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 顽劣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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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教育是个大问题,前世今生都是。 这年头孩子算是比较幸福的,没有那么多的学科,更没有雨后春笋般的兴趣班,提高班,培训班。 一千多年后的孩子,活得比大人都累,也不知这种杂乱的填鸭式的教育方式,究竟给家庭和国家培养出了什么样的人才。 童年,少年,成人,自记事以来,人生的每一个阶段,几乎都找不到该有的快乐,技能倒是学得多了,性格却垮了。 李钦载不愿自己的儿子也变成这个样子,所以他从来不给荞儿学习上的压力。他希望荞儿有个无忧无虑的童年,长大以后他就会知道,一段美好的童年记忆,能治愈人生里的一切伤痛。 当初离开长安前,李钦载给他布置的作业并不多,稍微勤快一点,大约三五天就能完成,除此之外就是练字。 练字没得商量,字是一个人的门面招牌,长大后再不学无术,写出来的字必须好看。 荞儿取来功课,李钦载表情威严地检查,凌厉的目光不时在他和作业之间巡梭,眼神仿佛能看穿人生的迷雾,直达事物的本质。 荞儿被他威严的眼神唬住了,小身板儿瑟瑟发抖,一脸惶恐,飞快地眨眼。 见他这副心虚的样子,李钦载愈发肯定他心里有鬼,于是表情变得阴沉起来。 强大的心理威压下,荞儿终于忍不住道:“爹,孩儿错了……” “你错哪儿了?” “爹临行前交代的功课,孩儿偷偷撕掉了十几页……” “为何撕掉作业?” “因为孩儿想偷懒。” 李钦载惊了:“如此理直气壮的吗?” 荞儿委屈地道:“孩儿只是说实话而已。” 李钦载不动声色地道:“除了撕作业,你还干了啥坏事,其实我都知道,给你个机会老实交代,为父我要看到你的态度。” 荞儿又被唬住了,老老实实道:“孩儿把炮仗点了,扔进府里的马厩里,马惊了,尥蹶差点把马厩掀了。” 李钦载眉梢一跳:“还有呢?” “孩儿在曾祖的书房里玩火,烧了几十卷书……” “还有呢?” “孩儿好心喂府里的狗,狗吐了一下午,差点死了……” 李钦载面带微笑深呼吸,不停安慰自己,没关系,亲生的,亲生的,随自己…… 当年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臭名昭着满长安,现在也没脸装出正义凛然的样子教育孩子,底气不足。 “还有吗?一口气说完吧。”李钦载无力地叹息道。 荞儿小心地道:“一口气怕是说不完……” “小小年纪,居然达成‘罄竹难书’成就,你好了不起!”李钦载赞道。 “爹,您真的在夸孩儿吗?” 李钦载奋力微笑:“你闯了这么多祸,我若还夸你,你不得起飞喽?找一堵结实的墙,站着面壁思过,站一个时辰。” 荞儿也觉得理亏,乖巧地转身面壁。 李钦载揉了揉额头,几个月不见,儿子竟已成了国公府的祸害,长大后难道又是一个臭名昭着的纨绔子弟? 更严重的是,这货还有一群同学,不是皇子就是各家权贵子弟,个个把他当成手心里的宝宠爱着,长大后比他爹强,他爹无恶不作好歹也是一人做事一人当,荞儿很可能是团伙作桉。 “罚站过后,把《道德经》抄十遍!以后要做个有道德的人!”李钦载朝荞儿的背影喝道。 荞儿吓得一激灵,也搞不清《道德经》跟有道德有啥关系,但还是乖乖地哦了一声。 ………… 李钦载昨日被晋县侯,今日消息已传遍了长安城。 不出李治所料,许多老臣和御史表示反对。 二十多岁的年纪,又是英国公之孙,家世显赫,大树底下好乘凉,立的功劳再大,以李钦载的资质也不应该如此年轻就被封县侯。 树大招风了。 封侯岂能玩笑,天子太胡闹了,就算你再宠信李钦载,也不能把爵位当成大白菜乱送呀,李钦载吭哧吭哧被喂饱了,我们可还都眼巴巴地盯着呢。 许多朝臣熬了一辈子,进了棺材也没能得到半个爵位,李钦载倒好,二十多岁轻轻松松便封侯,太不公平了,让那些兢兢业业混迹朝堂的老臣们情何以堪? 于是诸臣联名上奏谏止,请天子收回成命。 雪片般的奏疏飞进太极宫,尚书省早已得了李治的密旨,右相许敬宗将谏止奏疏扣下。 与此同时,长安城突然流传着李钦载出使的事迹。 从半途遇刺,到以牙还牙截杀吐蕃使团,从逼迫两国签下盟约,到孤身入吐蕃大营,与禄东赞针锋相对,从解救鄯州百姓到身陷吐蕃重围…… 一桩桩,一件件,人们一传十,十传百,越说越神。 传到最后,李钦载的形象越拔越高,简直堪比张仪苏武,大唐幸得李钦载出使,以一己之力将吐谷浑纳入版图。 所有的传言最后都在述说一个事实,如此泼天大功,封侯很过分吗? 放眼大唐朝堂民间,除了李钦载,还有谁能将此次出使做得如此完美,区区一个使节,便为大唐挣到了自隋朝以来历代帝王念念不忘的吐谷浑广袤的土地。 谁能做得到,他也能理直气壮封侯。 事实摆在面前,朝堂里参劾谏止的声音顿时小了很多。 大多数朝臣终究是要脸的,自己做不到的事,别人做到了,心里有点酸可以理解,但要说这是天子的湖涂乱命,没人好意思如此评价。 李钦载封侯,有他的本事和资本。 中午时分,国公府来了一拨又一拨的客人,登门恭贺李钦载封侯。 很多客人李钦载根本不认识,但还是客客气气地招待,寒暄后客人识趣告辞,紧接着又来了一拨…… 李钦载真心感到疲累,再这样接待下去,自己怕是忍不住要收小费了,堂堂新晋县侯,搞得像男公关似的。 真正有素质的客人就应该像紫奴那样,默默留下钱财,一声不吭地离开,连一句再见都不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