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八成是当初修房子的那些工匠之中,有朝心宗余孽混进来,趁机把他们的赃物藏在武馆里了。” 布孤心等了一会儿,见百姓们的反应和他预期的差不多,他心里又踏实了些。 “诸位乡亲!” 布孤心大声说道:“我已经派人查过,武馆之主,严洗牛和雷红柳夫妇二人,身世清白,行事磊落,这武馆中查出来的赃物,与他们夫妇二人以及武馆弟子大概无关。” 远处的马车里,拓跋云溪听到这,嘴角微微往上勾了勾,倒也不是那么明显的嘲笑。 只是觉得,确实不值得自己用力嘲笑。 她还以为这位处心积虑的城主大人,会搞出多精细巧妙的局,结果还只是这么简单粗暴,毫无美感。 布孤心再次把手往下压了压,议论纷纷的百姓们,也再次安静下来。 布孤心道:“此事,事关重大,我已经派人去请天水崖司座神官,还有北野王……大家不要散去,就在这里等待,一会儿人到齐之后,自会让大家看个明白,也给大家一个交代。” 就在这时候,人群后边传来一阵阵悦耳的铃声,很独特。 听到这铃声,百姓们立刻就往两边散开,再挤也要散开,让出来一条通道。 那辆红色的马车缓缓而来,马车前后各有数十名黑袍骑士。 招摇铃响一时还在响着,百姓们就一时还在后退。 马车停下之后,布孤心从高处下来,快步走到马车旁边等待。 司座神官下来后,布孤心连忙微微俯身:“司座大人。” 司座大人年纪已经不小了,头发花白,走路的姿态也不再挺拔,可在云州这个地方,谁又能谁又敢小看这个老人? 他在云州已经被人尊称了十年的司座大人,这十年来,他最满意的就是这一点。 因为在歌陵的时候,哪怕他的地位也已是司座品级,可上阳宫里总是有人直接喊他的名字。 尤其是掌教大人,不管当着谁的面,是身份不低的神官或是才入门的弟子,完全不在乎他的感受,总是直呼其名。 按理说,被掌教大人直呼其名也算不得什么难为情的事,难为情的地方在于……他姓艾,叫悠悠。 若是薛铜锤那般年纪,哪怕是宁株那般年纪,被人叫这个名字都会显得有几分可爱。 可他已经这么大年纪了,被人艾悠悠艾悠悠的叫着,他接受不能。 艾悠悠见布孤心如此姿态,笑了笑道:“城主大人客气了,这么晚让我来此地,是有什么要紧事?” 布孤心连忙凑到近前,压低声音说了起来,语速有些急。 正在说着的时候,又有声音从人群背后传来。 一辆马车到了近处停下,没有护卫,只有一个赶车的车夫。 马车到了之后,车夫下车把门拉开,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马车里的人像是迷迷糊糊的回了一句。 人下来的时候,竟是摇摇晃晃,怀里还抱着个酒坛。 人们就这么满脸惊讶的看着,纷纷猜测,这穿着如农夫一样的汉子是谁。 粗布衣衫,裤脚还挽着,光着脚趿拉着一双千层底的布鞋。 大概是因为火把光照的这里亮如白昼,人们连布鞋上的泥土都看到了。 下车之后这人站都站不稳,可怀里那酒坛倒是抱的贼稳,一滴酒都没有晃出来。 司座神官艾悠悠看到那人下车,眉头微皱,自言自语了一声……成何体统。 布孤心见那人如此模样,也笑了起来。 俩人虽然看起来对那醉了的农夫都有些瞧不起,可还是得并肩迎接过去,同时俯身:“见过北野王。” 百姓们的眼睛睁的更大了。 北野王在云州已经十几年,从那次率军抗击娄樊人之后就没走,可他们之中见过北野王真面目的着实是不多。 这醉成这样的老农,就是令外寇闻风丧胆的北野大将军? 只有远处马车里的拓跋云溪,看到这一幕后柳眉微微上扬。 “又趁着我不在偷我好酒!” 拓跋烈见到艾悠悠和布孤心并肩过来,他右手抱着酒坛,左手抬起来揉了揉眼睛。 “这么多人,是有什么好事?” 布孤心道:“对于王爷来说,不知道算不算是好事。” 拓跋烈指了指布孤心:“对你来说是好事?” 布孤心:“对我来说算是好事,对天下百姓来说也算是好事。” 拓跋烈嗯了一声,又指了指艾悠悠:“那对你来说是不是好事?” 艾悠悠不理他。 拓跋烈:“唔,对城主大人是好事,对司座大人不一定是好事,那就一定不是你俩要成亲。” 艾悠悠哼了一声,转身往回走。 拓跋烈:“为何生气?莫非是我猜错了,确实是你俩要成亲?” 布孤心也哼了一声,转身往回走。 拓跋烈:“难猜。” 然后举起酒坛又灌了几口,忽然像是醒悟过来什么,连忙往四周看:“这么多人……” 布孤心因为这话脚步一停,回头看向拓跋烈道:“王爷,人多了好,人多了都是见证。” 拓跋烈:“人多了不好,瞒不住了,哎呦呦这次是瞒不住了。” 司座神官脚步一停,又哼了一声,然后加快脚步进武馆去了。 布孤心当然知道拓跋烈是什么人,心中想着,拓跋烈,你此时装疯卖傻,想玩就玩吧。 一会儿我倒是想看清楚,你还能不能有心情,继续装疯卖傻下去。 拓跋烈举着酒坛大声说道:“这可不是偷我妹妹的酒,你们看到了也做不得数,是我买的……” 远处马车里,拓跋云溪嘴角上扬。 拓跋烈抱着酒坛,走到武馆门口后往四周看了看:“咦?这不都是我的兵马?” 五品将军元轻则肃立行军礼:“拜见大将军!” “拜见大将军!” 所有北野军士兵整齐行礼。 拓跋烈嗯了一声后问:“你们在这做什么?” 元轻则道:“回大将军,是大将军让属下来这,维持秩序。” 拓跋烈:“我让你来的?” 他想了想,点头:“那就算是我让你来的吧。” 他往四周扫了一眼:“维持秩序?” 元轻则:“是,大将军的将令是,维持秩序。” 拓跋烈道:“那就维持好,乱了秩序可不行,谁都不行。” 说完后,他抱着酒坛站在那,看到院子里堆着不少东西,他眼神仿佛亮了一下。 “这是在抄家?” 他摇摇晃晃上前:“我最会办抄家的事了,也最喜欢。” 第75章 你不要说话 拓跋烈单臂环抱着酒坛进武馆大门后,往四处瞧了瞧,一脸嫌弃。 “这抄家抄的,怎么还礼貌了起来。” 虽然布孤心说要掘地三尺,可他手下人当然不会真的把武馆前前后后都挖一个遍。 找到的那些证据,都是因为得了口供而精准挖掘出来的,没有多费力气。 刚才手下人能如数把罪证都起出来的时候,布孤心看着格外满意。 可拓跋烈不满意,特别不满意。 在他看来,抄家嘛,别说是要把所有东西都搬得干干净净,地最少挖个三五尺。 有一棵草也得一铲子下去把根除了,有个蚂蚁窝也得一壶开水浇下去,挖开了浇。 “斯文,真斯文。” 拓跋烈见有一把椅子摆在那,于是过去就要坐下,可布孤心却抢先一步在椅子上坐了。 “北野王,你先不忙着坐。” 布孤心招了招手:“俆二,过来把事和北野往说清楚,不要有遗漏,读的声音大些,北野王喝多了酒,耳朵大概不好使。” 那个叫俆二的人看起来大概三十岁左右,从衣着判断,应是布孤心身边的亲信护卫。 说不上品级有多高,可大人物身边的人,但凡加上亲信二字,别说是护卫,就算是门房老头儿也高人一等,下边的官员见了也得客客气气打招呼。 但,城主身份再高,北野王又是何等身份,布孤心这般明显的态度,他却一点儿都不生气。 也不知道是真的醉了,还是满不在乎。 他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下来,想举起酒坛再喝一口,可举起来一倒就往外洒,于是吩咐一声:“来个人,给我找根竹管来。” 真有人来,是那车夫。 竟是还随身给拓跋烈带了这种东西,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可笑。 拓跋烈才不怕可笑。 他把大概小拇指粗细的竹管往酒坛里一插,嘬着腮帮子一口一口吸,那模样真是让人过目难忘。 “俆二是吧。”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