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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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帝揉了揉眉心,把修缮行宫的事交给太子,之后还有事要与太子商讨,便让裴皎先下去,思过的事按下没有再提。 裴皎目不斜视,紧绷着神经出了正阳殿,在殿门口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来人一袭白衣,身形高挑,一双眼睛淡然如水,像晶莹剔透的琉璃玉石,静静望过来的瞬间让人为之心颤,唇色很淡,透着久病的苍白。 偏那张脸艳丽非凡,淡漠与妩媚交织在一起,更显清冷卓绝,飘逸出尘。 此人正是他上一世的谋士,在他身边长达十年之久,助他登上帝位的沈怀酒。 沈怀酒乃是丞相之子,自出生起身带弱症,常年咳血,丞相为此遍寻名医,都无能为力,更有太医言他活不过三十岁。 他身子虽不好,却智计无双,可以说没有沈怀酒,就没有裴皎的将来。 可是到最后,裴皎仍然看不清沈怀酒,不知道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沈怀酒对着裴皎微微颔首,声音低沉悦耳:“见过六殿下。” 裴皎怔怔的看着沈怀酒发了会呆,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无法开口。 十六岁的沈怀酒原来是这副模样,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偏偏装的一本正经,让人想要撕碎。 第3章 “沈公子。”裴皎回以微笑,这个时候他们还不熟,虽然从小相识,但没有说过几句话。 因旁边有人,裴皎没有多言,两人打过招呼便分开,直到走到甬道上,裴皎才停下脚步。 没一会儿沈怀酒出现在身后,脚步带着几分急躁,离近了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声,额头上渗出几滴汗珠,在阳光下格外晶莹剔透。 许是发觉裴皎在等他,沈怀酒的脚步有片刻踌躇。 “沈公子莫急,我不会跑。” 沈怀酒半垂下眼睫,平复了下呼吸:“六殿下特意等在这里?” “嗯,在等你。”裴皎眉眼弯弯。 沈怀酒呼吸一窒,眼皮跟着跳了跳。 “六殿下刚回宫,想是累了。” 看着沈怀酒微微泛着粉色的耳尖,裴皎诧异:“追的这么急,就为了说这些?” 微风拂过,吹起两人的发丝,远处一队金吾卫朝他们的方向巡视而来,裴皎转过头:“这里说话不方便,你同我来。” 裴皎领着沈怀酒往御花园走,除了尚未及冠的皇子,外男不得随意进出后宫,御花园在前朝与后宫中间,只要不过角门便可。 皇子自五岁起入学,搬入重华宫,十五岁学成,接下来认师或者自学,十八岁出宫建府,如今重华宫只有他跟七皇子和八皇子,还有一个刚满六岁的十一皇子。 至于十二皇子,他的亲弟弟,今年也有五岁了,父皇向来不喜他们母子,母妃半年才被召见一次,不敢有多余的言语,生怕父皇动怒,根本找不到机会求父皇让十二弟搬进重华宫,生生耽误了。 裴皎特意把步伐放慢,让沈怀酒能轻松跟上。 “现下虽说是春天了,还是有些冷,沈公子该多穿些。” 沈怀酒跟在裴皎身边,落后半步:“多谢殿下关心,无妨。” “就这里吧。”裴皎找了一个相对较近的亭子:“请坐。” “殿下请……” 裴皎心知他不坐,沈怀酒绝不会先坐下,也没跟他客气:“今日丞相并未入宫,沈公子等在正阳宫外,想是有话要说。” “是。”沈怀酒点头。 “殿下既然问了,我有话直说,我想做殿下的谋士。” 裴皎伸出手指敲击着石桌,问了跟上一世一样的问题:“为什么?” 这次的投诚早上许多,毕竟上一世这个时候他还在行宫思过。 “先不说我有没有这个心思,单说太子与三皇兄,一个背后是贵妃,一个是皇后,不管选谁都比选我要好。” 沈怀酒神色认真:“我知道骤然说这些话六殿下肯定不信,有道是日久见人心,不管六殿下想要什么,我都会帮您。” “不,我信。”裴皎收回手,在沈怀酒脸上看到了一丝意外,裴皎的嘴角逐渐放大,十六岁的沈怀酒实在太过单纯,心思都写在脸上,很好骗的样子。 上一世他的确不信,试探过几次,丞相看了出来,不许他们继续往来,沈怀酒因此跟丞相决裂,被赶出家门。 丞相夫人病重时,沈怀酒正帮他夺位,没来得及赶回去见母亲最后一面,因此病情加重,拖着病体把他送上皇位。 直到最后沈怀酒都在帮他,他死了,作为他的谋士,下场可想而知。 裴皎本想登上帝位后封沈怀酒为相,成全一段君臣佳话,可惜一切都成了惘然。 明明去帮太子或者其他皇子更轻松,沈怀酒的身子虽不好,却是出了名的才子,从小熟读四书五经,要不是这副躯体不足以支撑他考科举,沈怀酒定是离昭国最年轻的状元郎。 “沈公子没有必要骗我,我是这宫里最不受宠的皇子,就连稍微有身份的奴才都比我高贵些,更何况沈公子是丞相之子,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帮我。” 不同于平时的小心讨好,问话的时候,裴皎眉宇间透露出强大的自信,神采飞扬,整个人好似在发光。 沈怀酒定了定神:“心之所向。” “好一个心之所向。”裴皎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