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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室里,精美的展品错落摆放,陆杉坐在单人沙发上。 “陆总,这是照您先前提出的想法所设计的初稿,您请过目。” 陆杉翻开面前的画册,质感厚重的光面纸上绘出了三款男士对戒从概念图,到草图,到精细图,到上色,再到应用于各个生活环境的全过程。 或在满天星辰下,或在汪洋大海上,或在苍翠深林中,对戒预示着他们的爱情宛如天高海阔,向大地深邃绵延。 材质、尺寸、以及每一个小设计的用意都写得清清楚楚,陆杉仔细地看,认真想象着温言的手指戴上它们的模样,最终笑了,指着其中一款说:“就这个吧。” “好的。”设计师也笑了,复又露出狡猾神色,问,“陆总自己决定就可以了吗?” “这是求婚戒指,当然由我决定,等到订婚和结婚的时候,就交给他拿主意。” “陆总好周到啊。”设计师说,“那我们就进入制作了,不过尺寸嘛……”他知道陆杉是要给对方惊喜,必然不可能提前询问。 陆杉却是成竹在胸,说:“不用担心,我这里有。” 他取出手机,调出先前亲手测量的数据,突然想到温言可以看到他的位置,如果被他发现自己在这里,大惊喜就要提前暴露了。 必须暂时关闭位置共享。 关闭之前,他自然而然地点开了温言的位置,本打算随便看一眼,结果万万没想到…… c星,央城,思源私人医院。 怎么又是林文琦?! 他丝毫不怀疑温言是个有理智有决心甚至是狠心的人,可他食言了,也就是说…… 极为不好的预感从心里冒了出来,陆杉有点慌了。 他立刻打电话过去,连打了几遍,却始终没有人接。 …… 一个小时前。 办公室里,林文琦略不自在地对着温言挤出微笑,说:“新年快乐,小言。” “文哥新年快乐。” 温言本没有理会上次的道歉信息,他直接联系了林文琦的老师蔡医生,可惜已届八十高龄的老先生最近身体不好,正在A星疗养,目前无法进行临床工作,什么时候能恢复也很难说。 他实在是没办法了。 “我的诉求是在身体不失控的前提下跟我男朋友过正常的生活。”他坐在办公桌一侧,认真地说。 林文琦想了想,讲解道:“这不仅需要解除之前的限制设置,还要大幅调整模拟器参数,整个过程非常复杂,单从我这边的控制器上处理不行,必须要对模拟器本身进行操作,也就是说,要做一个小手术。” 温言轻轻皱眉:“那为什么你加限制的时候那么容易?” 林文琦叹了口气,“因为模拟器本身就是限制型的,同向操作当然比反向操作容易得多。而且之前为了降低你暴露性别的可能,模拟器的抗拒指数设置得非常高,日久天长,你也适应了。今天骤然反向大改,既违背了模拟器存在的初衷,也破坏了你身体目前的平衡,你一定不会好受的。” 温言垂眸,片刻后说:“我知道了,这就开始吧。” 林文琦沉着脸色,突然说:“小言,我想要你一句真话。” “什么话?” “你对我……动过心吗?”“林文琦握着笔的手不自然地动了动,“哪怕只是一个瞬间。” 温言简直不知该如何回答,叹气道:“文哥,我们是朋友。” “那、那除了陆杉……“林文琦目光一暗,“我在你心里能排第几呢?” 温言:…… 他匪夷所思,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原来林文琦竟然如此执着。 “文哥,我们是朋友啊,我为什么要对我的朋友进行排位?” 林文琦不说话了。 他闭上眼睛,脸上肌肉紧绷,似乎是在平复心情。 温言心中也很复杂。 曾经他以为,他的三个追求者中若说有谁会不好对付或反复纠缠,那理应是余臣或者蒙楝,毕竟余臣娇生惯养,蒙楝位高权重,相反林文琦性格沉稳,他一向是最不担心的。 没想到他竟然错了。 过了许久,林文琦终于睁开了眼睛,脸色变得严肃。 “好吧,我都明白了。”他起身往内间走,穿着白大褂的背影十分决然,“过来吧小言,我们开始手术。” 上手术台之前,温言做了全身消毒,换上了一次性的病人无菌服,自己的衣服和配饰都被留在了手术室外,包括手机。 不久后,他的左手挂上了止血针,肩头被注射了麻药。 手术刀划破皮肤,他麻木地体会着,很快,他开始头晕恶心冒虚汗,意识渐渐昏沉。 从小习惯了不去诉说痛苦,何况之前林文琦也已经提醒过了,他便忍着,即便忍不住了也拼命忍。 “小言,坚持一下,就快好了。”林文琦盯着他说。 他只好闭上眼睛抿起唇,双手攥着床单,逐渐加强的陌生痛苦让一贯隐忍的他都有点想要放弃了。 可他不能放弃,因为这是和陆杉一起迈向以后的必经之路。 漫长的折磨与顽强的意志缠斗着。 突然之间,猛烈的刺痛从心头和后颈同时发出,他失控地大叫一声坐了起来,他浑身滚烫,汗如雨下。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是一个黑洞,在那杳无尽头的深渊深处,一颗沉睡了多年的种子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