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页
突然,禧恩大惊道:明路,你疯了!你什么身份,怎么能!你不能去 禧恩。明路冷声一喝,用力挣脱了禧恩扯住他衣袖的手,扫了一眼台下惊怔的纳兰和傅津,道:你们都明白,我对五妹的感qíng,只要我能为她做的,我定要为她做到,即便 明路转向惜日,若有若无轻轻对自己说道:即便她根本不曾爱过我。 心中一痛,却毅然走出监斩台。 惜日心神俱震,不受控制的微微摇晃,她想大喊,她想阻止三哥,但她却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再一次看到三哥为她心口一阵刺痛,似有什么要被冲破。 台下数千人,所有的目光都望向明路。不知不觉,都屏住了呼吸。 此时,斩台上突起一阵大风,台上众人的衣衫都被大风疯狂的chuī起,混着漫天而起的风沙,她乞求的望向明路,乞求他不要那么做,她不值得,她从来都不值无奈,她的xué道被制,她的乞求不能成音,也无人听到,只有眼睁睁看着三哥一步步走至斩台前,衣衫翻飞却顶天立地。 明路对疯了的阿三道:本王知道你不想死,也知道你是条汉子不怕死。本王不在乎给你下跪,甚至无论你要什么,本王都会给你!权势、地位、甚至本王的命!明路一顿,又道:所有的事都是本王一人所为,与别人无关。如果你还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如果你还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就不要伤及无辜,放了本王的未婚妻,不要伤她分毫! 阿三目光更加疯狂,大吼道:狗屁,都是放狗屁,你给我跪下!我要亲眼看见你给我跪下!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给二当家报仇,给兄弟们报仇! 匕首在他手中颤抖,又深入了一分。惜日丝毫不觉疼痛,反而露出一种渴望。 明路心中一痛,双眼一闭,再睁开时似已坚定了什么,一撩下摆,直直跪下! 就在阿三颤抖着要仰天狂笑,下意识用匕首指向向他下跪的明路时。三只利箭同时she入他后心。他瞪大眼珠子,仰天只笑出半声,后面的便成了奇怪的咯咯作响,血丝瞬间溢满了双眼,仰面栽倒。 那一声下跪声,并不很响,也不很重,但这一刻,一股热力直涌上喉头,她似再也无法控制一股鲜血从嘴里溢出,被制的xué道被生生冲开。 她失去了支撑,跌倒在地,看到明路向她奔来,也看到了另一个向她奔过来的人。她只觉得一口血腥之气再次上涌,忍不住再次呕出一口鲜血,猛然被一人紧紧搂入怀中。 她知道抱住她的是谁,也知道还有一人在她身边,但她仍迟疑地伸出了手,回抱住了他。 明路轻轻一颤这一刻,他真希望时间停止,就这样到地老天荒取与舍 三哥,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不值,不值得 他拥紧她,紧得几乎将她捏碎了,可即便这样紧,还是害怕得微微颤抖,似乎一放手就将失去了,他低喃回道:为什么?你一直知道是为什么,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你不愿意面对你喜欢他我知道你骗我,我也知道可我不在乎,不在乎 这一刻,她的心都碎了 就在刚刚,她看向一旁,身边的那个人,不知在何时,已不在那里了。走了他走了监斩张归一之事,留给禧恩执行,明路抱着惜日先行离去。由侍卫们护着,围观群众纷纷给他们让路,法场上近千人都望着同一个方向郡王明路抱着受了伤的未婚妻离开。 人群当中,已被众人忘记还没有被解开束缚的傅津呆望着明路抱着惜日离开,早在明路跪下的那一瞬间,他就已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忘记了挣扎,忘记了rǔ骂,也忘记了心里抓狂般的害怕。就那样呆望着,明路抱着惜日渐渐的消失在他眼前,心口似被什么东西堵上了,连呼吸都变得沉重,有个东西一直咯在心里,此刻却在悄然下沉,直至深埋在了心底,他不会去想那是什么,也不会再去碰,他已决定放弃了,虽然还是在心底不曾被抹去,虽然还是会让他觉得痛索阁亦在人群当中未曾离去。 他知道龙茗与田惜日有瓜葛,却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何事,他知道堂弟龙茗对田惜日有着非同寻常的感qíng,就在田惜日被劫持出现的那一刻,他发现龙茗几乎疯了,他从未见过一向清冷高傲的龙茗会如此的激动,他忽然明白了龙茗对田惜日的紧张,慌忙中急急出手制止了龙茗,那一刻他也曾犹豫过,但他终究不能放任龙茗就这样跑上去,他还年轻,做事冲动不计后果,稍有不慎不仅会害了田惜日,也会害了他自己。不仅如此,当时明路就在眼前,龙茗一个外人不只没有资格去救田惜日,身份更是尴尬,所以他才紧紧的抓住了龙茗,任由他如何挣扎也不放手。但当明路跪下的那一刻,他惊呆了,忘记了要抓住龙茗,放任他跑上了台去当田惜日qíng不自禁抱住明路时,他注意到了龙茗的黯然神伤和其他人眼中的惊讶和猜疑,他后悔没有一直抓住他。 静静地望着明路不假他人之手,珍惜无比地抱着田惜日渐渐远离,忽然回想起了那一个灯火通明的夜晚,衣香鬓影,香气萦绕想他,自十五岁起,便征战沙场,立下战功无数。 多年来,他曾独领八百骑兵,夜袭敌军粮糙,立下头功。终令敌人的十万大军受制,不敢轻举妄动。也曾生擒敌国皇子,并以此要挟,不费一兵一卒便得了两座城池。也曾带兵一路北上,率众击退敌国的三十万大军,打得敌军闻风丧胆,投下降书俯首称臣争战沙场,千军万马,杀敌无数,他从未败过。 他以为,男儿一生,可醉卧沙场笑敌人胆寒,可饮敌人之血而引吭高歌,那才是真正的顶天立地的男儿本色。 但他没想到,也想不到,刚刚看到的会是真的明路,他以前便常听朝中老臣说新一辈子弟中,当属明路与他最为出众,明路与他,在朝一文一武,却也皆能文能武,可为国家之栋梁。 有人说明路冷酷无qíng,办事手段狠厉gān净,也有人说明路为人处世圆滑,办事jīng明不得罪人。但有一种说法却是一致的,明路重qíng重义。很多人都不愿意得罪明路,甚至以成为他的朋友为荣,所以他的朋友很多,最常见的就是禧恩、纳兰、与傅津,因他四人常在一起便被人戏称为京城四公子。在他印象中,明路是个内敛而深沉的人,即便是他与傅津因竹林那片地而起过冲突,明路也未曾与他正面为难。可今日当他亲眼看到明路在法场之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一个贼人下跪时,他已看不懂明路了,奇怪的是,他竟然不觉得那是一种屈rǔ,反而为明路的所作所为而深深震撼。 还记得,两年前,边疆战乱已平,四海称臣,父王也已离世半年,他受召返京承郡王爵位,皇上体恤他刚丧父,又因长年征战在外尚未成家没有后续子嗣,便把他留在了京城,封为袭郡王并有意为他赐婚。 那时,年方二十的他,便已战功赫赫,受人尊崇,身边时时围绕着各色美女佳人,难免意气风发。 那一晚,皇上特意为他举办了一场晚宴,他当晚进宫时,一路上遇到了许多来参加晚宴的官员,那些官员远远的便对他笑脸相迎,说尽好话,他面带笑容,处处有礼,更博得许多美名。 郡王明路也主动来与他攀谈,就在他与明路客套之时,随从láng狈地抱着许多的信笺出现在面前,他没想到宫里的女人也会这么大胆,当时的确有些吃惊。 他还清楚的记得,郡王明路从中随手拿起了一张信笺,好巧不巧的正是田惜日写给他的。 明路当时隐含嫉妒的眼神,至今为止仍令他记忆犹新。 田惜日,国舅爷之女,太后最疼爱的侄女,京城最美的女子,就连才返京几日的他都知道。能收到她的信笺,让明路这样的人嫉妒,心里莫名的起了几分自傲。 他状似随意的打开。 或许自己真的太骄傲了,或许是因为明路嫉妒的目光让他故意而为之,或许他注定失去这段姻缘。他偏偏看了那一张信笺,也只看了那一张。 那一晚,他听出皇上试探的口气,看到国舅田大人对自己的满意和目露期许,但,他还是意气用事的拒婚了,虽然只说了一句戏言,也已得罪了国舅,足以拒绝那门尚未成型的婚事。 莫名的,那一晚他并不高兴,他喝了许多酒,觉得那种场合让他又闷又烦,终于寻了个空出来透口气。无意中走到一处水塘边,正值夏日,夜晚池边清凉,夜风习习,他正是寻着这片宁静和清凉而来,却意外的发现池边早已有人。看背影,那是个女子,似乎满怀心事,他不知道那是谁,也无意知道。 可就在两年多后,中秋之日的晚宴上,他又一次来到那个池塘边,再次见到了那个背影。那时,他却已知,那个女子就是田惜日他从没后悔过,也从未曾回头去捡一件自己已经丢弃的东西。 但此时此刻,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很多 想起两年前拒婚后她萧瑟的背影,想起苏州屋顶上斜卧的恣意女子,想起她扑压龙茗在地时的得意,想起他们同时所弃的天赐良缘,想起她救了妹妹凝香后的镇定,想起她弹起焦尾时的骄傲挑衅,想起那个令他哭笑不得的面具,想起几乎让他丢了xing命的风十里香,想起她对他做鬼脸有些东西犹如会上瘾的毒药,只要曾经尝试过,便无法控制于浅尝辄止。 望着眼前抱着惜日珍爱无比的明路,不知为何竟是这般的刺眼。 他忽然很想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明路竟然这般爱田惜日了? 李瑜曾问过他:袭郡王,两年前你脑袋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咂坏了? 当时他很奇怪地看着李瑜摇了摇头,想想自己两年前头上并没有受过伤。正奇怪有何不妥。却听李瑜道:那你怎么会拒绝娶我家小日子? 小日子?他指的是田惜日?!他霎那明白过来,首先便想起了那个信笺,但随之又否定了,不管当初那封信笺是否出于田惜日之手,终因自己太过武断了。对李瑜的质疑也只有沉默。 又听李瑜幸灾乐祸地对他说:活该你中了小日子的风十里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