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穿书) 第55节
温廷安以为掌事姑姑会就方才的事情,继续训斥她,但见掌事姑姑自袖囊之中?摸出了一管梨花香膏,放置在了她的掌心里,温廷安端看着掌心里的香膏,愣了一下,受宠若惊地道:“姑姑,这是?……” 这梨花香膏,虽是?称不上是?计值不菲之物,但也绝称不上廉价鄙俗,以秦氏的身?份,能收到这一份东西?,算是?一份天降的恩赏了。 掌事姑姑脉脉道:“常娘命奴家?转交给你的,你谋生并不容易,偏生又在秋娘子这里受了折辱,难免心中?多有怨艾,这一管梨花香膏,算是?娘子对你的补偿。”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温廷安故作诚惶诚恐之状,推阻了一番,复又将这一管梨花香膏纳入囊中?,她觉得掌事姑姑是?话中?有话。 秋笙不让她在浣衣坊干活了,循照常理,秦氏因干事不利,定是?会被克扣银钱或是?遭罚,可从掌事姑姑这里,看出常娘对她非同一般的态度,常娘不打算克扣秦氏的银钱,竟是?还好心差掌事姑姑送了疗伤所用的梨花香膏。 这般的情状,便?是?显得波云诡谲了。 又听?掌事姑姑温着声,仔细地交代了一句:“秋娘子脾气素来不太好,脾性阴晴不定,折煞奴役是?常见之时,我?心里也怵她,刚刚两番训斥你,不过是?要?做样子给秋娘子看罢了,并非有意为难你。” 温廷安心下哂然?一笑,这掌事姑姑变脸还真快。 她摇了摇头,露出愧怍之色,万分疚然?地叩首说道:“姑姑这般说,可真是?折煞小人了,秋娘子有天人之姿,且品性淑仪端方,小人能伺候秋娘子,自当是?小人前世修来的福祉,遍地荼白天水碧此一袭裙赏,确乎是?小人没熨平妥帖,是?小人行事不利,罪在于小人,小人甘愿领罚。” 秦氏的态度煞是?诚挚,那骨子里,估摸着是?个生性怯懦的,掌事姑姑遂是?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地道:“话虽这般说,但你往后也不能再在浣衣坊做事了,你说,该让常娘安排你做些?什么事儿好?” 乍然?听?之,这好像是?要?将她驱逐出酒坊的意思了。 温廷安故意露出满面的惧色,匆促地跪伏了下来,袖裾之下的双手交叠抵在地面,躬身?行歉礼道:“小人抬罪了秋娘子,万死莫赎,甘愿领罚!万请掌事姑姑能网开一面,再给小人一次机会,小人保证今后不再行错事!” 语罢,便?是?长?跪不起。 掌事姑姑『哎呀』了一声,明面上故作讶然?,暗地里却是?对这位秦氏渐渐放松了惕意,认为其是?个好拿捏的软骨头,思及此,她对秦氏的态度也蔼然?了不少,将其搀起,温声道:“不能在浣衣坊干事,这不打紧的,不实相瞒,我?在常娘子面前给你找补几句,你还能继续干事,只不过就不在酒坊里头了。” 在掌事姑姑见不到的地方,温廷安的薄唇轻轻抿起了一些?弧度。 果不其然?,还有一个深坑,正搁在这儿,候着她跳进去呢。 要?不然?,常娘怎的会特地遣掌事姑姑送她一只梨花香膏做补偿呢? 原来是?想收买秦氏的人心,让秦氏心甘情愿地恳求留下,这般一来,常娘便?能名?正言顺地将秦氏送入酒场之中?了。 温廷安低眉顺眼地言了谢,面容之上复又应景地落了泪,落在掌事姑姑的眸底,她是?因感动而泣。 温廷安叩首道:“只消能让小人有栖身?之所,混口?饭吃,不论?干什么活儿,多脏多累,小人都愿意干!” 这一番话让掌事姑姑颇为受用,她对秦氏道:“既是?如此,那你今夜好生整饬一番,明儿常娘会赴酒场一趟,会捎一帮杂役儿过去搭把手,你也跟上罢。” 明日?应当是?适逢京郊酒场的招标之日?,规模盛大,场面敞阔,常娘躬自赴酒场主舵竞标会,亦是?在情理之中?。 温廷安当下审慎地没有多问,忙对掌事姑姑行了谢礼,待掌事姑姑离却之后,温廷安神?态恢复至一片素淡,先回至下人院,在自个儿的寝屋里兀自歇了一会儿,一面捋顺今夜所得的线索与思绪,一面留意苏子衿他?们的动静。 少时,她便?是?在窗扃之外,听?闻到了一阵低低的唿哨声,温廷安心间缓缓有了定数,吹熄了烛火,悄无声息地蹑步了出去。 下人院以北之地,弃置有一处废弃的戏台子,潼潼月影覆照在上,纤薄的光尘在楹柱垂帘之间翻飞,温廷安行至迫近垂帘的地方,将陈旧的朱帘轻轻一揭,借着一簇落入其内的月晕,便?是?看到了已然?汇聚着的三人。 “斋长?,温廷舜他?怎么说?”沈云升静候已久,率先问道。 待适应了内里昏淡的光影之后,温廷安随意拣了在一块倾颓的楹柱之上,言简意赅地交代了温廷舜所述的事情,道:“看了这一叠账簿,我?们怀疑媵王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打着经营酒场的幌子,窃行冶炼兵械之事。” 沈云升眸底添了一层惑意:“目下账簿在谁的手中??” 温廷安道:“就在温廷舜的手中?,他?同常娘做了一场交易,他?替常娘主舵竞价会,常娘答应将真账簿交付予他?保管。” 三人俱是?有些?愕讶,没料到温廷舜竟会如此兵贵神?速,居然?忽悠到了常娘,真将账簿给搞到了手。 沈云升敛了敛眸心:“那魏耷、庞礼臣、吕祖迁和杨淳他?们四人,又是?在何处?” 温廷安凝声道:“他?们四人要?去酒场里头一探虚实,搜集媵王冶炼统械的证据,但不知是?身?份被暴露了,亦或者是?发生了别的什么变数,他?们的行踪就戛然?断在了酒场里头。” 空气猝然?变得凝肃深重起来,众人面面相觑一阵,目色皆藏隐忧。 温廷安打破了这一份静默:“媵王行将谋逆,兹事体大,刻不容缓,不管他?要?何时谋反,这一桩事体越早杜绝欲好,我?与温廷舜商量出了一个法子,自明日?起,我?们便?兵分两路。” 崔元昭素来很是?信服温廷安,便?是?问:“兵分两路,怎么说?” 温廷安悉心解释道:“方才掌事姑姑已经同我?说了,明日?便?是?竞标会,常娘会带一伙杂役前去酒场,我?也会携同前去,苏兄成了『擦坐』,又是?新?人,我?觉得掌事姑姑也定会拣选你同去。这个时候,恰是?酒坊警戒最为疏松的时刻,沈兄,你和元昭,与温廷舜一起寻个由头离开酒坊,速回鸢舍,将账簿这一份罪证递呈给阮掌舍,阮掌舍获悉此情后,势必会上奏,官府衙门也定将会调兵遣将查封酒场,如此,也能趁机将魏耷他?们四人救出来。” 沈云升怔神?了一会儿,反应庶几是?与温廷舜如出一辙,晌久,才问道:“兵分两路,是?指你和苏兄去酒场,我?们带着账簿回鸢舍?” 崔元昭面容之上添了几分忧色,道:“为何我?们不同前去?吕祖迁他?们四人去了都遭遇了不测,今次,我?们更不能让你们二人擅自涉险,反正,要?去就一起去,要?走就一起走,按目下的情状,九斋再不能分开了。” 苏子衿亦是?认同了崔元昭的说法。 温廷安看着这三人,蓦觉有些?头大,失笑一阵,旋即正色道:“若是?我?们几个一同前去,遭遇了像魏耷他?们四人的情状,谁又能来救我?们,谁又能将媵王谋逆的罪证递呈出去,阮掌舍交给了我?们两个任务,我?们若是?一个都没能完成,这可当如何是?好?” 他?们不能忘记潜入常氏酒坊的真正目的。 也不能忘却当初的筹谋,她和苏子衿是?负责调查魏耷等四人的下落,沈云升与崔元昭则是?负责搜集媵王与常娘往来的文书与账簿。 虽未寻到文书,但已经寻到了一叠账簿,这已然?是?巨大的收获了。 温廷安对三人道:“目下迫在眉睫之事,便?是?需要?将这一叠账簿,万无一失地送至阮渊陵的掌中?,切不可再出任何纰漏了。” 这是?斋长?之命,声辞俱厉,沈云升等三人陷入了一片沉默,面容凝重。 温廷安徐徐地起了身?,“就这么办罢,大家?今夜先早些?休息。” 第69章 临走前, 温廷安思及了什么,趁着苏子衿崔元昭离却后,复又单独寻沈云升问起了一桩事:“沈兄在酒窖司搬运之务时, 可有发现寒食酒的踪迹?” 想当初, 在京衙午门的义庄里头, 徐师爷有意提到过,阮渊陵所派遣出?去的那两位暗探,生前饮酌了过量的寒食酒,虽说寒食酒并非是造成二人猝亡的死因, 温廷安却是特地多留了一个心眼,今儿?她在大宅庭的西?帘侍酒之时,椿槿命她所侍候的酒是疏桐酒, 因是初来?乍到, 温廷安并未问起为何不用寒食酒,免得教?椿槿生出?疑窦。 沈云升大抵也料知到了温廷安为何会问起寒食酒的缘由, 他?凝了一凝眉心,仔细回溯了一番, 道:“其实我也询问过看守酒窖的窖头了,酒窖里拢共储放了七七四十九种曲酒,名单我?打听过,倒是并没有寒食酒的名头, 我?旁敲侧击过窖头, 那窖头便是说了,寒食酒乃是一品浊酒,专门来?犒赏酒场里头的人的, 说是酒场里头的人干得是最劳苦的活儿?,逢年过节不能?归故里, 只能用寒食酒来告慰思乡之情了,想来?也正应了那一句,『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照窖头的意思,寒食酒是只有在京郊酒场才酿造?”温廷安狭了狭眸,一抹若有所思之色浮显在眸底,嗓音逐渐变得肃沉静然,“如此?,那么这两位暗探应当是在酒场里头被下毒了,而非在酒坊里头。” 沈云升端视着温廷安的容色,斟酌着她方才的话,倏然?间,料着了什么,“你?可是还想要调查九肠愁的施毒者之底细?” 畴昔在九斋里,温廷安便是问过他?,九肠愁的解药是谁调制的,他?未答,她生性也极为聪颖细腻,依照着过往种种蛛丝马迹,很快就推揣出?解药乃系温善晋调配而成。 沈云升深情沉了沉,脊梁骨升起了一丝寒意:“亦或者是说,温廷安,你?之所以问我?寒食酒的线索,可是想要窃自调查你?的父亲,查他?到底与媵王冶炼火械有无干系?” 他?之所言,近乎是一语中的,温廷安默了一瞬,甚至是,袖裾之下的细直指尖,不易觉察地?颤了一颤。 温廷安明明什么都没明说,只是纯粹询问寒食酒的事况,但沈云升却能?见微知著,这委实出?乎她的意料。 但她面色丝毫不显诧色,甚至是,她容色淡到了极致,毫无被人猜中了心事的困窘,更不会有懵然?与怔忪。 好半晌的功夫过去,温廷安温淡地?抬眸浅笑:“沈兄怕是多虑了,在启程来?酒坊之前,我?已同你?们商量过,我?去酒场的唯一目的,便是探查魏耷他?们四人的下落,倘若尚有余裕的话,我?希望还能?查到媵王通敌叛国的证据,除此?之外,我?不会管旁的事。” 霎时,一阵稍显料峭的夜风,穿过陈旧的朱绣垂帘,在两人之间疾拂而过,沈云升细致地?端详着温廷安一眼,有一些话酝酿在唇齿之间,但缓了许久,皆是未诉诸于口。 温廷安虽说将心事掩饰得极好,但是,沈云升到底是看出?了几些端倪,打从?在元夕那一夜,见着温善晋与媵王在茶楼同一雅间里晤面,温廷安的心神?便是受到了一些影响,这自是无可厚非,任谁知晓自己的父亲与通敌叛国此?一事牵扯上了纠葛,心里想必都不会太好过,更何况,据他?所知,温廷安与温善晋的关系素来?甚善,二人是交过心的,听闻他?们的关系甚或是还好过吕氏。 他?觉得,温廷安是深信温善晋不会通敌叛国的,但她心中终是有所疑虑,她人虽是看着散淡随和,但骨子里却是极为执拗倔直的,及至认定了要查什么事,势必会一以贯之地?彻查下去。 他?想伸手轻轻拍她的肩膊,指尖都快碰触至她肩肘处的褶襟了,停顿片晌,复又克制地?收了回去,隐抑地?喟叹了一声:“如此?便好,你?若想去查寒食酒的线索,其实我?们可同你?一起查,假若你?父亲身家清白?,大理寺自会还他?一个?公道。”话至此?处,沈云升行前了一步,低沉的嗓音此?际透了一些微澜,“但若是你?单枪匹马的话,那委实是太犯险了。” 温廷安因是心中还挂念有旁的事,因此?,没有听辨出?沈云升话中所潜藏着的深意。 今夜与众人细细磋商好了任务事宜,适值人定牌分,温廷安适才回至下人院的寝屋之中,以臂肘作枕褥,仰首看着天檐漏窗,整座院室被重云夜色所掩映笼罩着,窗槛上的繁复菱纹,被皎月的熹光投射在斑驳的墙面上,时阴凝成了一层薄霜,弥散在寝屋内外,静谧的长夜里,她可以听到漏壶的清越滴响,以及飒飒的风儿?,撩动着庭植碧树的簌簌声,虽说温廷安的躯体?已然?困极,可在目下的光景里,她却是毫无寐意。 其实,沈云升确乎是猜中了一桩事体?,她下定了决心去酒场,除了是为密查魏耷他?们四人的下落,其实还有另外一重目的。她一直没有忘记那两位暗探的死因,死于淬了九肠愁的寒食酒,假若九肠愁真是暗探所留给他?们的线索,那么,种种疑点便是指向了冶炼毒药之人,按理而言,冶毒之人同时亦是解毒之人,阮渊陵已经对她坦诚了,温善晋便是冶毒之人,那么线索就捋得通顺了,毒杀那两位暗探的人,极可能?便是温善晋。 温廷安也设想过,也许毒杀暗探的人会是媵王的鹰犬,媵王蓄意栽赃温善晋,是打算挑拨离间,让阮渊陵与温善晋之间生出?隙端。 以媵王阴险狡诈的脾性,他?能?做出?这等事,未尝不是全无可能?。 目下温廷安尚不知实情如何,若想彻查出?失踪一案的真相,唯一的法子只能?躬自赴京郊的酒场走一趟,寒食酒只有酒场才有酿制,暗探想必就是在酒场里被投毒的,而因为阮渊陵的有意隐瞒,魏耷他?们并不知晓两位暗探真实死因,她不知道他?们是否被逼饮酌了寒食酒…… 假令饮酌了,那么,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那两位暗探当初带来?的消息是,魏耷他?们在酒场里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往好的方面去想,他?们只不过是暂时被困缚住了,暗探也未寻觅出?他?们的尸体?,这就是好事儿?。 温廷安原是显得心事重重,但如此?作想着,沉郁的心绪竟是慢慢地?纾解了一些。 掌事姑姑已经同她说了,翌日便是竞标会,到时候洛阳城内将会有诸多贵胄与富贾竞赴投标,酒场里头的人手必是不够用的,掌事姑姑会让她携同前去,酒场里头的活儿?必是比酒坊里头还要繁重。 她得提前做好筹谋才是。 - 待阖上了眼眸之后,不知为何,在入了梦后,她竟是梦到了在菡萏院里头所历经过的一幕,皎月如绸,轩窗疏影,温廷舜饰作的秋笙,在浓得可以晕泅出?水来?的月色里,少年身影挺拔如松柏,衣袂猎猎作响,俨似飞羽流商,款款朝着她缓缓行了出?来?,他?仍旧穿着遍地?荼白?天水碧质地?的织金漆纱裙裳,平湖般的眸色极为深邃,敛不入丝毫的光线,那一簇簇俨似山茶花般的月色,如梦似幻,一同消隐在了他?那黑白?分明的瞳仁里。 与现实之中的保守扮相不同,梦境里的少年,衣衫呈半敞之态,合襟上的蹀躞系带,不知何时竟是悄然?松散了开去,露出?了高跷纤细般的皙白?锁骨,其下是隐约可见紧劲且匀实的肌理,柔韧的线条,俨似蛰伏千里的草蛇灰线,一径地?延展入昏晦的云罗衣裥之下。 温廷舜徐然?地?行至了她的近前,缓缓地?伸出?修直的指尖,其如一枝汁酣墨饱的湖笔,从?她的额庭处,一路匀顺地?朝下,以皴擦的笔法,次第勾描出?了她的山根、眉骨、眸梢、卧蚕、颧骨、鼻锋,最终,他?的指尖停驻在了她的唇涡。 少年指腹覆有一层极浅的薄茧,质感粗粝如磨砂一般,触在了她的下颔尖角之上,一路再往下,犹若一只穿花蛱蝶,引得她尾椎颤栗不已,少年的动作缓和,像是进行一个?微妙的试探。 温廷安眼睫震颤了一瞬,这明明是一个?极为简单的动作,却教?她觉知到一层暗昧,自己的腰窝不由地?软了一截,一面想要避开,一面凝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她发觉自己嗓音变得干涩,欲要后撤半步,却是觉察到,梦中的自己,身躯动弹不得,仿佛教?人戳下了定身穴。 温廷舜没答她,他?的指尖亦是没有停,最后,顿落在了她的颈间中庭之位,他?的指腹,在她的喉口肌肤处描了一个?小圈,莞尔道:“长兄,原来?你?没有喉结。” 梦境里,温廷舜不再是矫饰的女腔,低沉的嗓音里糅合着深浓的灼烫之意,声线喑哑且柔韧,少了平素惯有的锋锐戾冷,此?刻显得醇和凉暖,就这般,不偏不倚地?碰撞在温廷安的心尖上,拱陷了一个?软到了极致的弧度。 他?的话音平寂如沉金冷玉,像是在平淡地?陈述一个?事实。 温廷安一时变得支吾局促,不太自然?地?别开了他?的手掌,正想解释些什么,她张了张嘴唇,却发现只是徒劳,她发不出?声音,不知是底气虚弱,还是旁的原因所致。 她想,温廷舜好像是知晓她的身份了,这可如何是好? 为何他?会发觉? 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发觉的呢? 他?到底知道多少? 他?拂袖伸了一截腕,拆卸掉了她发髻上的白?玉竖冠,绿云扰扰般的三千青丝,从?温廷安的身上飘逸倾泻了下来?,柔如匹缎,她眸底掠过一丝惘惑与怔然?,显然?未料知到温廷舜竟会这般行事。 她想要劈手去夺温廷舜手上的白?玉竖冠,温廷舜被她这突兀的反应弄得忍俊不禁,三下五除二拆解了她的招式:“长兄这是承认了你?的身份了?” 他?的话音近在咫尺,握住了温廷安躁动的双腕,他?借力一拉,把她的人儿?,牢牢地?摁在他?的怀前,偏着视线,好整以暇地?端详着她,两人的呼吸喷薄在了一处,他?的吐息是灼烫,她的呼吸是冷凉的,一冷一热两番冲撞,质感异常鲜明,氛围亦是缠绵到了极致。 温廷安平生以来?,鲜少做过这般暗昧绮丽的梦,温廷舜的举止简直是过于温柔了,他?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亦是缱绻悱恻,诡谲地?是,她竟是没有十分抗拒,甚或是,她觉得温廷舜纵然?穿上了伶人的绫罗绸缎,不仅不会遮掩他?原有的冷冽矜雅之气质,反而凸显出?他?谦和温笃的一面。 温廷安不知该如何作答,情急之下,她只能?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出?于对鸢舍任务的考量,她冷静地?嘱令他?,命他?明日带着账簿走,然?而,温廷舜难得地?违逆了她,不假思索地?道了一句『恕难从?命』。 温廷安思来?想去,委实想不通,她的计划是极为缜密的,却是被这事一句『恕难从?命』截了和,她郁闷地?挑了挑眸心,睨视着他?:“为何?” 温廷舜眼神?颇具威慑与张力,望定了她:“你?说是为何?” 温廷安便是用故作揶揄的口吻,轻描淡写地?问道:“温廷舜,你?可是在忧心我?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