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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自流咬着牙要再次站起身来,而陆识途神色平淡地伸出手掌,做了一个向下按的动作。 江自流瞬间被无形的剑意死死压制,整个人再次倒在地上。 一旁的太虚堂弟子高声打破寂静:“时辰已到,破山峰陆识途胜!” 随着他这一声,周围的弟子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顿时许多人都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忍不住欢呼出声! “陆师兄!陆师兄!” “陆师兄真的赢了! 他这一回的临阵突破,还是直接跨越了两个境界的临阵突破,无疑在他本就足够传奇的人生经历上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少人回忆起了陆识途此前跌宕起伏一波三折的人生经历:从小便是天赋卓绝的天之骄子,后来却灵根被毁被打入深渊,又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最强的长老收为亲传弟子,还真的恢复了灵根。 如今添上的那一笔则是:恢复灵根之后奇迹般两年之内境界便升至元婴期,临阵突破打败了元婴期弟子。 他的胜利实在太过耀眼,以至于根本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输了的江自流。江自流就像一滩烂泥似的瘫倒在地,身上满是伤痕,狼狈不堪。由于他刚刚不顾自身情况拼命挣扎,这会他一丝半点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试图发出微弱的口申口今声,想让大家注意到他,带他下去治疗。 但所有人都沉浸在了此刻陆识途的胜利之中,没有人分给输家半点目光。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陆识途云淡风轻地站在那里,仿若毫无所觉似的享受着他拼尽全力才能赚来的关注与喝彩。 他实在是恨极了,终于能够从喉咙之中挤出微弱的嘶哑喊声,引来了一边太虚峰小道童的注意。他也知道,刚刚他已经过于勉强自己,很可能伤了筋骨经脉,若再不及时救治,往后他的修道天赋都会差上许多。 小道童仿佛才察觉到这里有个人似的,震惊又嫌恶地向后退了半步,这才招呼人过来将他抬走。 他还能隐隐听到有人在不情不愿地说:“怎么他就不能认输啊?把自己弄成这样,还得要人抬……我还想留下来多看看陆师兄呢!” “可不是吗,真是晦气,逞什么强啊,自己不行就认输不就好了,外门的废物就是废物,怎么努力都比不上陆师兄的。” “是啊,陆师兄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吧……” 江自流气的呕血,终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围观的众人之间,有个入门很久的弟子看着站在高台上的陆识途,露出了恍惚之色:“我好像想起来了很多年以前的那个晚上,大概有八年了吧……” 另一个弟子立刻明白他在说的是什么,微一回想,也露出向往和赞同的神色:“你说的是陆师兄筑基的那天晚上吧,真的是……现在和那时候,确实很像啊。” 八年之前,陆识途还是太虚剑派里年轻一辈的第一人,所有人眼里有实无名的掌门首徒。 他天资卓绝,刚一出生便直接被掌门收在门下亲自教导,六岁便引气入体,是当世继太清长老容予之后的第一天才。宗门的所有资源都向他倾斜,所有人都用敬仰的眼神看着他,他几乎是宗门里一盏象征着完美和显赫的指路明灯。 他十岁那年,隐隐有了要筑基的迹象。筑基的成功与否直接决定了一位弟子能否在修仙一路上走下去,可以说是最凶险的第一道门槛。陆识途的筑基可是件全宗门的大事,他快要筑基的那几天,宗门上下都无比紧张,灵草丹药流水一样往他的住处送过去,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陆识途是在将要入夜之时筑基的。那时天光本已经黯淡下来,半明不暗的夜色笼罩了整个太虚山,三三两两的疏星闪耀着。众多弟子自发聚集在守中峰半山腰的广场上,翘首以盼。 下一刻,陆识途所在的阁楼之上,突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而后,属于筑基期的强盛气息,缓缓自那里发散开来。 围观的弟子们全都激动万分,与有荣焉,在广场上欢呼雀跃。而恰在此时,天象骤变!一缕阳光竟破开无边黑暗,自云层之中洒向守中峰,直直照射着峰顶陆识途的住处。 陆识途就站在最高的阁楼之上,筑基成功的那一瞬间,他仰起头,抬起手,掬了一捧日光。 他浑身都笼罩在耀眼的光下,仿佛能与天道沟通似的,那样平静坦然而无畏。他那时沐浴在光下的侧脸,深深印在了许多弟子的脑海之中。 也是那一夜过后,太虚剑派的所有人都深信不疑,陆识途,一定是天命之子。 此时此刻,在走了那样多的弯路之后,陆识途再次站上了顶峰,仍旧是那一副坦然无畏的模样,仿佛昨日荣光再现。 容予在半空中看着这一切,竟然丝毫没有意外的感觉,仿佛他早已知道事情一定会变成这样。但他仍旧无比激动,甚至有些鼻酸。 容百川也无比激动,向容予屡屡道贺,神色终于真正放松下来。他赞道:“你这徒弟也是很聪明了,我看他似乎一上来就在拿话激他的对手,才让他的对手一开始就情绪激动,毫不珍惜灵力,乱打一气。就算他不突破,我看他也未必会败。” 容百川那些絮絮叨叨的赞美之词,容予听在耳里,却有些走神。此时,他恍惚中似乎有种放下了什么的感觉,仿佛一身轻松,将要乘风归去了似的。他凝神一想,想起来了当初立下的血誓。大约是血誓已解,所以他才会感到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