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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熟悉起来还是在上大学以后,有一回去明月湖玩,被人喊住。我对这个看起来有点怯怯的姑娘并没有什么印象,跟她聊了几句才知道她是我的老乡兼高中校友,考上了越城一所三本院校。 她对我非常热情,而我一向不太会拒绝别人的好意,稀里糊涂的,竟也成了好朋友。 后来温情经常来越溪大学找我玩,用羡慕的眼光打量我周围的一切,她的口头禅就是潼潼我好羡慕你呀,要是我也能 这种语气让我不太舒服,但她毕竟是我的朋友,我也就从没有说过什么,只能尽量不在她面前提及我的学校,我的学业,我的朋友们。 我会在买衣服的时候多买一件送给她,笑着说这个买两件可以打折呢,可是这件我又穿不了,你帮帮我吧。 又或者,同门师姐从国外带回来的香水,我会留下来送给她。就连吃饭都会照顾到她的口味。 期待她自信一点,期待她过得更好。我以为,我这个朋友,做得很够意思。 钟楠追我那段时间,温情用她的艳羡推波助澜,说了无数钟楠的好话,令我也忍不住觉得,钟楠的确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我跟钟楠在一起之后,并没有因为二人世界的关系抛弃温情,因为她曾用担忧的语气说:潼潼,钟楠那么优秀,你和他在一起之后,会不会再也不理我啊? 那时候,为了安慰她,我不在意地说:我也很优秀啊,不比他钟楠差吧。所以你不要担心啦,你会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 一辈子。 我们三个人经常在一起聚餐、逛街,有时我忙,会拜托钟楠替我照顾温情。我警告过钟楠:小情是我的好朋友,你不许欺负她! 那时候他笑得无奈又宠溺,她笑得羞涩又腼腆。而我空有高达149的智商,却没有足够的情商看出他们那时候就已经互生情愫,勾搭成奸。 钟楠果然没有欺负温情,而是将她照顾得很好,这不,都照顾到床上去了。 正文 006 飞机上的太子爷 糟糕的回忆令我感到一阵又一阵恶心,我收起电子书,望着窗外白云蓝天出神,想着即将到达的关中平原,将会是怎样的粗犷厚重,与烟雨江南究竟有何不同。 我的名字同皇后没有什么关系,真正的意思是桑梓潼关。爷爷老家陕西潼关,少年时代因为战乱,随大军流落江南。 少小离家,却数十年乡音不改,这是那个老头的倔强。幼时,他常抱我在膝上,用一口尘土飞扬的关中话,讲述他记忆中厚重的黄土地,峻拔的华山,端凝的古城墙,粗粝的秦腔,热腾腾的肉夹馍,香喷喷的羊肉泡 他固执地认为他连同他的子子孙孙,都是关中人。可直到去世,他都没能回到心心念念的故乡。 那时候我还小,站在病床前,听他骂我爸不孝,不孝子好声好气劝他不要动气,却已经是一口毫无疑问的江南软语。 他的子孙,没有一个人继承他的口音与脾气。最后的最后,就连他的骨灰也未能如愿回到关中。 透过眩窗,我看着机身下方掠过的白云,偶尔能透过云朵缝隙看到土地由青绿逐渐转为灰黄,心里默默道:爷爷,孙女替你回老家了。 突然间,机身猛地一抖,我一头撞在眩窗上,立刻痛得眼泪汪汪。不等我出口抱怨,飞机猛烈地颤抖起来,空乘略带焦急的提示同时响起:飞机遭遇强气流 惊恐之下,大脑一片空白。飞机像惊涛骇浪中的一片树叶,上下颠簸、翻滚着,随时要被暴烈的气流撕扯成碎片。 不知多了多久,倏然一静。飞机挣脱了强气流的束缚,回归平稳的路线。机舱里久久没有声音,是一片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的胃纠结成一团,一下又一下止不住地干哕。是晕机了,我手忙脚乱地找着吐袋,却因为慌乱而翻得乱七八糟。酸涩的暖流已倒流到咽喉,我忍不住了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将吐袋递到了我眼前。 顾不上道谢,只一张嘴,胃容物便喷薄而出。吐了好几口,我才稍稍缓过来,捧着吐袋扭过身去,由着腹内继续翻江倒海,仿佛要将胆汁都吐出来。 刚刚递过吐袋的手力道适中地拍着后背,这令我稍稍舒服了些,心里不由感激起这位好心肠的男士。 直到胆汁也吐完,终于没什么好吐的了,干呕一阵后,我舒了口气,收起吐袋,将散乱的头发抿向耳后。身边的男士已经招来空乘要了一杯温水,我感激地冲他笑一笑,随即惊觉自己一身狼狈。 漱了口,脸上的热度也稍稍退了下去,他又递给我一方手帕。我拭去被呕吐逼出的泪水,抬眼看向男人,登时一惊。 刚刚的颠簸中他已经摘掉了墨镜,此刻一双幽深的眼正颇为关切地看着我,瞳孔不是常见的黑褐,而是隐隐透着一丝碧色。 程先生?!我目瞪口呆,只觉舌头都不听使唤了,好容易才咽下几乎脱口而出的名字,呼之以先生。 程嘉溯竖起食指放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而我受到的惊吓不啻看到奥巴马穿女装堂堂总裁跑来坐经济舱就够稀罕的了,更稀罕的是,他居然不嫌脏地照顾一个晕机的人! 莫非这位太子爷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怪癖不成? 程嘉溯戴回墨镜,见我神情局促,嘴角轻轻勾起诱人的弧度,轻声道:当我是普通乘客就好。 我点点头,把一连串疑问压在心里。眼睛却不受自己控制一般,不断朝他放在膝上的手看去。 即便是身处暗昧环境,仍旧如钻石般耀眼的男人,岂是我装作他普通,就能真的如寻常旅伴一般的? 他大约是习惯于被人围观的,以一个舒适的姿势靠坐在座椅上,悠然自得。而目光灼灼盯着他看的我,却不由自主地,颊似火烧。 空乘提示音响起,机身下沉,咸阳机场到了。 客机停在机坪上,程嘉溯迟迟不起身,直到大部分乘客都下了飞机,机舱里就剩下寥寥几人,他才忽地凑近,在我耳边道:张梓潼小姐,我是程嘉溯。 声音忽然变得轻佻而充满吸引力,全然不似之前克制冷静,以后莫要忘了我。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呆在当场,直到空乘小姐近前提醒,才发觉机上只剩了我一人。而手里,还紧紧攥着他的手帕。 正文 007 怎么又是你? 搭乘机场大巴向西安市内驶去的时候,一列黑色的车队超过大巴,低调而气势十足,想来就是来接那位太子爷的。 我摇摇头,把关于程嘉溯的思绪扫出脑海,决心好好享受这个假期。 西安是个非常美妙的旅游城市,比起越城的灵秀来,另有一种古朴厚重。我看过了爷爷魂牵梦萦的城墙与钟鼓楼,尝过了他念念不忘的凉皮与肉夹馍,目不暇接,流连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