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外室上位记 第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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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竹见他一脸的疲惫,便也不再过多的追问,只让容碧陪着他去耳房歇息,她自己则寸步不离地守着如清,在罗汉榻上坐了一会儿,便听外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婉竹立时从罗汉榻里起身,便见齐衡玉已踩着夜色而来,他步调蹒跚,推开屋门时的动作有片刻的迟钝。 屋内伺候着的丫鬟们忙举起灯盏为齐衡玉照明来路,婉竹也倾身朝他走去了两步,待离得近了些后,才瞧见他胸口血迹斑斑的伤痕,以及他苍白到失去血色的面庞。 婉竹忙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掌,取了帕子替他捂住血肉模糊的伤口,并颤抖着语调问他:“爷这是怎么了?” 齐衡玉在赶来的碧桐院的路上已瞧见了东边若隐若现的天光,心里渐生出些痛快的滋味,只是想起八妹妹的惨死,这点痛快又化为了细细密密、无孔不入的哀伤。 屋内的丫鬟们俱都苍白着脸不敢说话,婉竹忙吩咐关嬷嬷去把鲁太医喊来,齐衡玉却摆了摆手道:“不必这般兴师动众的,拿金疮药来止一止血就好。” 他在玄鹰司当差四年,大大小小的伤受了无数,从不曾有一次像今日这般云淡风轻。 婉竹也从齐衡玉格外冷淡的态度里瞧出了些端倪,她按捺住心头的疑惑,小心翼翼地解下了齐衡玉的衣衫,敷上一层止血的金疮药后,才遣散了所有伺候的丫鬟。 待空旷的寝屋里只剩下婉竹与齐衡玉两人后,她才出声问齐衡玉:“爷是去了夫人的院子里?” 出口的虽是问话,可水凌凌的明眸里却尽是笃定的意味。 齐衡玉点了点头,愈发笃定了婉竹心中的猜测。 她以为齐衡玉会与齐老太太一样为了齐国公府的权势和地位,再一次饶恕着杜丹萝肆无忌惮的阴狠行径。 她也以为八妹妹的死和如清受的苦对享惯了权势地位的贵人们来说不算些什么,在皇权的威慑之下,一点忍让和委屈实在是无足挂齿。 可此刻的齐衡玉负伤而来,分明是与杜丹萝起了争执,甚至于他胸口处的伤也是拜杜丹萝所赐。 齐老太太可以不在乎八妹妹,也可以对如清的病势视若无睹,可她不会放任别人伤害她最在意的嫡长孙。 婉竹本是在绞尽脑汁地想着法子要让杜丹萝血债血偿,谁曾想齐衡玉会在这等时候递了这样大的把柄过来,婉竹的心热切地跳动着,竭力压下上扬的嘴角,与齐衡玉说:“八妹妹着实可怜,清姐儿也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若换了从前,兴许婉竹还会为了扮演贤良柔雅的女子而替杜丹萝说几句好话,可自从齐衡玉识破了她的真面目之后,她便也懒得再装模作样。 齐衡玉一人陷在纷杂的思绪之中,侧身瞧见了内寝的床榻里如清小小娇娇的身影,便道:“八妹妹的丧事有老太太把关,必会替她办的风风光光的。至于如清,等杜丹萝死后,她就是我的嫡长女,再不会有人让她受任何委屈。” 婉竹分明听出了齐衡玉话里的深意。她不是没有想过扶正一事,可一来京城里大多数的人都对妾室扶正一事讳莫如深,二来齐老太太又是个严苛周正的性子,必不会容许此事发生。 所以纵然她的心攒动着要向上攀腾,嘴上却还要苦涩一笑道:“但愿爷娶进来的继室能对清姐儿视如己出。” 或许是今夜的变故让婉竹心生疲惫,她学着往昔乖巧柔顺的模样说出了这样以退为进的话语,可殩着火苗的眸子里却显露出几分熊熊的不忿来。 齐衡玉收回目光,将婉竹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伸出手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甚至险些将她紧贴到了受着伤的胸口,他漆色的瞳仁在昏黄摇曳的烛火下显得格外熠熠生辉,光亮里隐隐掠过两分真挚。 他说:“我说过要把你扶正,又哪里会有别的继室?” 婉竹缩回了自己的皓腕,极尽小心地不去触碰齐衡玉的伤口,因被她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一时也没有逃避退却的余地,只能迎着齐衡玉的视线,答道:“爷说的话,妾身自然相信。” 齐衡玉俯身在婉竹莹白的脖颈里轻咬了一口,虽只用了两成的力道,却还是疼的婉竹身子一哆嗦,嗔怪般地说道:“爷是属狗的不成?” “若你下回再口是心非的说谎,我便咬的比这一回还要重些。”齐衡玉眸中含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婉竹只觉得今夜的齐衡玉格外的阴晴不定,便也收起了与他周旋的心思,只趴伏在他肩头软声问他松柏院内发生了何事。 齐衡玉将他与杜丹萝对峙的细节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婉竹,末了不忘说上一句:“那首《桃花吟》的事我已经知晓了。” 话音甫落。 婉竹却是猛地直起身子,蹙着柳眉问齐衡玉:“莫非三荣奶奶又去寻了爷?” 齐衡玉不置可否地一笑,他虽对族里这位打秋风的婶子没什么好印象,可单说《桃花吟》一事,若不是这位婶子告诉了他一切,他只怕到死都要被蒙在鼓里。 当年年少情热,他真心仰慕着杜丹萝的才气,婚后虽觉得她过分清傲冷艳,与诗里雅致别趣的意蕴不符,却也没有往别处细想。 直到四年光阴虚度,他与杜丹萝之间的夫妻情分消磨的只剩恨意。 “你早知道了这事。”齐衡玉换了副笃定的语气,忍着胸膛处的痛意,将婉竹抱得更紧了几分,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疲惫,“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妾身明白爷在外当差不易,处置辽恩公府一事也是身不由己,皇权在上,爷没有选择的余地。老太太派紫雨来提点过妾身,妾身也不想在这等风口浪尖的时候让爷多增烦忧。” 婉竹说罢,便也从齐衡玉的怀里起了身,眼瞧着床榻上的女儿呼呼大睡,不似被病痛折磨的模样,这才真真切切地松了一口气。 夜已深。 齐衡玉也不再为了杜丹萝那儿的事劳神劳思,洗漱一番后,他便与婉竹一起宿在了罗汉榻上,两人相拥至天明,天刚蒙蒙亮时被如清嚎破喉咙的嗓音吵醒。 婉竹率先睁开了眼睛,不必唐嬷嬷和容碧等人忙活成一团,她先凑到床榻前把哭得满脸是泪的如清抱进了怀里,又吩咐容碧:“去请鲁太医来。” 因昨夜太过慌乱,齐老太太又因齐容月的死郁郁不堪,鲁太医便索性住在了齐国公府上,此番容碧去请他,不过费了一刻钟便领着鲁太医回了碧桐院。 此时的齐衡玉也已悠悠转醒,耳畔萦绕着如清撕心裂肺的嚎哭声,他的心如坠寒窟,冷凝的面色里隐现几分勃然的怒意。 鲁太医忙放下药箱进内寝里为如清看诊。 齐衡玉在外间焦急地踱步,忽而见静双正鬼鬼祟祟地立在廊道上,时不时向他投来一道探究的目光。 他便板下脸,喝道:“在外头乱晃什么?还不快找个地方坐下。” 静双哭丧着脸走进了屋内,觑一眼齐衡玉阴寒凛凛的面色,忖度再三后仍是说道:“爷,松柏院那儿传来了消息。” 齐衡玉凝结着郁气的眉宇微微一松,整个人周身上下笼着说不出的烦躁,这也让静双说话时愈发胆战心惊,好半晌才说:“昨夜里松柏院内火势虽大,兄弟几个都守在院外,也不许让人救火,可那位姓段的嬷嬷却拼死把夫人背了出来,老太太瞧见了东边的火光,也派人赶了过来。” 这话的意思便是杜丹萝还好端端地活着,这场大火至多只让她受了些皮肉伤。 此时,屋内如清痛苦不堪的泣声仍旧此起彼伏般地飘入了齐衡玉的耳中,单单只是听着如清凄厉的哭声,就可以想象到此刻她受着的是怎样凌迟般的苦痛。 他的女儿尚且不满一岁,却要因杜丹萝心狠手辣的行径遭受此等苦痛。 为人父母者如何不伤心气恼? 恰在这时,前院的方向传来了一阵阵丧音,伴随着几道凄厉的哭声,天边也炸出了一道惊雷。 八妹妹无辜身死,如清尚在忍受余毒折磨。 偏偏杜丹萝还保下了自己的那一条贱命,恼怒到了极点的齐衡玉克制不住想要生吞活剥了杜丹萝的念头,当即便一把推开了静双,随后往碧桐院外走去。 幸而静双死死地上前拦住了齐衡玉,知晓他是要赶去朱鎏堂与齐老太太理论,便道:“爷且等一等吧,老太太昨夜咳了大半夜,身子也已成了强弩之末,您若是在此时与她争吵,只怕是会伤了她老人家的心。” 话音一落,齐衡玉的面色总算和缓了两分,便听静双继续说道:“且奴婢已亲自去松柏院打听过了,夫人虽保下了一条命,可吸了那么多黑烟进去,瞧着也不大好。” 他这话说的略微委婉了些,双菱亲口与他说的是:“夫人醒来后就呆呆愣愣的不说话,整个人和痴傻了一般没有了精神气。” 若要让静双来点评一二,从前高贵无比的清河县主沦落到此等境地,足可称得上一句生不如死。 齐衡玉沉思一阵,正要吩咐静双时里间的容碧却火急火燎地走了出来,先是寻觅齐衡玉的身影,见他正立在庭院中央后,便扬高了声调道:“世子爷,姨娘晕过去了。” 这一声突兀的话语划破了碧桐院内的寂静。 齐衡玉再顾不上什么杜丹萝,当即便气势汹汹地走回了正屋。一进屋便见唐嬷嬷正在榻边抱着如清不断劝哄,而婉竹则倒在了碧白和芦秀那两个丫鬟的怀里,鲁太医正跪在其侧为起看诊。 “世子爷。”鲁太医一见齐衡玉进屋,旋即便起了身,叹息着说道:“姨娘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只是这一胎见了红,只怕是不好保下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昨天家里有点事,就没更新。 补在今天了,今天会有三更哒。 推一本朋友写的文文《皇家搞事日常》作者三毒六欲,很好看哦。 何皎皎六岁时被接进宫中,封为令仪郡主,自幼养在太后膝下。 何家满门忠烈,她得亡父亡兄庇荫,受帝后宠爱、贵女尊待,这辈子大抵便这般闲散富贵,平安顺遂地过下去了。 何皎皎这样想着,一转身,看见了十三皇子凌昭。 他人高马大,梳高鬓,穿一身鹅黄宫女裙装。 “何皎皎。” 少年面目英挺,生得剑眉星目,涂粉戴花,冲她翘了兰花指,粗声粗气:“只要你能把爷带进猎场去,爷就给你当宫女。” 何皎皎偏了头,眼睛生疼,捂住脸。 得,有这么一个显眼包未婚夫,平静日子…… 别想了。 【食用指南/日更版】 娇憨明媚小郡主x傻狗皇子,1v1,双c,一点点修罗场。 男女主是太后和皇后私底下定好的婚事,还没过明路,大部分人心知肚明。 前期慢热日常,慢慢搞一点儿事。 关键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从笨蛋情侣到反贼夫妇。 背景纯架空,不可考据。 【每天晚18:00更新,欢迎入坑】 第79章 二更 婉竹住进松柏院。 碧桐院内各处皆是一团乱麻, 大大小小的丫鬟听闻婉竹晕倒之后,皆忧心忡忡地围在了廊道上,鲁太医嘴里冒出来的“有孕”一话飘入丫鬟们的耳畔, 众人脸上皆洋溢起了喜色。 齐衡玉也是又惊又喜, 笑意方才爬上眉梢, 便又听见了鲁太医所说的见红一事, 喜意霎时一扫而空:“还请太医尽全力护住她,孩子能不能保住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不能损了她的身子。” 说着,齐衡玉也上前从丫鬟们的怀里抱起了婉竹, 怀中人儿的重量称得上一句身轻如燕, 她素来不在人前露出软弱的一面来,私底下定是为了如清的安危殚精竭虑着。 思及此,齐衡玉的心口便被一层名为怜惜的阴翳紧紧笼罩着,他小心翼翼地把婉竹放在了罗汉榻上, 待鲁太医开了安身的药方后,让容碧亲自去烧炉煮药, 不可懈怠。 鲁太医又要替婉竹看诊,又要照顾着如清的状况,早已忙的头重脚轻, 额汗满满。 幸而如清在饮下那一碗解毒的药汤之后, 啼哭不止的症状也得以减轻, 唐嬷嬷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却仍是不敢懈怠半分, 依旧寸步不离地守着如清。 内寝里的丫鬟和婆子们分了两边, 一边的人照顾昏迷不醒的婉竹, 另一边的人拨弄着手里的拨浪鼓, 不停地逗弄着床榻上的如清。 因屋内塞满了伺候的丫鬟和婆子,人一多便显得屋子格外逼仄狭小,立在外间的齐衡玉透过影影绰绰的帘帐,将内寝里的景象尽收眼底,他便在心里做了个决定——要替婉竹和如清换个更大的院落。 松柏院是整个齐国公府里最大的院落,齐老太太当初为了成就辽恩公府与齐国公府的美事,将两处院落打通了以后仔细修缮了一番,便取名为松柏院。 齐衡玉如此想着,便把静双唤到了身前,本是要让他去请几个园艺修院的老手来瞧一瞧松柏院的布局,可见静双的眸光不住地往内寝的方向瞥去,到嘴边的话改成了:“你既担心容碧,就进去瞧瞧。顺便替我守好了夫人和小姐,我这就去朱鎏堂和祖母商谈一阵。” “夫人”一词着实把静双惊得愣在了原地久久无言,这称呼虽于理不合,可怎奈齐衡玉生了副说一不二的性子,他既要称婉竹为“夫人”,那婉竹便迟早会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夫人。 连齐老太太也阻挠不得,谁叫如今的齐国公府只靠着世子爷一人撑门楣呢? “是,奴婢定会守好了夫人和小姐,不让世子爷担心。”静双肃容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