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秀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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汲闇森是幽州最为辽阔的区域,也是最为幽黯、毫无生气的区域,这是由于汲闇森中生长着一种名叫鬼树的植物,这种植物的攻击性极强,只要它的种子在土地上发了芽,其方圆五里内,其他植物将不能生存——会被鬼树吸光养分,鬼树的生长速度也极其惊人,树干可以长到三丈之高,粗到需要十人合抱,树冠可以向四周扩散三里,更可怕的是,它的种子可以在任何地方生根发芽,包括生物身上,如果被鬼树的种子附了身,被附身的生物就像是被魔鬼控制了一样,会攻击它能看到的所有活物,其疯狂和残暴程度令人瞠目结舌。 正因为鬼树的可怕,皇帝多次派遣少府的军士进入汲闇森,想砍掉所有鬼树,烧毁它的种子,夺回这片土地,可惜鬼树就像有了自我意识一样,每次都能令少府军死伤惨重,铩羽而归,皇帝没有办法,只能向木曜星君求助。 可惜守护幽州的圣兽木曜也拿鬼树无计可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片土地隔绝起来——在汲闇森与珞王郡、荭遥郡接壤的地方,木曜星君使用神力筑起了炎壁——这面炎壁高约十丈,终年不熄,任何物体,旦凡靠近炎壁将会燃烧殆尽,这才阻止了鬼树在幽州的漫延。 也因为炎壁的存在,汲闇森中变成了鬼树的天下,但本应该没有任何生物的汲闇森还有一群顽强的族群生存着。 在木曜星君升起炎壁之前,皇帝派遣了血族进入汲闇森烧毁鬼树——血族的肌肤虽与常人无异,但实际密化得难以穿透,鬼树的种子无法在他们身上发芽,是鬼树唯一的天敌,但这个族群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们必须定时吸食人类的鲜血,否则就会发狂暴走,变成只吃内脏的血魔。 炎壁升起之后,血族再也无法离开汲闇森,以前的敌人鬼树,现在成了与他们共存在这片土地上的生物,想来也是讽刺。 一个身影快速在鬼树的树干上奔跑着,一边跑,一边将鬼树上开出的小花削下——鬼树花开之后就会结果,鬼树的果实上有飞絮,可以随风飘到任何地方,会对他们的生存產生不利影响。 正在飞奔的身影注意到前方有异状,停了下来,这是一名血族的少女,因为常年生活在汲闇森中,她的皮肤白如奶汁,有着一头灰绿色的长发,头发被她束成马尾绑在脑后,她的五官很漂亮,杏眼粉唇,本是个美人,只是她的眼睛与常人不同——眼白是黑色,瞳孔则是血红色,令人不寒而怵。 她注意到左前方的树干上有一个人,这是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她奔过去,只见一名穿着奇怪衣服的男子掛在树干上气若吐丝,他的衣服上满是血跡,肩膀、手臂有多处深深的刀伤。所幸她近日都在周围巡视,附近没有鬼树的果实,才让这名男子免于附身。 女孩心生怜悯,又有些好奇——自从炎壁升起后,无一物可以进出汲闇森,他是如何进入的?既然他能进入?是否也意味着血族这种黯无天日的日子可以结束了? 于公于私,女孩都觉得自己有责任救他,于是将他扶起,别看她体型娇小,却已经成为了血族中不可或缺的战士,扶起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子竟还能迅捷地穿梭在林间。 血族部落 血族部落座落在一棵巨大的鬼树之下,其树干已经延伸到了五里之遥,树叶密不透风,连丝丝光线都照不进来,不过部落中却亮如白昼,因为四处都有各色的曜晶石散发着光芒,映如白昼。 血族们住在由鬼树的树乾製成的木屋中,一共有五十馀间,血族生育能力低下,目前只有三十馀人,其中有些木屋是用来放杂物的,木屋呈“⌒”型排列,最里面的那间就是血族女王之所在。 女孩刚进部落,就听到女王的木屋中传来高亢的呻吟声,她思量了一番,趁着没人注意,将这名受了重伤的男子先带回自己的住所,然后才去了女王屋里。 推开木门,只见一名略比女孩年长一些的绝色美女正趴在一名跪在地上的男子背上,她唇中的尖牙刺穿了他肩上的皮肉,正将他的鲜血吸入腹中,这名男子棕发青瞳,只是一个普通人,虽然此刻他正被女王吸着血,却没有一丝痛苦的模样,他的喉咙里发出舒爽的呻吟声,腰腹也正快速、有节奏地往前抽送,在他身前趴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也不是血族,她的臀部紧紧地贴着男人的腹间,白色透明的液体早已顺着她的大腿浸湿了地面,她的喉咙里也发出愉悦的声音,而在她的身下,一名血族的男子正咬着她丰满的玉峰,但他啜饮的不是乳汁,而是鲜血。 血族需要定期吸食人类的血液,对人类来说本来是一个很可怕的族群,但因为血族的唾液就像春药一样,可以给他们带来至高无上的快感,即便是垂暮等死的老人,在被血族吸食鲜血时也能马上变得生龙活虎,为此不少人反倒乐意与血族为伍,所以在皇帝派遣血族到汲闇森烧毁鬼树时,进入汲闇森的两百余名血族每人都带着一名药畜(即人类)以防自己暴走,本来踌躇满志的血族却遇到了最大的生存危机。 ——血族虽不会被鬼树附身,但药畜会,缺乏经验的血族没有及时保护他们的药畜,以至于很多药畜附身后变成杀戮机器,他们杀了很多同行的药畜,导致鲜血严重供应不足,不少血族也因此而发狂暴走沦为血魔。血魔是比附身后的药畜更加可怕的存在! 血族暴走成为血魔后,力量将呈几何倍数地增长,他们毫无理智和人性,终身被饥饿的胃控制着,唯有撕裂人体,啃噬着他们的内脏时才会有些许饱腹感,于是血族不仅要保护药畜,还要对抗血魔,伤亡惨重,一时间汲闇森中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血族自顾不暇,对抗鬼树的计划亦就此失败,最终在三十馀载前,木曜星君升起了炎壁将血族和鬼树一起隔绝在幽州的土地之外。 最后,在一名异人的帮助下,血族经过近七载的艰苦战斗,终于杀掉了所有迷失成魔的血族,而他们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进入汲闇森的两百余名血族最后只剩下不到二十人,药畜仅余下六人。 血族开始整顿着汲闇森的鬼树,建立起自己的部落,但因为血族生育能力低下,二十多载只增加了十三名新的生力军。同时他们小心地保护着存活下来的六只药畜,也正因为血族可以让药畜随时交配,现在药畜的数量已经达到了二十四人,只是其中十二人是没有生育能力的幼童,幼童的血对血族来说就像毒药,不能吸食,除非足龄,所以成年的药畜对血族来说依然宝贵。 女王註意到女孩进来,而她也吸食得差不多了,放开了男人,男人顿时停止了抽送,软软地趴在女人身上,连一丝挪动的力气也没有了,女人下方的血族男子趁势推开她,将两隻力竭的药畜推到一边,他站了起来,抹了抹唇边的血跡: “翎羽,你不是去巡查了吗?怎么这么快?”这名男子原本是血族女王的卫队长,官封少佐补,负责血族男人的战斗训练,在炎壁升起后,他和女王一起建立起血族最后的部落。 “你们昨天不是已经吸过了吗?为什么今天又……”翎羽不禁皱起眉头。虽然翎羽是血族安顿下来后才生下来的孩子,并没有亲身经歷过那段血腥黑史,但因为从小听着那些可怕的睡前故事,她总是有种与她年龄不符的危机感,很怕又会遭遇到同族相杀的惨烈。所以她非常恪守血族自古留传下来的族训,即便吸血会让血族的性绪高亢,她却从来不会为了让自己快乐而吸食鲜血,总是在最后的时刻才饮下必须的血量以防止自己暴走,因此她非常看不惯女王和少佐补为了满足自己的情慾而肆意吸食药畜。 “呵,怕什么,还有两隻很快就成年,不会再发生以前的事了。”女王不以为意,她扬了扬手,坐在由鬼树的树乾製成的椅子上,她知道翎羽对自己不满,但她也有自己的理由——现在除了吸血和做爱做的事,她哪还有其他打发时间的方式?不过她也尽力在避免自己与翎羽的正面衝突,总是在她外出巡查时才吸血,只是今天被她撞个正着。 原本打算将自己捡到一名男子的事告诉他们的翎羽此刻改变了主意——那人身受重伤,若是被女王和少佐补知道,一定不会管他死活,强行吸血,在他们眼中药畜多一隻少一隻都无所谓,但在翎羽眼中,他们跟血族一样,不应该只把他们当作动物对待。 “你怎么回来了?巡查完了吗?”少佐补见翎羽没有回答他刚才的问题,再次问道。 “附近我已经查过很多遍了,短时间内不会有鬼实,索性回来清点药坊的药草。”翎羽不敢对他们说实话。 木屋不全是血族们的住所,虽然需要吸食人血才能生存,但这仅仅是为了防止坠落成血魔,血族们还是和普通人一样,需要食物和水,所以还有专门的木屋供他们养殖肉畜、种植蔬果和药草,以保证血族和药畜们的基本生存需要。 女王不疑有他:“那你还不去?” 翎羽微微点了点头,离开了。 因为血族对鬼树的清理,汲闇森中渐渐有了寻常的生物,只是它们一旦被鬼树附身后就会攻击血族,为备不时之需,血族们在一间木屋中种植了药草并制成了药粉,其中有一种植物叫止血草,顾名思义,它可以快速止血,是很理想的药品。 翎羽拿了一些止血草的粉末,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血族每人都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木屋,木屋很宽敞,一般都有一间卧室、一间杂物房、一间厅堂和一个院子,院子里大多有一口井,可供随时取用乾净的地下水。 关上门后,翎羽从井中打了些水,然后脱下了这名男子沾血的衣服,轻轻擦拭着他的伤口,就在她将他翻身的时候,注意到他右耳的耳后有一个字:“奎”。 他是星命使? !翎羽暗暗有些吃惊。 据说在天下危难的时候,守护州域的星命使会降世。守护幽州的星命使有三人:奎宿、娄宿和壁宿。他们的特徵是右耳的耳后会有一个代表其星命使身份的铭字。 翎羽从小就生长在汲闇森,星命使对她来说就像是神话和传说,现在突然见到右耳耳后有字的男子,怎能叫她不吃惊? 翎羽满肚狐疑,但还是先给他治伤要紧。在褪下他沾血的上衣后,她发现他身上的伤口有三道,一道在右肩,一道在左臂,还有一道在背上,每道伤口都是两指来长,露出鲜红的血肉,他也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气若吐丝,再不医治恐怕命不长久。 翎羽轻轻将止血草涂抹在他的伤口上,又用乾净的布条将伤口包扎起来,血虽然止住了,但男子依然非常虚弱,额上发烫,呼吸短促而无力。 翎羽有些着急,她知道就算现在止了血,但若高烧难退,恐怕是有今朝没明天!这时,她突然想起汲闇森中有一种叫黑曜石的曜晶石,这种曜晶石非常罕见,只有长到五米以上的鬼树中心才有指甲盖大小的一块,把它戴在身上可以治病,可以延年,甚至还有人说可以令人起死回生,而这种曜晶石正好在血族中就有一块,它被做成了项鍊的坠子戴在女王身上! 可是她要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需要这块黑曜石?如果如实告之,以女王的性子,肯定不会顾他死活,让她自己舒服了再说。 想到这,翎羽轻轻叹了口气,虽然他们素不相识,但天道有德,不管他是什么人,作为天之子民,她都有责任和义务尽最大的努力救他! 打定了主意后,翎羽想到了一个万全之法,她抽出自己腰间的短刀,毫不犹豫地猛然刺中自己的左肩,随即又快速抽出,鲜血顿时从伤口中汩汩涌出。翎羽急奔向女王的屋中。 此时女王正坐在少佐补身上扭动着腰肢,一脸享受,但翎羽大力推开木门的声音打断了她和少佐补的雅兴,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怒喝着: “你就不能敲下门吗?!”不过看到翎羽肩上血如泉涌,两人也吃惊不小,女王停 止了扭动,急忙起身,少佐补也趁势整理了衣衫,女王快步走到翎羽身边,眼中无不担忧:“你怎么会受伤?”她的第一个念头是有药畜被鬼树附身了! “不小心弄的,借下你的黑曜石。”翎羽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她说着一把扯下了掛在女王项上的黑曜石坠,然后扭头就跑了出去。 女王看着她很快跑远的身影,觉得奇怪:“你有没有觉得翎羽今天很反常?”她问着身后的少佐补。 “嗯,确实。”少佐补含糊不清地回答着,他一边吻着女王的雪颈,一边揉搓着她的酥胸,刚才饮下的鲜血已经在他体内灼烧着,他亟需释放过多的精力。 女王与少佐补一样,她娇笑一声,遵循快乐原则,把心中的疑问拋到了脑后。 翎羽奔回自己屋中,顾不上为自己治伤,先将黑曜石放在男子身上。只有些许微弱光芒的黑曜石此时竟散发出耀眼的萤光,萤光的光芒将他包围住,渐渐地,他的呼吸开始变得平稳起来。翎羽知道黑曜石起了作用,这才松了口气,开始给自己止血、包扎。待她整理完毕,拭了拭这名男子的额头,感觉到他的体温已经降下来了,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也许是因为刺了自己一刀,失血过多,伤了元气,翎羽感觉到胸口一阵燥热——这是暴走的前兆,这时她的目光落到男子换下的衣服上,这件衣服沾满了他的鲜血,对压制暴走的躁动已是足够,没有必要再去吸食药畜了。 寧秀枫在全身撕裂般的巨痛中甦醒过来,后背、肩部和手臂像是皮开肉绽般地痛彻心肺,除此之外,身体几乎没有其他的感觉,他艰难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木製的天花板,在侵入全身的酣痛淋漓中,他无不奇怪:怎么没人送他去医院?而且,这是哪里? 虽然上半身的皮肉如被人大力撕裂般,若是别人,恐怕早就呼天喊地起来,但寧秀枫咬牙一声不吭,他尝试着转头,想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为什么没有看到他母亲或是其他熟悉的人? 屋子很是宽敞,目测足有五十平米以上,但陈设非常简单,除了他躺的这张床外,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他已经洗乾净并且叠好的上衣,桌子右方靠墙的地方则放着一个半人多高的柜子,柜子旁边有一扇小门,此时虚掩着,看不出里面有什么。桌子的左斜方则有一扇门通往庭院,透过门可以看到院子中央的井,井口上方是系着绳子的木架,绳子下方吊着一个木桶。 整间屋子的所有家具都是实木製的,只是木头的顏色很奇怪,像是上了漆一样的黑色,可是仔细一看,上面还有树木的纹路和年轮,黑色应该是这种木头的本色。 寧秀枫更加狐疑了,他最后的记忆是自己在游泳池底抱住了昏迷的蒙杺莯,尝试着 带她脱离排水口,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成功时,突然!后背、手臂像是大力剥开一般,就好像一头巨虎用它的尖爪将他的后背抓得稀烂,同时浓烈的血腥味从他身后往水中扩散,由于这如刀剉般的切骨之痛,寧秀枫将憋的气都吐了出来,变成几个带血的气泡从他口中跑出并快速往上升,瞬间侵袭他全身的巨痛和脑部的严重缺氧令寧秀枫也失去了意识,但在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还伴随着水花溅开的声音,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后他发现自己到了这里,可是这不合逻辑! 当时他是和李昱江一起到的游泳池,在现场的还有另一个女生,虽然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在并无利物的游泳池里受伤,但正常的情况下,就算发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李昱江他们也应该会叫来救护车才对,可为什么他现在不在医院? 寧秀枫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和脚趾,还好,虽然痛感并没有减轻,所幸四肢完好无损。 “你醒了。”一个清脆有力的女声从他右方响起,寧秀枫有种“终于有人了”的放松感,可是当他看到对方的相貌,不,准确点说,是她的眼睛时,若不是全身痛得不像话,他肯定会弹跳起来——这是一名穿着中古式麻制衫袍,给人感觉精明干练的女生,她的年纪应该与他相仿,但眉宇间透着他们这个年纪少见的英气,只是灰绿色的头发让她看起来略显老成,最不可思议的是她的眼睛,与常人不同,她眼中本应是眼白的部分竟漆黑如夜,双瞳却透着摄人心魄的血色,完全不是人类! 如果是其他人看到她的模样,只怕已经发出尖利的叫喊声了,所幸寧秀枫性格稳重,虽然他心里有些害怕,不过细细一想,若对方要对他不利,他断不会安然无恙地躺在这了,只是寧秀枫心中的疑问更多了: “你救了我?” 翎羽点点头,她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你是星命使?为什么出现在汲闇森?” “我不知道什么是星命使,我叫宁秀枫,你说这里是汲闇森?!”宁秀枫怀疑痛觉让他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翎羽再次点头:“没有人可以穿过木曜星君设下的炎壁,你是怎么来的?”如果他能来,说明他们也能出去!那血族就可以离开这个黯无天日的地方了! “什么意思?”寧秀枫感觉到事情已经脱离了他能思考的范畴了,不过这个女生本身就是奇异的表现,那双眼睛是怎么回事? 听了宁秀枫的问题,翎羽反倒不知如何解释了,木曜星君升起炎壁虽是三十余载前的事,幽州境内即便是五岁孩童都知晓,只要提及炎壁,大家都会想到汲闇森,而为何他连这都不知道?他真的是星命使?还是说他失忆了?可他明明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寧秀枫见这个奇怪的女生半天说不出来,道出他更关心的问题:“你有没有见过跟我一起的女孩子?”相比自己身在何方,他更担心蒙杺莯的安危。 “还有其他人和你一起?”翎羽也吃惊不小,当时她发现他后就把他带了回来,完全没有註意过周围有没有其他人,若是如此,留在外面就很危险了! 寧秀枫见她神色有变,感觉不妙,也紧张了起来,他不顾身上的伤痛,咬紧牙关,挣扎着坐起来:“我和你一起去找。” “你非我族类,外面对你来说很危险,况且你还身负重伤。”翎羽阻止道,“我熟悉地形,比带着你一起去更快。”她暗怪自己粗心,没有留意四周的情形,也暗暗祈祷自己的过失不会铸成大错。 寧秀枫知道她说得不无道理,但他非常担心蒙杺莯,却也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虽然很不甘心,却只能这样:“你有手机吗?” “手鸡?”翎羽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寧秀枫拿出一直放在裤包里的手机,只是因为在水中浸泡过,已经无法正常开机,他有些洩气:“进水了,那傢伙的肯定也不能用。”想想如果事情真有那么简单才是见鬼了! 翎羽虽然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拿出的又是什么东西,但也没有多问:“你的血已经止住了,黑曜石会助你尽快恢復。” 寧秀枫这才注意到自己胸口放着一块散发着萤光的好像碳一样黑的石头,觉得有些奇怪。 “另外,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小心些。”血族的木屋都没有门栓,可以来去自如,只是大家都不会无故去他人房间,但翎羽还是有些担心他被人发现。 寧秀枫虽不知她为什么会这么说,但他还是乖乖地点头:“谢谢你,对了,你叫什么?” “翎羽。”翎羽说完离开了。 屋里恢復了寂静,寧秀枫心情沉重地深吸了口气,暗忖着:杺莯不会有事吧?她也和我一样到了这奇怪的地方吗?为什么我们会来这里?在游泳池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寧秀枫想起蒙杺莯,无比担心: …… 午休已经过去一半时间了,超市已经被学生们洗劫了一遍,没什么吃的了,蒙杺莯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想买的东西,最终把目光落在第六层架子上剩下的一袋吐司片上。 由于个子不高,蒙杺莯垫着脚尖,拼命往上伸手,却始终差那么一点,就在她准备另寻他法时,一隻手轻松地从蒙杺莯上方拿到了吐司片,蒙杺莯仰头一看,是寧秀枫,他将吐司片递给她:“给。” “不用。”蒙杺莯拒绝了。 “你不是想要这个吗?”寧秀枫奇怪了。 “不是自己拿到的,吃起来没味道。”蒙杺莯一边说,一边另外寻找着食物。 “你手怎么了?”寧秀枫注意到她的右手缠着绷带。 “没啥。”蒙杺莯找到了一袋棉花糖,准备去结帐。 “今天放学后你会去见我妈吗?”寧秀枫跟在她后面,问。他的母亲是蒙杺莯的心理医师。 “会啊。” “那我们可以一起回去。” “为啥?”蒙杺莯不明白。 “顺路?”寧秀枫苦笑着,觉得她有点呆,不像是智商很高的样子。 “哦,但我要参加篮球社的社团活动。”蒙杺莯漫不经心地说。 “我就是篮球社的。”对话进行到这份儿上,寧秀枫觉得他们两个似乎不在一个次元。 蒙杺莯这才醒悟般地看着他,一脸“原来是你”的大悟状:“对吼!你不是那个9号吗?” “你这反射弧略长啊。”寧秀枫扶额,一脸被打败的表情。 “我记性可是很好的!”蒙杺莯认真地解释道。 还真没看出来。寧秀枫汗顏着。他注意到她只买了一袋棉花糖,道:“你中午只吃这个?” “我包里还有棒棒糖。” “这种东西不能当午餐吧?” “那没办法,已经没什么可以吃的了。” 寧秀枫扬了扬手中的吐司片,示意她还能买这个,蒙杺莯摇头,坚持自己之前的看法。 这孩子真是固执。寧秀枫在心里得出了结论。 放学后,篮球社 蒙杺莯第一次参加篮球社的活动,副教练把她介绍给了每一位队员,为了让她尽快熟悉队员们的优势和劣势,他安排六名主力打一场三对三,蒙杺莯则坐在旁边观战。 看着六名队员在场上挥洒着汗水,蒙杺莯却没有心思记录和思考,因为没有认真吃午餐的她肚子已经闹起了革命,不时发出“咕咕”的叫声。 啊——,好饿,好想吃烧鹅饭。蒙杺莯有气无力地想,因为肚饿,她的视线渐渐模糊了,眼前的景像也开始发生了变化:咦?为什么有六隻烧鹅正在玩一个汉堡? ! 1号传球给8号,却传偏了,8号没有接住,球直衝着蒙杺莯的方向飞去。 “杺莯!快闪开!”李昱江见蒙杺莯目光呆滞地坐着不动,急忙大叫。 但在蒙杺莯眼中却是一个闪着金光的三层牛肉大汉堡包向她飞来,她激动地大叫一声:“汉堡!”立马迎了上去,毫无意外,篮球准确无误地击中她的脸,脸上顿时留下一个硕大的球印。 “咚咚、咚咚、咚、咚。”全场鸦雀无声,只能听到篮球落到了一边的声音,这是大家第一次看到有人主动用脸去接球的,还有那声“汉堡”是怎么回事? ! “队长,你多虑了,这个胖妞哪像是智商高的样子嘛?”在旁边陪着啦啦队长观战的跟班A諂笑着。 “哼,呵呵。”啦啦队长讥笑着。 “就是,完全一副白痴样嘛!”跟班B也道。 “哈哈,哈哈哈哈——!”这时寧秀枫爆发出狂笑声,其他人也都笑了起来,队员们纷纷走到蒙杺莯面前: “没事吧?小蒙,你也太可爱了!”1号像摸小狗的头一样,摸着她的头。 “呆萌呆萌地,你简直可以当我们的吉祥物了!”4号调侃道。 “你是饿晕了吗?”8号止不住笑地问。 “这应该记入咱们篮球社的大纪事,流芳百世啊!”李昱江无不好笑地说。 …… 想到那时的情景,寧秀枫的嘴角划出一个弧形,这时,一声轻微的“吱嘎——”声,木屋的门被人推开了,紧接着是一阵非常轻盈的脚步声,寧秀枫本以为是翎羽,但转念一下,她刚走,就算回屋也不会刻意摄手摄脚,再回想起她临走前还特意叮嘱他要小心,想来她定是有不能放心留他一人在屋中的理由。 翎羽的木屋有三间小屋和一个院子,除了目前寧秀枫所在的卧房外,还有一间习武室和一间杂房。 在听到屋外有可疑的声音后,寧秀枫用尽全身的力气支撑着自己坐起身,下了木榻,他顶着痛入骨髓的伤痛挣扎着走下木榻,打开右边柜子旁边虚掩的小门,发现这是一个小型的杂物间,里面放着一些工具和武器,寧秀枫藏在了门后,屏住呼吸。 很快,脚步声来了翎羽的卧室,来人是少佐补,他从女王的屋里出来时正好看到翎羽离开家,见她小心翼翼地把大门掩上,觉得奇怪——部落中没有别人,大家都从来是离不闭户,为什么翎羽要关门?他想起先前女王说翎羽有些反常的事,索性悄悄潜入她的木屋中,想探探究竟。 翎羽的卧房没有别人,但少佐补也注意到木榻上乱成一团的薄被,他刚走了两步就闻到木榻上散发的鲜血的芳香,伸手摸了摸榻床,寧秀枫的体温还留在上面,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少佐补不动声色,屋中并没有多少地方可供躲藏,他假意在屋中转了一圈,然后走到杂物间门边,轻轻将虚掩的木推开。 寧秀枫站在门后,感觉到对方邪狂的气息就在离自己不足半米远的地方挥散着,他不觉往墙边靠了靠,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杂物间的门已经打开了大半,少佐补没有看到半个人影,他抿抿嘴,转过身。 随着脚步声远去,寧秀枫微微吁了口气,他刚刚走到门边,突然,一双强有力的手 骤然从旁猛袭向他,寧秀枫猝不及防,再加上本来就有重伤在身,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由自己被他摁在门边,他这才注意到袭击自己的是有着灰绿发色、相貌堂堂,身材挺拔,和翎羽一样有着同样黑眼红瞳的年轻男子,也因为靠得很近,他这才注意到他有一对尖尖的虎牙微微露出嘴唇。 少佐补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寧秀枫,不禁笑了: “翎羽那丫头竟然自己养了药畜不给我们享用。”他说着深深地吸了口气,鼻腔和口中顿时被灌满寧秀枫鲜血的香味,他凑近寧秀枫,用迷离的声线在他耳边轻声说:“不要怕,很快你就会和其他人一样,离不开我们的。” “!!”寧秀枫听了他的话,全身汗毛乍立,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