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8节
“嗯?” “我知道,你是个很优秀的刑警。” “嗯……” “但这不是刑事案件,月黑风高,又是在荒坟地界,新鲜还冒着热气的土豆烧牛肉,都看到这些了; 你的思维怎么还没切换回来?” “我晓得了。” 老张用力地点点头。 周泽取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虽说今晚月光不错,但想完全看清楚上面的字还是有些困难。 手机照亮后, 灵牌上的字也就清楚了: “谢老三” “老张,你知道这个名字么?”周泽问道。 老张微微皱眉,应该是在思索,少顷,摇头道:“没印象。” “我……我知道。” 女鬼忽然开口道。 “说说。”周泽看向女鬼。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儿了,我生前来老家看我奶奶时,听我奶奶说过一个叫谢老三的人,奶奶当时是和一个村儿里的邻居大妈们再唠家常。 这个谢老三,生前是个厨子,就是这个村子的人,应该是在家排行老三,所以叫谢老三。 而且那个时候,在农村里,一个人的绰号往往会被人记住,但那个人的真名反而很容易被人忘记。” “说重点。” 周泽有些不耐地开口道。 “哦,好的。” 女鬼很怕周泽,哪怕在白天时,她还想着吸收这个病秧子身上的精气,但现在,一个能被那个书店里那么多恐怖的家伙称呼为老板的人,她清楚,她绝对招惹不起。 “三十多年前吧,村子里来了几个土匪。” “土匪?”周老板有些意外地重复,同时看向老张。 老张则是解释道:“应该是流窜作案的团伙。” 周泽点点头。 “那一伙人进了我们村子的一户人家里,把家里的儿子和老子都杀了,把儿媳妇和老婆子留了下来,那个……糟蹋了。” 很俗套的一个故事,匪徒进了家里,开始行凶。 “是谢老三的家?”老张问道。 “不是,是他隔壁。” “继续说。” “那几个人,就在那户人家住了下来,住了一天。” 杀了人家的俩男人,霸占着俩女人,住了一天。 “谢老三当时是附近几个村子做流水席的厨子,他好像是听到了隔壁邻居的动静,过来瞧瞧,结果被土匪发现抓住了。 土匪没杀他,让他给他们做饭。 谢老三答应了,说回去取菜,家里还有猪肉什么的。 之后,谢老三回家里拿了厨师家当,又过来了,那时候做厨子没现在这么滋润,再加上谢老三这个人听我奶奶说,脾气很臭,人也长得丑,所以一直没说上媳妇儿,早就和俩哥哥分了家后,一直打着光棍一个人住。 他和土匪称兄道弟,给土匪做饭,土匪们还说等去下个地方时,带上他一起。” “然后呢?” 周泽问道,本能地,周泽感觉到,这个故事,应该有反转。 “奶奶说,那几个土匪很警惕,让谢老三做饭,但吃饭前,都让谢老三先吃。 和古代宫廷里的皇上一样,用膳前先让小太监试吃看看有没有毒。 但谢老三还是下了老鼠药,然后,他也吃了,最后,他把自己和三个土匪,一起毒死了。” 女鬼把故事说完了。 她讲述的故事是转述其生前听自己奶奶所说的故事,可能逻辑上有一些纰漏,但谢老三这个厨子的形象,却忽然变得鲜活了起来。 老张这时候伸手敲了敲额头,道:“我好像刚进警队时,听以前的老前辈喝酒时说过这个案子,但没具体到姓名。 那个时候确实有点乱,然后国家就开始严打了。” 周老板又把手里的灵位拿起来,看了看,对女鬼道: “那个被害者家里的两个女人,都活下来了么?” “活下来了,那个老婆子早死了,但儿媳妇一直生活在这个村子里,前几年我没死前,回到村子时,看见她在拾荒为生。” 三十年前的那个故事,带着血腥,谢老三确实很爷们儿,在恰当的时候做了一个真爷们儿才会干才敢干的事儿; 但对于那两个女人来说,则是一场极为痛苦的梦魇了。 ………… 村里其他住户早住进了宽敞的楼房,也就只有这一家,依旧还是平房。 没有院墙,只有篱笆,里头堆积着不少废品,都被收拾捆扎好了。 周泽推开门走了进去,老张犹豫了一下,没说什么私闯民宅的话,也跟了进去。 进了院子后,周老板推开了屋门,门没锁,确切的说,这个家,其实也没什么值得贼惦记的东西了。 贼来偷废品去卖么? 门里有一张老式木床,床上躺着一个老妇人,正在睡着。 周泽走到了床边,老人睡眠浅,似乎有所感应,但在她苏醒前,周老板先一步用指甲刮过了老妇人的脖颈位置。 没什么伤害,让她继续睡一会儿。 在对指甲能力的运用上,如今的周老板可以说是炉火纯青了。 卧室里门再推开,是平房中间区域的客厅,里头也是堆积了很多废品。 破旧的厅堂内部则是一个老式的长柜, 这是很常见的农村房子陈设,柜子里头可以装粮食和其他杂物,上头一般摆放着供桌。 有的是放先人的遗照,有的是放菩萨画像,也有的是放主席。 而这个长柜上,则是放着四个牌位。 其中一个是亡夫……… 还有两个放在一起的,一男一女俩名字,应该是公公和婆婆的。 还有第四个, 是“谢老三”。 三十多年过去了, 很多人会忘记,而且因为那个年代,媒体也没那么发达,一些事儿,也就没传开。 但别人忘记归忘记, 这个老妇人,当初的故事里的“儿媳妇”,却一直记着。 再扭头, 注意到墙角里堆叠着的不少纸钱, 想来, 之前去谢老三坟头那边所发现的有人烧纸钱的痕迹,应该是老妇人去给谢老三上坟的。 谢老三是个光棍,无后,几十年过去了,除了她,也没人会去给他上坟了。 上坟时烧掉的钱,以极为恐怖的转化比,变成了冥钞,被死后变成厉鬼回村看望奶奶坟的女鬼给顺手拿走了。 一条线,也就这么理出来了。 等二人一鬼走出院子时, 老张有些迷茫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泽则是咬了咬牙,先伸脚轻轻地踩了一下脚下的地面, 然后, 缓缓道: “谢老三要成精了。” “成精?”老张尽量用“鬼差”的思维模式而不是刑警的思维模式有些不解地问道:“他不是好人么?” 一个爷们儿,拼死和仨歹徒同归于尽,干得壮烈,走得坦荡。 这种人,怎么会…… “可能是我的用词有些不太准确。”周泽摇摇头,继续道:“可以不叫成精,而是用土地爷,山神,城隍,河神这类的词去代替。” 老张愕然。 周泽则是抿了抿嘴唇, 阴阳的变化, 已经开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