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滢 第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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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瑞没有反应,他翻阅到昨日抄录的经书处,挥手让身边的人上前研磨,取下狼毫笔接着写。 手底下的人接着说?道,“二殿下的手段向来狠戾,您与他不和,他本来就瞧您不顺,一直在?找由头处置您,这么多年?没有抓到什?么把柄,眼下太子逝世,商珠公主若是与吐蕃的人联姻,那二殿下就真的是如虎添翼,势不可挡了。” “你觉得我应该向二哥俯首称臣。”商瑞道。 “属下并非此意,殿下避世多年?,属下是觉得您应当保全自身为?紧要。” 商瑞听?了,并不回答,身边的人不知道他眼下是个什?么想?法?,写完了一列心经,商瑞边蘸墨边道,“你也?看出?二哥对此女的看重。” “属下听?御前伺候的公公提了一嘴,陛下曾经过问?二殿下是不是在?找什?么人?” 已经被皇上察觉了,二殿下还不收手,今日更?是堂而皇之带着人进入长信殿,大有找不到人不收手之势,岂是一个看重就能带过的。 “你说?,二哥会为?她做到什?么地步?”商瑞淡声笑问?。 下属不知道作何回答,索性沉默。 “且先看看罢。”他再道。 他身边的人恰时在?此刻开口,“卑职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什?么话?” “卑职瞧着您对迟姑娘也?...过于上心了。”这才是主要。 迟滢握在?手里?,或许可用,但商瑞对她...似有动心的迹象。 商瑞顿笔,因为?他的停顿,狼毫笔的尖很快就凝了墨,他还来不及将笔提起来远离,墨汁已经滴落,污了他誊抄好?的佛经。 “......” 密道虽然也?闷,比起侧殿要好?多了,不拘束,而且躲在?这里?,阿滢很有安全感。 她做了不少?针线,多是绣了一些女红师傅原先教给她的花样子,她很快就有些腻味了。 好?在?灵珠给她找的书册里?,是一些有关裁剪不了制衣衫的内容,更?多的是做香囊荷包,这类的精巧物件,原先的女红师傅倒是跟她提起过,阿滢翻看了几页,眼下倒是很想?练练。 身旁进来伺候的小宫女给她提议,“我瞧着绸缎的花色很好?,适合男子呢,姑娘不如给殿下做身衣衫罢?” “给三殿下做衣衫?”阿滢转过头去,“这不大好?罢?殿下衣料皆是上品,再说?了,尚衣局的嬷嬷手里?顶顶好?,我还是不要闹笑话了。”她是很想?报答商瑞,万一弄巧成拙。 “怎会!姑娘的布匹也?是从宫内拿的,不都是一样的料子么?况且姑娘的手艺很是不错,奴婢日日在?宫内瞧殿下公主,贵人身上穿的衣衫手艺,与姑娘手上所做的针线差不离了。” “姑娘您大可以做了试试,届时殿下不收,您再另做处置啊。” 阿滢沉思片刻,看了看一旁的书册又看了看布料,湛蓝色的料子扯一身衣裳的确合适,若做它用,未免有些浪费了。 见她的神色似又动摇,小宫女在?一旁接着煽风,最终阿滢点了点脑袋,“好?。” 刚点完脑袋,正要说?没有商瑞的身量寸度,转念一想?,商瑞和商濯相似,照着他的身量稍微改改就是了。 她原先就做过衣衫,在?塞北的时候,为?了省钱,无一不是自家做的,男子的衣衫也?会些,商濯那会子没有衣衫穿,她给他做过,不过那些衣衫很是粗简,跟眼下的比起来,难免有些让人紧张。 阿滢做得十分?认真,一动起手来便废寝忘食,有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六日后?,总算是完工了。 她又细细看了一些,确认没有差错,随后?将衣衫给包起来,让小宫女代她转达,顺便问?问?外面的时局,商濯的人有没有走?了,可不可以出?去了。 小宫女却说?让她自己送,又将剩下的料子何不做些香囊扇坠一道送了。 阿滢总觉得小物件不大好?送,小宫女道,“姑娘衣衫都做了,还愁扇坠和香囊?您要是担心,不如也?给奴婢做一个?奴婢很喜欢姑娘的针线呢。” 她想?了想?也?是,往日里?精简惯了,几乎是刻入了骨子里?,这些剩余的料子再做什?么是不成了,真要扔了,未免可惜。 “好?,我也?给你做一个。”阿滢道。 “姑娘先给殿下做罢,奴婢的不着急。”婢女道。 阿滢又开始赶工,想?到商瑞身上的佛经文内衬,她特地挑了一些相似的。 椒房殿这边,商珠已经哭了好?几场,始终不得见皇后?的面。 这些日子,她几乎不吃不喝,人消瘦不少?,气色很差,眼睛肿得像核桃,跪在?外殿一声一声喊着母后?,任凭谁叫都不听?。 “公主,您还是回去罢,皇后?娘娘今日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 “母后?果真不再见我了吗?” 皇后?身边的春茂和宫女,小心翼翼将商珠给扶起来,“公主是娘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娘如何不疼公主呢,娘娘所说?的话,您应当好?好?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母后?要是真的疼爱我,就不会让我嫁去吐蕃。”商珠哭丧着一张脸。 “奴婢送您回去,一会嫔妃们要过来请安了,真要被看见了,面子上不好?看。”春茂说?道。 “母后?真是很在?乎面子。”商珠不要春茂扶了,推开对方,自己扶着通红的膝盖,一瘸一拐走?了出?去。 春茂嘱咐一旁的宫女,“好?生送公主回去,仔细在?旁边宽慰着。” 人往里?走?进来,皇后?倚靠在?嵌螺钿紫檀玫瑰广塌上一动不动,“送走?了?” “是,公主哭得伤心。” 皇后?眉心微蹙,“......” 春茂在?一旁提议,“娘娘要不要再想?想?,实在?不行,让不曾婚配的郡主记到您的名下,再与吐蕃联姻,好?歹也?算是巩固殿下的势力了。” “尚未婚配的郡主都有母族可靠,终究不能为?我所用,难保心思不存异动。”皇后?道。 “可公主...”春茂话还没说?完,皇后?已经睁开眼睛,“你也?觉得本宫太过狠心了?” “奴婢不敢,只是见公主哭得伤心。” “珠儿的性子被我惯坏了,她太过于欢脱,除了样貌其余的都不出?众,真要送她在?朝中选一位夫婿,并不好?挑。” “沈家的婚事黄了,眼看着姚家频繁跟沈家走?动,吐蕃的王子看中珠儿,瞧得正是时候。”有了吐蕃的助力,她的皇后?之位,乃至将来商濯的太子之位,可就稳固了。 “吐蕃离汴安很远,公主想?是舍不得娘娘,您恐怕要多宽心哄哄。” “好?说?歹说?,该说?的都说?过了,让她自己想?想?罢。” 自从吐蕃的王子求婚后?,商珠就立刻抗旨,甚至骂了对方,说?人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幸好?吐蕃的王子不曾怪罪,反而大笑着,说?喜欢她的性子。 商珠先跑到商濯那头哭,来烦皇后?,皇后?是哄了又哄,知道她听?不进去,也?听?不懂,但皇后?还是将多番利害都与她说?了,商珠依旧钻了牛角尖,说?什?么都不嫁人。 因为?她日日来这里?,皇帝也?不过来了。 皇后?这才决定冷冷她,熬熬她的性子。 商珠回到公主府就开始砸东西,各种名贵的摆件都被她砸得稀巴烂,宫女们心疼又不敢多说?,只等着她发泄够了,这才上前劝阻。 “公主,您当心身子。” 商珠吸着鼻子。“父皇不见我,母后?也?不见我,二哥哥更?不理我,谁还能帮我?我难不成真要跟着那个什?么吐蕃王子,嫁去偏远之地!?” “其实奴婢觉得,娘娘说?的话不无道理,吐蕃王子身份显赫,你到那边定然就是王子妃,身份何其尊贵,您若是想?汴安了,也?可以时常回来看看啊,公主您一开始不是说?想?去吐蕃游玩么?” “你给我闭嘴,你要是和父皇母后?一个想?法?,就不要在?我的身边伺候了!” “奴婢不敢!”她的侍女跪了下去。 商珠擦干净眼泪,“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逃走?。” “公主,您要是逃婚,奴婢们,乃至皇后?娘娘,二殿下,定然都会受到牵连,若是再因此和吐蕃结了怨,陛下一定会龙颜大怒的,况且皇宫之大,二殿下捉拿奸细,肃清宫廷,处处戒备,您怎么出?去?” 是啊,她出?不去。 二哥哥的蛮女失踪了,他一直在?找她,就用一点冠冕堂皇的借口,假公济私把皇宫上下前后?左右围得水泄不通,她怎么出?得去? 别说?是她了,就是一只指甲盖片大的小虫都飞不出?去。 “我该怎么办?”商珠两只手捂住脸,她已经没有路可走?了么? “公主果真不想?嫁去吐蕃么,到底是因为?什?么?” 侍女将她扶过来坐好?,其余的人前去收拾地上的狼藉,又拧了热帕子给她擦眼睛,擦凝露。 “吐蕃路远,我在?那边人生地不熟,况且我听?说?那吐蕃的王子虽然没有娶亲,院子里?有一堆的美妾,我受不了。” “公主不论嫁到什?么地方,郎君的后?宅总归是要有人的。” “况且您也?到了年?岁,是该找人家了。”侍女们一直劝着,祈祷着她能听?进一星半点,好?能和皇后?交代,说?得口干舌燥,商珠依旧不听?。 正巧外头的宫女来禀,说?是吐蕃王子给她送来玩物,是一只粉红的巴丹鹦鹉。 侍女一提进来,就被商珠毫不留情丢了出?去。 瘟疫来得猛烈,快速在?魏军当中蔓延,大越趁着对方虚弱,多番智取,前方战事告捷,出?征的将军还在?守在?原地收拾残局,昭潭却已经回来了。 不止如此,他还带了两个人回来。 书房内,跟商濯禀完事宜,昭潭提起,“人已经带到了,安置在?汴安的一处居所,派了人看守伺候。” 当时商濯飞鸽传书,让他去塞北,把莫临关的姜娘子和她男人带过来。 他即刻去办了。 本以为?,商濯要接这两位过来,是哄阿滢开心,不承想?,竟然是为?了威胁她。 昭潭刚到京中才得知一切,他没想?到阿滢居然跑了,甚至于到现在?还没有行踪,这都过去多久了? 她藏在?皇宫里?,藏得极好?,到现在?都没有冒出?来,能让殿下找那么久,还找不到,她也?算是一个特殊的例外。 “这两个人在?我的手上,迟滢不会再躲了。” 昭潭瞧着自家主子阴沉可怖的脸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殿下,属下有句话...事关迟姑娘,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商濯翻看着桌案上的战事相关。 此战虽说?略受波折却也?算大获全胜,男人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听?着底下人说?,自从迟滢消失以后?,商濯便是如此。 犹豫了好?一会,昭潭到底还是开口了。 “殿下,迟姑娘的亲人已经被您攥在?了手里?,她迟早会留在?您的身边。” 听?到这话,原本埋首的男人抬头了,他嗤笑了一声,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 他低声道,“你也?觉得,迟滢快要回来了是不是?” 可不是要回来了,她很看重塞北邻上的这对姜家夫妇,只要放出?风声,她知道了,就一定会回来。 “她真是厉害,能在?皇宫藏得那么好?,那么久。” 昭潭静声,“......” 本来前番迟姑娘一直念叨要离开就给殿下气得不轻,后?面总算是好?了些,因为?皇后?设下的圈套,两人的关系阴差阳错亲密了,迟姑娘乖觉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