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作者:连翘)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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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沦陷 “老板,要不您还是回来吧,公司需要您。”宋终年摸了摸自己热烫的耳垂,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您不能老是这样啊,老是这样的话,公司怎么办,商业合作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么?”背对着他的男人声音发冷:“小宋,你跟了我好几年了吧,我相信你的能力。去找财务涨工资吧,不会亏了你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宋终年不知道怎么去开口,也不知道温平生为什么会误解他的意思。 他想说的其实就是让温平生不要再对沈遇下那么多功夫,不要再困着他不放人了。 “老板,难道您就要这样消沉下去吗?以前的你雷厉风行,做事决绝果断,从来都是凌厉又高傲,可是现在……您已经不像您了,像是完全变了个人,已经格外消沉了。” 温平生可以算是宋终年事业道路上的贵人。 几年前宋终年作为刚刚迈入职场的新人,在求职的道路上屡屡碰壁,被不少老员工挤兑,也被不少大公司压榨。 直到后来被温平生公司选用,才是算安家落户留在这里。 人人都说这家公司的老板手段狠辣,总是冰冷着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意味。 起初宋终年也是有点害怕温平生的,但是后来他就发现老板并不是传言说的那样冷漠。 事实上他很体谅员工,有事情请假时总能得到回应,对真才实干的职员也会给予优待,所以宋终年可以说是对温平生和公司都很忠心。 老板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从来不多打听,也不多问。甚至他还想着要是有一天自己也能像老板这样厉害就好了。 可是这份崇拜和敬意,在遇到沈遇开始就慢慢变了感觉。 他开始好奇老板和沈先生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为什么明明都有感情的两个人,却要互相为难? 到这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沈遇蛊惑着在帮他,还是说只是想帮自己老板,亦或是双方一起救赎。 “不行,阿遇他需要我,我走不开。”温平生自欺欺人。 宋终年在听到这句后,犹豫了半天还是开了口:“老板,沈先生真的需要你吗?可是他看起来非常不好,状态很糟糕,就像是病入膏肓了一样。您放过他吧,也放过您自己。” “你懂什么!”温平生徒然发怒,脸色像布了层云翳般阴郁沉重:“他会好的,我会照顾好他。” 宋终年看到这样于心不忍,但还是壮着胆子继续说了下去:“沈先生现在就像一具木偶,一点生气都没有了。他告诉我他不想看你这样,不想让你消沉下去。老板,你振作起来吧,去管一管公司,不要再跟着为难自己了。” “够了,不要再说了。”温平生牙关有些许打颤,其实他早都知道的,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出去吧,你该走了。” 被下了逐客令,宋终年再想继续劝解继续开口都没办法,只能灰心悻悻离去。 或许下次可以再谈。 不过就要可怜沈先生一直等着了。 大门被阖上,外面的汽车启动离去,温平生这才又回到了沈遇身边。 他端了刚刚煲好的汤坐到沙发上,收拾好东西后才扯着沈遇将人拉进怀里,“宝贝,张嘴,少喝几口。” 碗里的鸡汤加了枸杞和红枣,鲜亮的色泽搭配汤底本来的金黄色,格外让人有食欲。沁人心脾的香气也直直扑进鼻腔里,勾的人垂涎欲滴。 不过对沈遇来说一切都不一样。 一个没了心的人,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就算是香气扑到鼻子里,沈遇还是兴致缺缺,百无聊赖扣着自己的手指。 “乖,喝一些。”事实上温平生不是一个很会劝慰和照顾人的人,比起软磨他更擅长硬泡。 但是他已经决议要对沈遇好,那就怎么都不强迫,只是像哄小孩一样哄着沈遇。 见怀里的人还是扣着自己的手指,他那本来白皙干净的手都脱了皮,几乎毁掉原貌,温平生只好伸出他宽厚的手掌遮住了沈遇的手,让他眼睛无所注目,回神意识到自己的问话。 “乖,别碰你的手,让它们自己长好。”温平生叹息,心说一会等沈遇睡着了又得给他上上药了。 一周前沈遇的手蜕了点皮。本来不是什么大事,温平生也给沈遇喂了点水果补充维生素,但是沈遇自己像是和手上的死皮杠上了。 他扣扣咬咬,受过伤难以自理的手指不知轻重,基本都是用大拇指的指甲硬刮。再加上坚硬的牙齿撕咬,所以到最后都是受伤出了血,知道痛了才停手,但是一旦好了些就会不长记性的继续扣咬。 以致于到现在手上蜕皮的面积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严重,用伤痕累累形容都不为过。 温平生无奈,为了方便上药他只好先取下了沈遇的戒指。他甚至有些怀疑,沈遇是不是就是为了取掉戒指才这样伤害自己的。 怀里的人回了神。 好在回了神的沈遇并不为难温平生,只是乖乖捧着递过来的碗小口喝着。 乖顺的让温平生也萌生出一种错觉。 似乎自己猜测沈遇是为了取掉戒指才扣咬手指的做法是假的。 “温先生,你不要想这么多,病人是沈先生,不是你。你要是再纠结下去,怕是我就要一次治疗两个人了。”徐长空本来是只给沈遇一个人治疗的,温平生看起来再正常不过。 但是现在温平生竟让徐长空生出一种他也要出现心理疾病的感觉。 也怪不得眼前这个男人。 但凡是个常人,一直去和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相处,那结果不是好的救赎坏的,就是坏的吞噬好的。 何况温平生一门心思巴不得陪着沈遇,所以他现在出现了问题也是意料之中。 “沈先生很有可能是焦虑加不安才导致的扣咬手指,”徐长空瞄了温平生一眼,暗自拧了下眉头:“就像您现在一样……” 眼前的人也不知道究竟是太过于焦虑,还是只是学习模仿着沈遇的行为。 在他跟徐长空讲述沈遇为了不戴戒指而自我伤害的一段时间里,他自己就忍不住扣了两回。 “你和沈先生都需要克制,不妨让私人医生开点药吧。给沈先生的手涂苦一些或者气味不好些的药,或许能阻止他继续这样做。” “我试了,给他换了很苦的药。”温平生抱头,痛苦难言于表:“我自己先尝了下,苦得舌头都会发麻,根本不想再去触碰。但是他还是能神情自若啃咬自己的手,再用指甲刮伤口,一遍遍伤害自己。”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用这种行为表达心里的不满,可是我拦不住他,救不了他,连自己也要沦陷进去。” 第七十七章 真心错付 徐长空如约见到了沈遇。 清瘦单薄的人还是老老实实倚在沙发上,没有任何异样或者不对劲的地方。 “最近怎么样,还好吗沈先生?”徐长空和声和气开口,看着眼前的人放沉了目光。 沈遇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像是怕表达不清楚自己的意思,还是慢吞吞开了口:“我已经好了。” “那你的手是怎么回事?沈先生不疼吗?”他这次对自己手的伤害,就和之前忍着痛苦,在自己胳膊上啃`咬一样。 为了压抑自己的情绪,掩盖自己的痛苦,沈遇就在所有人不知情的状况下自残。上回是徐长空发现了告诉温平生,这回是温平生眼睁睁看着沈遇自残后告诉徐长空的。 要徐长空来说,两个人真不如暂时分开,让双方都能眼不见心不烦,好好冷静一下。 “我不想再治疗了。”沈遇答非所问,看着不经意间落在窗台上的麻雀出神。 冬日里气温低,候鸟早就南飞去往了温暖的地方,只有麻雀还停留在这里。午后难得出了暖阳,几只麻雀就落在窗台上歇脚,歪着小脑袋一下一下啄着翅膀梳理羽毛。 “我想离开这里。” 待徐长空注意到沈遇的失神,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时,麻雀已经飞走了。 窗台上空空如也,看起来沈遇像是无心望过去的,徐长空也不知道他刚刚到底在看些什么。 “等你好起来治疗自然会停止的。” 谁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彻底变好呢? 只要温平生和沈遇待在一起多一天,他就有大概率会再次复发,怎么也好不起来。 “徐医生,如果我说之前那个视频,我是被强迫的,你信吗?”沈遇的语气平平淡淡,像是在诉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许是早就习惯了被人不信任,习惯了被人冷眼嘲讽,所以到这一刻沈遇也没指望会有人相信他:“我给你讲讲我的出身,以及我和温平生的故事吧。” 眼前的人没来得及开口,沈遇也没打算等他开口,就自顾自地开始讲述。 “其实我不该姓沈,我本来就不是沈家的孩子,我是被掉包换来的。” “我亲生父亲死于养父创办的工厂事故当中,我的母亲不肯接受私了,于是身为一个孕妇还要去闹去抵抗,最后在生下我后大出血死在了手术台上。” 沈遇娓娓道来,徐长空倒是瞪大了眼睛,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背景,完全是意料之外。 “真正的沈家长子,是林栀,就是之前跟着温平生的林特助。” “所有人都说他们是天作之合,是难得的绝配。他也明明知道我的存在,却还是要和温平生在一起。我想我是恨他讨厌他的,毕竟我真的很喜欢温平生。” 沈遇深吸了一口气:“刚上大学军训的时候遇见温平生,当时我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体贴这么温柔的人啊?他可真好看,声音也好听。” “他总能第一时间考虑我,为我着想,甚至连自己都顾不上。大学四年,我们吃住都在一起,关系好的别人都以为我们是亲兄弟。” “后来他跟我表白,我就更喜欢他了,死心塌地都要跟着他和他在一起。” “我人生当中最黄金的的阶段都和他一起度过。甚至为了陪他,我放弃了被美院录取,告诉他我考砸了。他那时的条件还不是很好,我以为我足够体贴,足够体谅他,可是也许那时起我就错了。” 沈遇的画从来不是登不得台面的东西,相反,他很优秀,画的东西也很好。 他本来应该能被美院录取,能有更好的未来,但是他舍不得离开温平生,不想异地恋。 所以在收到录取通知书当天,沈遇就跟温平生说自己考砸了,没过。 沈遇还记得那天的天气,有些阴沉沉的,天空乌云密布将要下雨。 他把这个消息告诉温平生,温平生还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说没事,大不了再考一次,有的是机会,还可以再接再厉。 结果就是那份通知书被沈遇压在了箱底,连同着对前途的憧憬和希冀,也全部被他一起埋葬。 “我不知道温平生最初接近我是不是有目的,可是不管怎么说,所有人都不祝福我们。” 沈遇讲述了沈义国是怎么阻拦他和温平生在一起的,他们两个又是怎么私奔偷偷跑了。 不管是被带去国外后以死相逼逃跑,还是不顾一切倾尽所有身家相陪,感情都炽热的像是能耗尽生命,不死一个都不会停息。 “我以为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可以一直走下去,可是现在想来都是个笑话。” “林栀出现后他便出了轨,更可笑的是林栀还是我亲手提拔给他当特助的。我那么看好他们,觉得温平生工作太辛苦,就为他找了个有才干的助手,结果竟是亲手给他送了个情人。” 沙发上的人眼睛晦涩不明,像是在哭,可是声音又平淡的不带一丝水汽。 “我被王误生绑架时他拒接电话,我被人嘲弄时他冷眼旁观,我被关在空冷的房间里抑郁时,他在带林栀度假,甚至说要向他求婚……” 我辛辛苦苦找人给他打造了戒指,他满不在乎,甚至没有给过我一次像样的求婚,结果对林栀倒是什么都安排了。 如果不是最后无意间听到了真相,不是那场车祸向右猛打方向盘,将生机留给他,温平生怕是永远不会回头,永远不会再管自己。 “我该恨吗?我想我是应该的。”沈遇搓了把脸,继续道:“可是想想我夺去了林栀的一切,我便又不能恨了。我和他被调换了身份,从小含着金汤勺长大,他却过得很艰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