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天界新语.怀凤录在线阅读 - 补遗.逢晞之刻06

补遗.逢晞之刻06

    经过一段时间,棠晞给予的种子终于开花结果。

    加加和拉拉守候于果树旁,逢律将几颗成熟的果实摘给他们。

    「哇……看起来好好吃喔。」加加陶醉地说。

    拉拉直接咬了一口,大讚:「好甜、好多汁!」

    「应该有比中皇山好吧?」逢律不安地问。

    「有比较好吃。」加加点头如捣蒜。

    「原来族长很擅长种植。」拉拉笑着说。

    达达扶了额,吐槽道:「……现在你们才知道族长的专长吗?」

    逢律又摘了几颗果实,交给达达和利利,「你们也来吃看看。」

    利利拿起果实,「那我就不客气了……真的很好吃。」

    「虽然我还是喜欢原本的,但这个也不错。」达达喜欢原本微酸的滋味。

    听到几位族民的评价,逢律怀疑地问:「这样的话……你们就不用再到中皇山了吧?」

    加加摇着头,「族长,你似乎误会了什么。」

    「……误会?」逢律不懂。

    「我们不是因为中皇山有好吃的果实才去,是因为棠晞小姐很体贴。」拉拉说。

    「……体贴?」逢律依然不懂。

    「从哪里看出来的?」达达无法从棠晞冷冰冰的态度中得知此事。

    「一想到她是蛇族我就害怕……」利利浑身发抖。

    加加用力点了头,解释:「一开始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但她禁止食鸟,也很懂得梳毛,比拉拉还知道我。」

    「你说什么啊!我才想说你笨手笨脚的。」拉拉不满反驳。

    从加加和拉拉的说法,逢律得知他们要的不是梳毛服务,推敲地问:「……你们的意思是,棠晞族长很擅长照顾鸟儿?」

    「是啊,而且神情很温柔的。」加加忘不了那种感觉。

    「除了梳毛还会督促运动,说我的赘肉有些多,要运动调整体态才漂亮。」拉拉不忘展示训练的成果。

    加加和拉拉的蜕变让人惊艳,这番话显得很有说服力。

    「确实……你们回来都壮了一圈。」达达至今才知道这是凤鸟的基本身材。

    「真是想不到。」利利得要重新思考了。

    逢律消化这些讯息后,下达指示:「我知道了,你们先去做事吧。」

    「是。」

    眾凤鸟奉令离去,留下独自思考的逢律。

    逢律从怀中取出先前潜入所取得的回棠种子,喃喃着:「她知道我有取得种子,但没有来向我索取……这些回棠种子是该种下吗?」

    回棠是中皇山知名的防卫植物,他本打算种起当作皇人山的屏障,却因和棠晞的相处而迟疑。如同棠晞所言,势单力薄的是蛇族,而非广大的鸟族,如果他种起回棠,不啻是和棠晞宣告敌对,如何与她友好,共同维持独立部族的地位。

    他握住回棠种子,排除屏障的作用,实是对植物的喜好让他跃跃欲试。

    「不以屏障的角度来看,纯粹是美观呢?」他不禁问。

    「(挚兄说的不错,不应为小小挫折而失志。明明是强烈的挫败感,我的内心却觉得不止如此……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他想问,要在皇人山种植回棠究竟是为了什么?明明仅要将种子还回去就好。

    「回棠……」他怀疑回棠有特殊的魅力,使他头昏脑胀,难以思考。

    眾凤鸟躲在远处,对逢律的内心小剧场深感费解。

    「族长似乎还是很苦恼耶。」达达不知道怎样才能让逢律放松。

    「我觉得他治理得很好,为什么不高兴呢?」利利以为逢律给予自己太大压力了。

    加加咬着新拿的果实,怀疑地问:「……是因为我们都称讚棠晞小姐吗?」

    「……是男人受不了女人比较强的原因?」拉拉随口说了一个理由。

    达达整合眾人的意见,盘起手苦思:「是这样吗……但我感觉不太像。」

    「……不太像?」利利不解。

    达达试着说出感觉:「与其说是中皇山的族长太贤能造成的苦恼,毋寧说是自寻烦恼。」

    「喔,我知道了,就是自己在找自己麻烦。」利利听懂了。

    「为什么要这样?不是很痛苦吗?」这下换单纯的加加不懂了。

    拉拉皱起眉,纳闷问道:「就算这样,为何要跟棠晞小姐闹脾气呢?」

    「你、你刚才说什么?」达达似乎听到了关键字。

    「闹脾气啊,自己找自己麻烦,不就是闹脾气吗?」拉拉理所当然地说。

    利利体认达达的意思,审慎说着:「原来如此……」

    加加完全搞不懂,急切地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达达对利利点了头,沉静地说:「也许真的是那样,我们去试试看。」

    两人匆匆离去就想规划后续,留下年纪尚轻的加加和拉拉满脸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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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逢律于房内,用力盯着各地取得的土壤。

    他遭遇了难题。

    「(不行,皇人山盛產青雄黄,土壤特性跟中皇山不同,回棠之灵似乎不喜欢。询问他们,他们又要我请教棠晞族长,为什么……)」

    他忽略富含青雄黄的土壤对回棠的影响,赫然发觉相隔一座山,却未曾看过回棠的原因。如今,看到病懨懨的回棠,他很担心其中途夭折,残害珍贵的生命。

    达达推房入内,端热茶看向逢律,忧虑地问:「族长,您还在研究啊?」

    「喝杯热茶吧。」利利将达达手上的热茶交给逢律。

    逢律接过热茶,「……谢谢。」他呼着热茶,试着放松心情。

    达达吞了口水,用力说出:「族长,您有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逢律不懂。

    「听说棠晞小姐要结婚了。」利利近似尖叫说了出口。

    逢律用纳闷的神情望着两人后,喝了口茶。

    达达对逢律的态度感到无所适从,急忙询问:「族长,您不会好奇她要嫁给谁吗?」

    利利也摆出夸张的姿势劝说:「一旦她结婚,可是会影响到整体均势的。」

    逢律放下茶杯,平稳地说:「我承认会影响到均势,但我没接到这则消息。」

    达达扶着额,大叹:「您的消息都是我们传来的,我们不说您哪会知道?」

    窗外有数棵结实纍纍的果树,逢律看了过去,「植物……会跟我说。」

    「什么?」利利吃惊地掩了嘴。

    「植物之灵会跟我传达讯息,不论是回棠,还是之前那些种子,都来自中皇山,所以我会听到。」逢律解释。

    达达握紧双手,激昂大喊:「但她真的有交往多年的男友了!」

    利利趁机说着:「说不定哪天就会结婚了?」

    「她没有男朋友……植物之灵也有跟我说。」逢律叹了口气。

    达达和利利非常慌乱,只差没有原地踱步。

    「怎么办?没想到有意外的阻扰。」

    「这样就不知道他的反应了。」

    达达和利利小声地说,但他们的小声从来都让逢律听得很清楚。

    「你们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谎话?是你们喜欢棠晞族长吗?」逢律不解地问。

    达达连忙挥手否认:「不、不是啦,只是担心族长的状况。」这句话,他可不敢让家中的悍妻听着了。

    「……担心我跟棠晞族长的婚事有何关係?」逢律更加不解。

    「因为族长似乎很在意棠晞小姐,我们想分辨族长的心情。」利利坦白地说。

    逢律脸色一沉。

    达达吓得直打哆嗦,「对不起,我们不会再试探了!」

    利利赶紧低头认错,「请原谅我们的无礼!」

    逢律无奈看着两人,发现不语的他似乎真会造成外人很大的压力。

    「……说到婚事,我之前又推掉了一件,以后东方那边再捎人谈及此事,你们就直接推掉吧。」

    逢律听到婚事就感到不耐。主支置喙他的婚姻大事,却总推给他主支中嫁不掉的女人,此举不仅污辱他,更伤害那群女人。

    「这、这……他们都是前辈,这样不行啦!」达达深感恐惧。

    「哪天、我们就不见了。」利利猛摇头。

    面对主支给予两人压力之沉重,逢律严肃说着:「你们可以请求棠晞族长的庇护。」

    「族长……不要记恨啦……」达达哀怨地说。

    「我是说真的。如果要寻求庇护,她和挚兄都是好选择。」逢律冷静地说。

    利利不禁问了:「……族长,您是不想当这里的族长吗?」

    「没这回事。」逢律斩钉截铁回应。

    达达和利利围绕着逢律,向前蹭了一下,这是他们表达撒娇的方法。

    「族长……虽然在我们身旁,感觉却离我们好远,有些时候真的很难过。」利利觉得眼眶都要红了。

    「是啊,虽然我们不擅长种植物,但其他都没问题啊。」达达一直认为自己做得很好。

    逢律抚摸两人,轻叹一口气:「我只是不管琐事……不是不关心你们。」他认为每天的三餐和需不需要清洁打扫等事宜可由两人自行负责。

    达达和利利见逢律态度有软化的跡象,急切地问:「那么,族长,请您老实告诉我们,您对棠晞小姐的想法究竟是怎样?」

    「想法……什么意思?」逢律不明白话题怎又兜回来了。

    「您是因为她太强势,不太喜欢她,还是……」达达列举几则例子参考。

    「喜不喜欢……怎么会突然说到这里?」逢律抓不到两人的逻辑。

    「因为族长对棠晞小姐好像……」达达看了利利一眼。

    「就是很像闹脾气的感觉。」利利坦然说了出来。

    逢律眼睛微睁,没想到两人对此事竟是这种解读,试着解释:「棠晞族长是很能干的人……与她相比,我还有得学习。」他在想「能干」二字是否太强烈了。

    「跟她是女人……」达达小声地说。

    逢律听出达达的意思,先行说明:「我很欣赏她的果决,这是我办不到的事情。」他承认自己优柔寡断,容易患得患失,有时连烦恼什么都不知道。

    达达有感逢律的情绪越来越消沉,连忙表示:「族长,你跟她真的不一样,不用这样比较也可以啦。」

    「我……」

    未待逢律说完,达达赶紧又说:「族长,没关係的,以后我们就不说……」

    「我没有不想听到她的事情,只是……最近心绪有些乱。」逢律沉重地说。

    利利观察逢律的神情,忧心地说:「族长,不要逞强啊。」

    两人以为逢律逞强,提了不该提的事情,都很后悔。

    逢律抚着跳得猛烈的心口,「(其实……我不太明白在乱什么……)」这才是他最烦恼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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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鷺将报告交给棠晞,犹豫是否要一併告知最新情报。

    棠晞见朱鷺犹疑之色,仅是冷静盯着她。

    「族长,我听说皇人山的族长正在种植回棠。」朱鷺照实稟告。

    「在我的意料内。」棠晞继续阅览报告。

    「如果被他种成了,以后皇人山的屏障会变强的。」朱鷺提出忠告。

    棠晞收起报告,平静回应:「朱鷺,我族的实力不是仅倚靠回棠,皇人山同理。」

    「但是……」朱鷺自从上次见识逢律的实力后越发担忧,很难肯定两边交战的胜负。

    「姬轩辕的势力越发强大,那位公子的渗透也越发强悍,我终究不能选择孤立一途。」比起逢律,棠晞有更严重的问题必须解决。

    「族长是打算联合皇人山吗?但是他和那位公子……」朱鷺不甚安心。

    「就是这样才安全。」棠晞微笑。

    「我觉得皇人山族长太偏那位公子,迟早会被拉拢过去吧。」朱鷺怀疑地说。

    「他不会。」棠晞坚定回答。

    朱鷺不明白棠晞的自信,冒着以下犯上的不敬,询问:「族长,您为何能如此肯定?」

    棠晞收拾桌上的报告,最上面的那份是皇人山的最新报告,像是提醒她不可逃避此事。她幽幽回復:「……同为古老氏族的直觉吧。」

    「是这样吗?」棠晞一向明理,这次却以直觉行事,朱鷺忧虑的神色全写在脸上。

    棠晞不再解释复杂的斡旋关係,改说:「最近那群鸟儿吃得很好,身形看起来丰腴多了。」

    朱鷺叹了口气:「咳……那些鸟儿也现实,一旦有吃的,就忘了族长。」她对鸟族实在没有好感。

    「我有看到他们,他们没有跟我索取食物。」棠晞说。

    「族长……」朱鷺从小陪伴棠晞,却越来越不瞭解棠晞。

    棠晞从抽屉取出各色种子,以精緻的锦囊包装起来。

    她走到山间,没看到凤鸟的身影,但听到凤鸟独特的美妙鸣声,得知其健康茁壮,散发光采。

    「说不定再这样下去,他的毛色看起来会最差……明明我就给了他种子。」

    她握住锦囊,远眺皇人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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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逢律发散仙气,与回棠之灵沟通。

    「回棠之灵啊……这里的土壤真的不适合你们吗?」他不忍病懨懨的回棠,但回棠之灵不说原因,让他很苦恼。

    「要像中皇山一样……还是很困难啊。」他改良土壤也有极限,不禁怀疑是否要取些中皇山的土壤做研究。

    他潜行中皇山取土不难,但他一想到棠晞微慍的神情便觉苦楚。

    「(棠晞族长没有再寄信过来,这样就不会造成她的困扰了吧?)」

    他看向附近生长茂盛的果树。族民渐渐习惯这些果树,不再到中皇山偷食,顶多是盘旋外围几圈,构不成侵略领地。

    「咳……」他很惆悵,就像等待什么,又等待不着。

    「如果你们喜欢中皇山,我就把你们送回去,毕竟我是偷种的。」他无奈地说。

    一阵风吹过,原本垂头丧气的回棠又恢復了精神。

    如果回棠一直种不好,逢律早将回棠转回棠晞处理,但回棠时好时坏,回棠之灵又不愿告知原委,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有些时候长得好,有些时候又不行……你们跟棠晞族长一样难捉摸。」他发出了怨言。

    他自知种植回棠很难获得棠晞的善意回应,但他说不出原因,就是想种回棠,矛盾的心情使他喃喃着:「怎样做……才能与邻居交好?」

    一阵风吹过,回棠又有些萎靡。

    「……怎么又洩气了?」逢律有感回棠是最难种植的植物,就像女人一样难以捉摸。

    多变的回棠之灵捎了讯息给逢律。

    「你们想要我去找棠晞族长吗?突然这样,我要问什么?」逢律不解地说:「皇人山的原生植物很普通,礼尚往来没有诚意,其他种子几乎都是她送的。」

    他希望和棠晞交好,但从窃取种子、回棠廊道到给肥料,事后回想都像挑衅,他实在失了主意。他曾请教己挚,但己挚神秘兮兮的态度,让他更加徬徨。

    他想到棠晞冷漠的双眸,就退缩不少。

    即使如此,棠晞依然给予他不少协助,让他得以好好治理皇人山。他猛然发觉度过初任族长的不安与摸索,都是仰赖棠晞而成,恍然大悟:「想来……我接受她不少的礼物了。」

    一阵风吹过,回棠的花苞饱满到几乎都要绽放了。

    「……你们自愿要当礼物?但回棠是中皇山特產,不是吗?」逢律迟疑地说:「而且,把你们摘下来,这里就没花了。」

    一阵风吹过,几株回棠盛开了花朵。

    「……这是?」逢律蹲下身,观察前所未见的回棠。

    回棠之灵催促着,顽皮的风儿也加入行列,都催促逢律早点行动。

    「这样……就可以了吗?」逢律脸颊微红,为难不已。

    风儿不耐推着他,就像鸟儿受强风所迫不得不飞的情形。

    「我……」他吐了一口气,下定决心。

    这次是他将信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