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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BE后全员火葬场 第120节

    长公主‘死’后的那五年内,主子大多时候皆是如此。

    直到这回来了青州,找到了‘长公主’,又才有了点活人的生气,福安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知道定与凌墨尘有关。

    福安看了一眼凌墨尘,气不打一处来,痛声道:“凌公子,该还的咱们都还了,也约定好了,自此之后再不相见,你也答应了,如今又还来找主子做什么......”

    主子卧床的那半年内,身心俱损,险些没挺过来。

    也不知两人是不是八字不合,从一遇上便不对付,水火不相容,杀得你死我活。

    大邺地大物博,难道就容不下两个人同时活着?

    世上那么多的姑娘,他凌墨尘就不能再去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为何偏生要来同主子争。

    每回他一出现,主子铁定讨不到好,福安说完,匆匆从凌墨尘身旁绕过,去扶封重彦,“主子......”

    封重彦没应,也没让他扶,甚至没心思再去赶凌墨尘,抬步往里走,双脚尤如千金重,沉重地拖在了地上,眼里的光芒被抽尽。

    重逢后,他与她从未去提过以前,故作平静地相处,以为一切都可以重新再来。但那些曾经埋在深处的伤痛和现实,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终究还是被扯了出来。

    时间没抹去她曾穿着婚服,同他说过的那句,“我又不喜欢你。”

    同样也没抹去,五年前凌墨尘躺在他剑下的狼狈模样,绝望地质问他,“封重彦,你为什么要放手?为什么要让我有机可乘,喜欢上了她。她死了,我也该死,你杀了我吧......”

    她记住的不只是他一个,喜欢过的人也不只是他一个。

    “你们都不配她的喜欢。”沈月摇的哭声像是从远处雪地里传来,索饶在耳边,沉沉地落下,“我也不配。”

    关上房门,封重彦坐在了蒲团上,好了一段日子的喘咳又开始了。

    福安立在几步外,看着他埋下头,咳得喘不过气来,一脸着急又不敢上前,“主子,莫要动气,奴才这就把人赶走。”

    不用他赶,再出去凌墨尘已经不在了,坐在白雪茫茫的瓦片上,静静地看着底下院子里的三匹雪狼。

    迎头灌入一口烈酒,很久没有感觉到烈酒入喉的辛辣劲儿,这些年喝得太多,再烈的酒到最后都会变得寡淡。

    五年前那场大雪,他遣散了所有人,孑然一身,日子过着过着,都快忘记了自己是谁。

    他该是前朝太子周元璟,还是当朝国师凌墨尘,世人替他杜撰出了无数个故事,比他还了解自己。

    他本人倒是稀里糊涂地过了五年。

    一味地找人。

    连找到了,该同她说些什么,他都不知道。

    原来,他还曾叫过‘务观’。

    不知是青州的酒够劲,还是他今日运气好,买到了一壶珍藏,酒越喝越辣,辣得眼眶都有了湿意。

    忽然耳边一道利风刺来,凌墨尘头一偏,看着那把斩碎了瓦片的弯刀,不由想起了某段回忆,起身看着跟前的乔阳,不慌不忙地拍了拍衣衫上的褶皱,“你这脾气,越来越像你主子了,还是这么暴躁。”

    片刻后,乔阳收刀进门,脸色极为不好看,质问福安,“怎么把他放进来了。”

    福安自然知道他说得是谁,适才找了一圈没看到人,还以为自觉走了呢,没想到人还在,顿时全身毛发都竖了起来,一头闯出去,顺便抄起了长廊下的一把扫帚。

    封重彦的喘咳已经缓了过来,脸色依旧苍白,捧着茶盏,抬头问乔阳,“粮仓还剩多少。”

    乔阳道:“一粒不剩。”

    对外说粮仓里的粮食都转移了出来,不过是安慰人,德州的粮草确实已经提前走水路运走,但粮仓内剩下的,是青州整个冬季的余粮。

    一把火全烧没了。

    封重彦沉默了一阵,“派人去允州,趁大雪封路之前,先把允州的物资运过来。”

    “是。”

    听他声音像是疲惫至极,乔阳长话短说,“昨夜作乱的胡人百姓已经疏离,死伤过百,伤者已经安排在了医馆,以防再作乱,吴知州没把百姓放回去,所有的胡人百姓都聚集在了一起,等主子示意。”

    封重彦没有给出指使,知道:“等长公主醒了,把情况再汇报一遍。”

    乔阳一愣,留意到了他说的是长公主,不是少夫人。

    封重彦又道:“往后公务上的事,事无巨细,都要禀报。”

    乔阳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神色一亮,“主子是说,长公主愿意回昌都了?”

    这是好事,主子一直都在盼着,前几日还见他写信回封府,让人看顾好静院里面的花圃,别让风雪冻死了。

    封重彦没答,脸上并无半点喜悦,平静地道:“作乱的胡军还有‘天女’午后问斩,让吴文敬把胡人都带到城门口,以儆效尤......”顿了顿又道:“还是先问长公主的意思。”

    “是。”乔阳刚转身,便见沈明酥已经立在了门口。

    见她来了,乔阳从头到尾禀报了一遍,末了躬身行了一礼,并添上一句,“还请长公主示下。”

    沈明酥瞌睡本就浅,适才乔阳同凌墨尘的那一番动静,早就醒了,适才两人的说话,她都听到了,本就有此意,“照封大人说的做。”

    乔阳一走,封重彦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抬头瞧过去,温声问她:“吵醒了?”

    沈明酥摇头,“也没睡着。”

    “饿了?”

    昨夜奔波了一个晚上,早上也没吃,确实饿了,沈明酥点头。

    福安出去赶人还未回来,封重彦没去叫外面的人,起身取了大氅,同沈明酥道:“先坐会儿。”

    出去时,三匹雪狼还坐在院子里,饿了一个晚上,也没吃东西,见他回来了,像往常那般,倨傲又期盼地看着他。

    心脏像是被一把剪子,一路剖开,撕心裂肺的巨痛,封重彦扫了一眼,没去细看,转头同身边的侍卫吩咐,“把狼喂了。”

    两炷香后,端着两碗热面进来,福安已经回来了,正给沈明酥添茶,见到人忙迎上前,“主子,奴才来吧......”

    封重彦没让他接,走到木几旁,把面碗推到了她跟前,递上了竹筷,“尝尝?”

    见他挽起了衣袖,知道是他做的,曾经在沈家时她吃过他做的面条,后来自己也跟着学过,一直做不出那个味道,沈明酥接了竹筷,“多谢。”

    封重彦扯唇道:“阿锦喜欢就好。”

    乔阳适才同凌墨尘动了手,瓦片都快掀没了,又听福安拐弯抹角说了半天的坏话,没想到五年过去,两人还是没有放下恩怨。

    考虑到雪狼的名字,将来很有可能被牵连,沈明酥想了想,开口道:“凌墨......”

    “阿锦。”封重彦忽然打断,“吃饭的时候别说话。”

    沈明酥不再吭声。

    沉默了一阵,封重彦又道:“吃完了再去找他,他就在外面。”

    作者有话说:

    宝儿们来啦,呜呜呜,今天腰好痛,写一下要起来一下,太慢了。晚上尽量加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长公主◎

    沈明酥没想到凌墨尘还在, 更没想到封重彦会允许他在。

    埋下头扒着碗里的面,没再吭声。

    刚放下碗,屋外响起了脚步声, 福安把人领进来,姜云冉半个身子隐在屏风外, 小心翼翼地从伸了个头,唤她:“姐姐。”

    沈明酥愣了愣,知道老头子定是听说了昨夜之事, 不放心, 差了姜云冉来问她。

    姜云冉自来怵封重彦,对他行了一个礼后,脚步迟迟不过来。沈明酥理解, 不只是她, 周围的人都有些怕他, 自己以前也是一样。

    沈明酥起身出去。

    姜云冉披了一件斗篷,毛茸茸的领子扫在下颚处, 脸蛋冻得绯红, 哈着一团白气,把手里的包袱递给她, “姐姐昨夜没回来, 这是换洗的衣裳。”

    昨夜确实没更衣, 福安倒是给她备了衣裳, 都是封重彦的衣物,她要是穿出去, 州府该要炸开锅了。

    “多谢。”沈明酥接了过来, 往自己屋里走。

    姜云冉没回去, 跟在她身后, 似乎对她另有一间房很诧异,“姐姐,你没同封大人住一起?”

    沈明酥刚碰到门槛的脚步生生顿住。

    姜云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色微红。不怪她乱想,这阵子市井上关于封大人和白金娘子之间的闲话实在太多。

    封胥今年不来,她也去不了德州,在家里呆着无聊,整日往茶楼里钻,昨儿白日她还听几个婶子围在一起议论,说白金娘子会妖术。

    一位婶子边吐瓜子皮边道:“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她那一双眼睛不简单。”

    一人回忆道:“我就说呢,每回一见到她,虽觉得亲切,却总有些距离,好像和咱们不是一类人......”

    “可不是?谁不知道封大人喜欢长公主?五年了,念念不忘,听说夜里还抱着长公主的牌位入睡,怎可能忽然喜欢上一个寡妇,还是个其貌不扬的寡妇,又不眼瞎。”

    姜云冉觉得有些道理,封大人能做到一国丞相,不可能眼瞎。

    目光忍不住瞟向沈明酥,细细打探。

    那双眼睛确实好看,如同被冰清的雪水洗过一般,清澈明亮,带了几分冰雪的冷冽,矜贵又孤傲,与她的那张脸完全不符。

    “姐姐。”姜云冉跟着她进去,看着她的背影,忽然道,“爷爷还有一句话要带着姐姐。”

    姜云冉虽然不知道那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照着原话同她道:“爷爷说,如今时机到了,要姐姐依心而行,莫回头,莫四顾。”

    沈明酥打开包袱的手缓缓一顿。

    姜云冉转身关了门,再走到她跟前,把藏在斗篷底下系在腰侧的一把重剑解下来,双手吃力地捧给了她,“爷爷还说,该物归原主了。”

    沈明酥闻声转过头。

    是一把环首刀,乃战场上最锋利的直刃长刀,刀柄用黄铜做成,雕刻着一条威严的怒目九爪龙,因放置已久,刀背上隐隐露出了锈迹,刀口却依旧泛着森森寒光。

    五年前,固安帝把自己的佩刀给了王老太医,“若她想回来了,把它给她,不想回来,沉入北河,也算是永远陪着她镇守在青州。”

    王老太医没来,雪太大,他腿脚不好,年岁也大了,走不了太远的路,只能托姜云冉把东西送来。

    姜云冉带着走了这一路,沉得抬不起脚步,此时拿在手里,更是吃力,胳膊微微发颤。

    沈明酥愣了一阵,才伸手。

    太沉,她也是双手接过,身体靠着木几缓缓坐下,把刀平放在了自己的膝上,只见刀柄上还系着一串陈佛珠,与她手腕上的那串一样。

    不过陈旧了许多。

    沈明酥彷佛猜到了什么,手指抚上去,轻轻地摩挲着那串佛珠上,指头不由自主地一颗一颗地滚动。

    “十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