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先生,您没对我报仇的机会了,我的阳寿,也早就走到尽头了,当您离开这间屋子后,我也将自此消散。” “你会下地狱么?” “地狱,没我的位置了。”老者回答道,“是最终的结束。” 随即,老者又指了指周泽面前的餐盘, “先生,需要为您打包么?” 周泽站起身,胸口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伤口位置的大洞,更是触目惊心,但是他却没死,确切的说,是徐乐的身子,并没有死,甚至连一点点的痛楚感都没有。 伤口,会不日愈合么? 拿起桌上的证件,周泽走向门外,却在中途停下了脚步,问道: “我很好奇,那位府君,究竟是谁。” “自当年府君被那位跑到地狱的菩萨骗了之后,就不再愿意提起自己的名字了。” 没得到答案,但周泽也不愿意继续在这里滞留下去,推开眼前的门,他走了出去,再回头时,发现自己刚出来的门不见了。 在自己身后,是一片荒坟。 ………… 屋子里,老者静静地收拾好餐具,重新将屋子打扫了一遍。 而后,他摊开手,对着桌子拍了拍。 “出来吧。” 一只小巧的金丝猴不知道从哪个疙瘩跑出来,跳到了桌子上,对着老者抓耳挠腮,很是可爱。 只是,这金丝猴的身子却有些虚幻,显然不是真实的存在。 “虽说,冤有头,债有主,但你这次的事,是做过了。哪怕最后的果,结在那个婴儿身上,它,也不该是你去报复的对象。 凡是追求因果,顺从因果,若都奉此行事,你这小畜生,又何必去追求什么大道呢? 吃吃喝喝,生老病死,不才是最遵从因果的么?” 金丝猴摇摇头,又点点头。 “别怪我把你附着在那婴儿身上的魂魄拘过来,你的三甲子功德,就算是给那孩子的补偿吧,哪怕他残疾了,但日后也能因此可以一帆风顺,甚至日后做手术后,也能变成一个正常人。 你也不要觉得吃亏,这件事,就到这里结束吧,稍后,我给你新的肉身,你且自离去,是重新修行也好,就此嬉戏山林也罢,切莫再行今日之事了。 人修道尚且有五病三缺,何况你这小小畜生,就当,这是你修行途中的劫难吧。” 话毕, 老者推开了里间的门。 这间小屋子里面没有其他陈设,只有墙壁上挂着一幅水墨画。 画中, 有一座巍峨山岳,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有一位头戴紫冠身披黄袍的男子,立于山巅。 画已经泛黄, 画中人也已经远逝, 唯有画中那座巍峨的山,依旧矗立在那里,一览众山小。 “府君,您吩咐的事情,老奴做完了。” 老者对着画卷跪伏了下来。 昔日诀别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再度浮现: ………… “你这老货,晚点死,多撑一会儿,帮本座盯着这身份牌子最后会落到什么人手里,如果是好人,就给我宰了他,重新换人! 本座就是信了那些和尚的邪,信他什么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鬼话连篇,一世英名尽丧! 持本座身份牌的人,绝对不能再是好人,否则本座死不瞑目!” “主人,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坏人? 好人可能做坏事,坏人也可能做好事。 好坏之分,老奴愚笨,怕坏了府君的嘱托。” “直娘贼,哪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杂七杂八的说辞,你觉得他不是坏人,杀了就是了。” “是,老奴谨遵法旨。” ………… “他是好人?” 里屋,跪伏在那儿的老者慢慢地抬起头,看着画卷呢喃道: “他确实是‘好’人, 但他在我眼里, 是‘坏’人。” 老者说着说着,他的脸开始阴沉了下来,脸部和手部开始长出了黄色的毛发, 面容开始扭曲,变成了一张毛脸雷公嘴! 这是一只,老猿! 生于泰山之野,此生之志就是扛起那座泰山, 古语谓之曰:搬山猿! “我那徒子徒孙,修行三甲子,乐于助人,勤于修行,遭此大难,遇此屈苦! 他仗着他站在人的立场,不管不顾,直接上去将它给打杀了! 凭什么! 凭什么! 就因为,他是人,他生前是人么! 所以,一切异类只要威胁到人,不管对与错,不论是与非, 都该杀?都该死?” 老者盘膝跪坐下来, 最后呢喃道: “他站在人的立场,他是好人。 老奴站在猴族的立场,他是坏人。 呵呵, 到头来, 却反而因此没能让他去死成。 府君, 这就是你的意思么? 府君, 老奴来追随你来了,这么多年,没老奴在你身边伺候着做饭,您过得肯定不习惯吧?” 老者失去了生机, 猿猴的躯体就这样坐在那里, 那只魂魄状态的金丝猴这时候跑出来,先对着老者的遗体跪拜叩首,然后钻入了老者的皮囊之中。 少顷, 自老者衣服之下, 钻出来一只身材细小大概只有巴掌那么大的小猴子, “吱吱吱…………” 小猴子连续叫唤了几声,然后跑了出去。 第七十一章 恐怖的求婚 打车回到书店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书店门还开着,里面有不少人。 周泽记得之前许清朗打电话给自己说过今晚店里生意很好,看来的确如此,都这个点了,竟然还有客人在。 推开玻璃门,让周泽有些失望的是,店里坐着的十多个人,都是活人。 上次赵局的事儿是一个特例,这一次,总不可能十多个人都是特例吧? 就算是三皇五帝时期,民风,哦不,是鬼风也没这么淳朴的。 他们圈坐在一起,中间站着一个人,在讲着故事,其他人都在认真听着,好像是在讲悬疑恐怖故事,讲述人还带着抑扬顿挫以及一些肢体语言,尽可能地在营造着氛围。 白莺莺坐在柜台后面,玩着手机。 当周泽回来时,白莺莺主动站起身,给周泽倒了一杯水。 周泽坐下来,下意识地伸手捂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位置,虽然有衣服遮挡着,但至少现在来看,那一块区域,是空的。 “老板,你怎么了?”白莺莺有些奇怪地问道。 “嗯?”周泽看向白莺莺。 “总觉得你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你下午离开时还不是这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