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没病
太阳终于迟迟的爬了出来，将一丝金辉撒进窗口。 我动了动有些僵直的身子，我的眼圈黑黑的，一晚的恐惧将我折腾的彻夜难眠。 方才放松下来，头又开始晕了，比昨天还要厉害许多。 浑身软的几乎没了三斤力气。 这次病的太严重，照这样下去，或许用不了三天，我就会病的下不了床。 走出房门，匆匆洗漱了一下。 凉水刺激下，我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 我趁机出了崔一家的屋子，缓缓的到了院子中间。 灵堂还是搭在那里，奇怪的是没有吊唁的亲人，也没有念经的和尚或者道士。 似乎除了晚上崔一会守着，这灵堂白天的时候，便是空空的。 虽然心里疑惑，但我却没有停下脚步。 这次病的有些厉害。我打算去村子里的卫生所买点药，或者索性打个吊针。 崔一家的门口冷冷清清的，我出来的时候，几个路过的人看了我一眼，便纷纷加快步伐离去了。 那样子就好像是躲着瘟神一般。 这里的人真是奇怪。 心里抱怨了一下，我便急急地往卫生所走去。 卫生所就在村头，离着崔一家并不是很远。 走了不到十分钟，我便坐在了卫生所里面。 我的对面坐着一个白大褂的中年妇女，她就好像面瘫一般，没有任何的表情。 “张嘴。”我按着大夫的话，先是看了舌苔，而后搭了脉搏。 女大夫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些表情，她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大夫，严重吗？”我被她的样子弄得心里一紧，忙急急的问道。 “你，你不像是有病啊！”这声音就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了我的胸口。 “大夫，要不你再给看看？” 结果那大夫直接转身走开了，临走时的目光，就像是看着神经病一般的看着我。 可是，可是我的头真的很晕！ 怎么会没病呢？ 你会后悔的！ 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五个血淋淋的大字。 从卫生所走出来的我，两只腿好像弹琵琶一般的打着哆嗦。 深夜诡异的脚步声，墙壁上催命似得敲击…… 我再也没有胆子继续回崔一家里了，往城里的大巴就停在村口，我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 忽的，我的胳膊被紧紧的拽住了。 我猛地回头，正看到一个穿着中山装的怪异老头。 这人看上去足有七八十岁的样子，可那一只手就好像铁钳子一般，将我的胳膊紧紧的夹住。 “崔家出来的？”老头的声音干巴巴的，好似砂纸摩挲一般。 我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用力的挣扎着，想要摆脱那一只手的钳制。 “想死的话，你就上车吧。”中山装老头看了我一眼，便走到我的前面，向着大巴车而去了。 我却再次僵在了原地。 红缨和那条短信，都催促我离开，可是这个素昧平生的人，却让我留下来。 到底是该留下还是该走？ 我最终还是朝着崔一家走了回去。 事关生死，我选择相信中山装老头。 毕竟我和他从未见过，他根本没有理由要害我。 我心中有事，走的很慢。 正面走来两个中年妇女，有说有笑的。 听着那声音，我也跟着抬头看了过去。 可是那两人看见我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直接僵住了，而后急匆匆的走掉了。 而后便是街边玩耍的小孩子，见到我之后，也是没命似得跑开，跑的慢的则直接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 几乎我走到哪里，哪里的人便一哄而散。 我的心里满是疑惑，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停下来和我解释。 哪怕是我走过去想主动搭讪，他们也会匆匆的跑开。 就好像我是个瘟神，让人避之不及！ 心情异常沉重的走回崔家，我的头又开始晕了起来。 急急的跑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 哗啦啦的凉水，顺着头发流过，淌在脸上，我才清醒了一些。 摸过一条毛巾，擦去脸上的水渍。 我正要离去，却在瞬间停住了脚步。 这卫生间似乎少了些什么。 是什么呢？ 眼睛看着面前惨白的墙壁，我终于想到了。 镜子，这里面没有镜子，一个正常的卫生间怎么会少的了镜子？ 除非，除非是有人不想让我看见自己。 我的脸！ 我一把摸了上去，并没有感到什么奇怪的。 可是那些街上的人为何对我避之不及。 心里一阵急迫，我一只手死死的堵住了洗脸池流水的口子，一边将水龙头开到最大。 水流声响起，水池中的水位缓缓升起了。 只要一会儿的功夫，我就能看到自己的脸，看清到底有什么异常。 “小明，你在干什么？”身后猛地一道声音，我吓得手一松，洗脸池的水瞬间流干了。 崔一的妈妈正站在我的身后，那目光依旧柔和，却让我觉得有些不舒服。 你没病。 女大夫的话似乎就在我的耳边，我看着崔一妈妈的目光也有些躲闪。 我根本没病，为什么她要盯着我吃药？ 似乎吃完药，我的头就会晕，一次比一次晕。 “小明，你的脸色不好，要不再吃点药？”崔一妈妈的声音响在我的耳边。 我紧紧压着心里的恐惧，脸上强行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没事儿，起来洗个脸。阿姨，我回去休息了……”一句话说完，我匆匆的走开了。 直到走回房间的时候，我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身子死死的靠在门板上，我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了。 崔家不止是卫生间没有镜子，楼下大厅，走廊，包括我现在住的房间，似乎任何地方都没有镜子！ 我的心噗噗直跳，嘴里的呼吸也慢了下来。 就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敲得很快，很急。 “谁啊！”我惊叫了一声。 “小明，把门打开，阿姨给你送药来了。”声音响在门外。 我抓着门柄的手上，冷汗止不住的流下来。 我根本没病，她为什么要给我吃药！ 手中缓缓的旋过，门开了。 崔一的妈妈微笑着站在门口，她白皙的手里端着一杯开水，热腾腾的白气正从里面冒出来。 我接过杯子，勉强的笑了笑。 崔一的妈妈将手心摊开，她的手里赫然是几颗红色的小药丸…… 匆匆接过药，我便将它喂进了嘴里。 而后喝下一口开水。 我的眼睛细细的盯着崔一的妈妈，看的我的喉咙动了一下，她脸上一笑，便接过杯子，出门而去了。 一把将门关上，我将压在舌头下面的药丸吐了出来。 手心里，药丸浸了水，鲜红鲜红的，就好像，好像是用血揉在一起做成的。 我手里一颤，险些将手里的东西丢了出去。 听着门口没了动静，我小心的将手塞进了床底下，顺着床腿，将那几颗药丸丢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