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笼记 第293节

    回到相对单纯的凡界中。卫铿对“奥法”世界信仰传播，有了更深层次理解。

    凡人对强权的不满，对不公正的憎恨。大多数不会第一时间瞄准强权，而是将不公撒向弱者，让自己也成为“不公的施加者”来获取心里上的平衡。

    当然了，这样的对弱者施暴，也不会得到上端压迫者的认可。

    那些自诩采用高端手段统治的压迫者，是瞧不上地痞流氓式的霸凌的。（正如水浒传祝家庄那一段，作为强盗头子的晁盖，看不起蟊贼石阡）

    这些高端的统治者反而会更有理由，对你这样的“坏种”进行镇压。

    没错，就如现在秩序神殿和王国的骑士团们，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压迫者，但是只要他们压迫的这些土包子中，会变得更邪恶，所以他们就是属于“正义”的。

    在这个“要么秩序，要么混乱，要么善良，要么邪恶”的二元对立世界，成为正义的捷径，不是修正自己，而是将自己的对手打入邪恶。

    近古时代，诸如自由世界的那些传媒们，热衷于寻找外部黑料的原因，就是如此。

    ……

    现在，下午2点，在伯明翰河畔，虽然还没有进入冬季，但是日光昏暗宛如黄昏。

    两军对垒，王国的部队们聚集了七万，丹尼王子以星彻家族唯一继承人的名义对南方的领主们进行号召。

    征召了这么一只庞大的部队，在前排统一的以重盾兵为主。火枪和攻坚部队在后排输出。而骑士兵团则在左翼。

    年轻的王子乘坐狮鹫王徘徊在空中，而空中的狮鹫兵团也列成了线列队。

    这个呢？

    空中漂浮着数十艘重型无人飞艇，飞艇之间由塑能术法凝固的光柱，供给狮鹫成一条线的踩着，就像麻雀踩着在电线杆上一样。这些飞艇，为狮鹫在空中列队滞留提供了支点，这也就让狮鹫能以排阵冲锋。

    这个看似很简单的空气“柱子”奥法的意义，就相当于马镫于骑兵。

    与王国骑士这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反抗军这边——阴森森的气息腐蚀了所在地的大片草木。偶尔跳跃闪烁的磷火更是填补了亡灵部队没有战吼的气势。

    ……

    当下这足足四万反抗军，但这绝对是大陆历史上亡灵天灾的武德高地。

    大部分亡灵天灾在数万数量后，就没有质量了。

    大部分都是拿着好似是骨刀但实际上就是骨头棒子的骷髅，顶天了也就投掷骨刺，亦或是投掷酸液的骨头法师们多一点。

    但是现在这只抵抗军中——清一色钢板保护，甚至骨架都缠绕着金属丝铁丝网的怪物。拿着制式的火枪。

    这些火枪不仅仅是每个亡灵专属的武装，这些火枪也是可以通用的。

    棺材上插着铁管的火炮可以喷射出“腐蚀性燃烧火柱。”

    除了基础部队，它们的巨型单位是高八米的蒸汽机车，上面长满了大量血肉纠缠的机械臂。

    这些都是北方定义中的“诡机械”，而且是最危险的魔级。

    这些南方农场主们耕地，磨面的铁牛们，本来是中立无属性，但是由于常年不断的精神污染，和亡者融合。成为了这样怪异的机械单位。曾经用来带动车刀的轴承，现在，带动咯吱咯吱旋转的电锯，让人心悸。

    而在天空中，漂浮的是一个个幽灵气球，一个个直径几十米，宛如空荡荡的腐朽帆布组成。

    但是这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气球是亡灵中最顶级的空中单位，阴森森气势不亚于狮鹫兵团。

    那布匹的裂口，是一个诡异的大嘴。在布料抖动开的缝隙中，可以看到如蛇信一般扭动的舌头时隐时现。

    每当它们俯冲到地面一口吞下人后，陡然拉高，被吞噬的人在破布下挣扎一会后，就不见了。然后这些吃饱了的气球会在空中打一个嗝，裂口中喷射出带着诅咒力量的黑烟。

    这些黑烟有的是带着毒气，有的是带着精神幻觉，而有的则是笼罩的目标身上数秒之内冒出燃烧的火焰。

    这样的亡灵大军统帅不是死灵生物，仍然是极少数的血肉人类生物，现在背负黑暗诅咒，驾驶燃烧机械，观察战场。

    ……

    丹尼王子望着这样的亡灵军队，深吸了一口气，进入专注状态。

    王子这个状态随后影响到了周边一百米范围内的士兵队列。让其的注意力集中，身上的铠甲凝聚着力量，增加了防御。

    展开光环的王子对一旁的金刃公爵说道，说道：“今天，必须要做一个了结。”

    须发皆白的老公爵，看着前方亡灵军阵，严肃地对丹尼说道：“殿下，您是神注视的人，让臣为你先冲一次。”

    第42章 失察，纠正。

    风抚历3599年7月14号到18号。

    艾格王国南方持续了四天的战斗，终于以王国骑士们的胜利而告终，但是这一战的惨烈震撼了大陆各方。

    为了围剿这些死灵反叛军，王国骑士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最精锐的帝国狮鹫兵团中，134人被幽灵热气球吞噬。即使是友军以最快速度将幽灵热气球击穿，除了腐烂的尸臭和燃烧后的灰烬，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而丹尼王子统率的地行龙编队，在冲击亡灵兵团大营的时候，遭遇了诡机械的阻拦，受伤三分之一。

    当那些诡机械巨大的链锯带着负面暗能量猛然挥下，甫一接触地行龙的铠甲，就如同菜刀切开罐头一样。而后诡机械那生锈的盖板下面突然弹出夹子，连带着弹射出骨头渣子，将地行龙内脏给夹出来。场面非常血腥。

    ……

    这些诡机械的负面能量等级达到了五环，这个能级下，虽然没有给人以熔融的热量的感觉，但是钢铁已经“融化”，金属的晶格结构被松动，如同奶皮一样。

    ……

    42头地行龙骑士战殁。但王国的兵团最终还是冲垮了亡灵兵团的钢铁防线。

    然而在普通的长枪兵部队那里，亡灵告死火枪手造成了四千人的伤亡，燃烧的磷火，腐蚀性的硫酸，亦或是蛆虫，这些不同效果的伤害在受害者身上爆发时，差点没让正面部队崩溃，多亏了大规模神术净化才稳定住战线。

    最后，反叛军在包围圈战斗中彻底亡灵化，展开了暗紫绿的魔法阵，进行了最后的献祭，无数带着鲜血的钻头从地下涌出，对着人类地行龙编队突击，搅碎了一百多头地行龙的肚皮。

    但亡灵这最后的魔法，也没有挽回败局。

    随着一个个抵抗军的首领被奥法光束狙杀，亡灵部队最终因为维系的负面精神能量耗尽，而土崩瓦解溃散。

    而这一次是真正的围歼，没有留下任何一支亡灵分支突围。

    艾格帝国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结束了南方的机械叛乱。

    金刃公爵在这次战斗中战殁了。死因，为了保护丹尼，他驾驭着雷霆蜥蜴冲撞一台诡机械，被这台诡机械自爆后的黑色火焰给吞噬。

    ……

    南方的叛乱终结后，详细的消息传到了北方，似乎并没有什么波澜。只是北方的学徒们发现自己的奥法符文卡片，被收购商人们压低价格了。

    不过压低价格是暂时的，在几个月后，这些符文的价格再次走高。

    学徒符文在大陆各处的市场，其实没有缩小，反而是变大了。——反叛军拿着这些符文，进行武备制作，给整个大陆上各个地域小势力们演示了什么是“时代变了”。

    现在在风抚大陆上，只有卡瑞特麾下“总工业规划中”存在对大城市外的广阔农村的强化治理。

    而在大陆上的其他区域，均没有对远离城市的地区有直辖治理的能力，包括悬奥联盟大城市外的区域，乡间地区都与中枢统治疏远了。

    近古时代的主世界也是这样，如果治理不善，总会冒出来土枪，管制刀具，非法组社之类的事情。

    地方上的小领主们很快就开始了武装的更新换代，在乡间的争斗中，用上了这些自制武器。

    整个大陆上的械斗，就此进入了新时代。

    ……

    关于南方的这场镇压和反镇压的战斗，

    卫铿拿到了最终的详细的信息后，陷入了沉默。

    不是为艾格王朝的起死回生而惋惜——卫老爷喜欢吃瓜，但没指望天天有大瓜。

    也不是为金刃公爵的死而震惊——这老东西死了，艾格内平衡铁定要打破了，北方领也会被卷进去。但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卫铿情绪的波动，是因为反抗军的路线。

    尽管卫铿在自己的历史演化模型中证明了“如果没有强有力的意志推进”，所有历史事件最终都会劣化。

    但是反抗军的劣化，从被害者迅速变成加害者，然后走向极端，还是让卫铿觉得无言以对。

    这场大起义在缺乏“正向推进者”的同时，还有大量的“倒车者”。

    ……

    这相当于，近古时代每每遇到不公平的事件时，绝大部分人想要的是公开公正的解决，但是网络上少部分人却能利用这些事件，将节奏带偏离。卫铿作为一个中人之姿，作为绝大多数中的一员，发现在自己组成的潮流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潮流被“倒车者们”恶意带偏。

    例如，每次反击岛国文化流行，总会冒出来激进事件，被精日派给抓住由头，从“另一个角度”进行“理中客”评价。

    而国产品牌，例如手机、电动车，想要宣扬，却也总有“吹过的家伙”冒出来将风潮带的不理智，送给对手机会来“理智抨击”。

    反对让宠物挤占公共空间，就有东西“恶意攻击搜救犬”，为多角度交流，提供切入点。

    ……

    工业可以碾碎明面上的敌人。

    但是历史推进的过程中，总会遇到，某些东西想要加入你，然后好似顺着你的潮流，却故意制造歪理邪气。留下倒车的把柄，让其他竞争者批判。

    奥法世界的工业化，

    也会有这样的别有用心者，他们做出这样的评价：我也是工业发展的亲历者，了解了全部，但是总感觉缺乏xxx，也许只注重xxx，没有真正的xxxx。

    混在秩序中的魔鬼就喜欢用这个伎俩。

    原初，南方的反抗军们大部分只是想对自己这条走在追求公正的道路上的大车推一把力。

    但是引诱反抗军签订契约的魔鬼，站在搭车者的角度上，指责你不是一辆好车。

    此次机械叛乱中，那些搞事情的魔鬼看似是和起义者一个轨道，但其实从没有帮起义者们推车的打算，只是想把起义者变成车，然后倒回去，开到深渊里。

    ……

    卫铿甩了甩头，结束了这方面的思考。

    继续另一方面的分析：这次起义显现的问题。

    首先，这场大起义最后劣化成为疯狂时，所展现的力量是来源于“工业”，这就是“工业”的暗面。

    如果没有大量的符文封卡流入南方，农民还在用粪叉。如果没有大量机械流入南方被资本家恶性使用，也不可能诞生战场上破坏力如此惊人的诡机械。

    尽管，卫铿没有恶意破坏，但这是作为工业神职的失误。

    ……

    而“科学”那边，是失误？还是“恶意纵容”？

    三大神职中，科学应为先锋破开黑暗迷信迷雾，工业为中坚将广阔的人们拉入进步协作中，而机械则是生产积淀，是文明进步的具现化图腾。

    三方是有分工的。——但这次事件中，“科学”神职就首先没有起到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