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灵家的房事

    序：

    这几天，叶灵感觉很烦，总是吃不下饭。有时，她会在半夜中让恶梦闹醒，整个晚上无法入睡。

    她感觉自己空落落的，没有半点滋味！可要说原因，她自己也觉得纳闷，不知道是谁，无端地在她的qq空间里留下——“最近，请注意一下你老公”！

    1。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这是无聊的游戏，还是善意的提醒？她和老公周永结婚十几年了，虽然没有像书上说的那样轰轰烈烈，却也相濡以沫，和和睦睦。她们总是相互尊重着，没有红过脸，更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大吵大闹。

    可叶灵从书上也看到了，一生不吵架的夫妻，似乎是那种没有激情、平平淡淡的夫妻。双方因为生活平淡而有外遇，那也是经常发生的事。叶灵有时想到这些，就想和周永吵上一架，因为她确信，有一点风波的夫妻，才会让对方更加珍惜。

    但是，凭她的个性，她和老公周永是永远吵不起架来的。何况，老公周永也是一样，绝对没有理由也不可能和她吵架。周永是一个细心的人，只要发现她有一点不高兴，就会想着法子去哄她。所以叶灵常常很矛盾，她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书上说的那些话。

    何况，如果叶灵和丈夫感情不好，那更是不可能的事，她只要想到丈夫晚上的温存，那本来平静的心，就会忍不住加快跳动的速度。一想到这些，叶灵就会有些安静，不再胡思乱想了。但是，又是谁会在qq上给她留下这样的留言呢？她感到百思不解！

    一直压抑的疑问让叶灵再也忍不下去了，在一次晚饭之后，她问周永：“你经常一个人在外，我也没有盘点过你的行踪，你说说看，你到底有外遇吗？”

    周永听叶灵这么一说，往口里扒的饭送到一半就停住了。他忘了咀嚼，拿眼睛奇怪地看着叶灵，说：“你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间问起这个问题呢？”

    叶灵没把别人在她qq上的留言告诉老公，只是冷冰冰地继续问道：“你跟我说实话，有，还是没有”显然，此时的她并不相信周永的表情。

    “你这是怎么了？”周永咽下那口饭，继续盯着叶灵的脸色看，没有正面回答！

    “到底有，还是没有，你只要和我说实话！”叶灵并不搭理周永的反问，还是冷冰冰地重复着这句话。她也不看周永，低头有一口没一口，漫不经心地扒着饭。那感觉，似乎有一种委曲在心里说不出来。她之前从不怀疑自己的男人，可是对一个细心的女人来说，谁看了这样的留言，都会不自觉地感到心烦意乱，没有主意！

    “没有，绝对没有！你这是在瞎猜什么？真的没有！”周永放下筷子，十分坚定地说！

    “真的没有？谁信？”叶灵并不相信周永的回答，她此时的脸还是冷冰冰的。几天闷在肚里的疑问，让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一起吃了十几年饭的男人。“我不相信，绝对不相信！”她像是在回答，也像是在喃喃自语！

    “我要有那事，这个手指头让你剁了！”周永对叶灵的无理取闹，开始有些生气了，他伸出食指，放在叶灵的面前，话气中带有些许激动的喘息声，说：“你怎么就突然间有这种想法了？你告诉我，是谁在乱说的呢？”

    “有人告诉我的！”叶灵突地站了起来，不再理会周永那根手指头。她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睡房，碗筷也不收拾了！留下周永一个人在餐桌边上傻傻地坐着。

    2。

    一夜无话，两人各睡各的，这是晚春时节他们夫妻之间发生的事。

    结婚十几年了，叶灵没有怀疑过周永，这并不是因为叶灵是个没有疑心的女人，而是周永的为夫之道，让叶灵感到放心，没有任何可以怀疑的念头。这也是叶灵家一直风平浪静的原因，夫妻间的生活，只要双方值得信任，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架好吵的。

    可是一个匿名的空间留言，让她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在她心里埋下不信任的种子。虽然她一再告诫自己，她的男人是那么的值得信任，但女人的过度敏感和天生担忧，让她的心像一个起伏的皮球。这个世界并不太平，别人家发生的事很让叶灵感觉恐惧，甚至把自己等同于那些书上看到的、生活中听到的失败婚姻的女人。

    是的，女人有天生的敏感和过度的担忧，这让叶灵产生莫大的恐惧。自此，隔三差五，叶灵总要和周永无故地闹腾一番，最后背靠背地睡着了。这让周永实在无可奈何，最终，他们之间只有越来越多的担心和猜疑，再也没有任何结果了！

    两口子吵闹，很快让细心的婆婆发觉了。问清事由之后，婆婆对叶灵说：“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咱们家永永我最清楚，他一定不会做出那种对不起你的事。不过啊，这男人咱们还是得防着点！能让男人变坏的，都半是因为他们身边有钱了！只要把男人那一点点小钱给弄没了，他再怎么坏，也坏不出这个家门！”

    婆婆说这话的时候，感觉特别轻松，一点也没有怀疑的态度，只有自信和坚定。这或许是老人家的阅历深吧，她的自信让叶灵感觉到有些安然的宽慰。

    大概，姜还是老的辣吧！叶灵觉得婆婆的话有些道理。于是她问婆婆，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不让男人变坏的？婆婆神秘一笑，附着叶灵的耳朵旁，悄悄地说道：让他再去买一套房子

    一听说再买一套房子，叶灵有些苦笑起来，她说：“妈您在说大话啊？咱家哪有钱啊？就那一点点存款，还不够按揭的一半啊？”

    “傻丫头，有钱买房子那还叫好主意啊？就是因为咱们家没钱才要买啊！”婆婆笑了，那笑笑得很是神秘，让叶灵感觉有些模糊不清。

    “这是为什么啊？”叶灵不解，一脸疑惑地望着婆婆。

    “你想啊，”婆婆微笑地说：“咱们先把首付给付了，接下来每月的按揭让永永去还，永永有了压力，哪里还有心思再花钱到女人的身上啊！”婆婆管周永叫“永永”叶灵虽然也觉得婆婆说话有些道理，但她还是下不了决心，因为她手头确实没有多少钱，连首付的一半都还不够，她哪敢动买房子的念头啊！叶灵摇摇头，无奈地对婆婆说：“妈，这样不行的，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啊！先别说首付的一半都不够，将来每个月的按揭，都会让周永承受不起的”

    婆婆见叶灵心疼周永，又笑了，她说：“看来真是对好夫妻啊！我就说嘛，恩爱夫妻！还没开始买房呢，就心疼起老公来了，我们家永永确实找了个好媳妇，会心疼人！放心吧，灵儿，咱们家永永绝对不是那种人！”

    婆婆的话让叶灵感觉耳根有些发热，她不好意思地把头低下，喃喃地说：“妈，我就是担心嘛！谁知道他在外面有没有女人啊？”

    婆婆又是一笑，她说：“灵儿啊，咱们家永永这边我敢给你担保，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至于买房子的钱嘛，”婆婆稍微停住了一下，又提醒说：“这个你就放心吧！不用担心的，咱们家不是还有一栋老房子吗？找人给卖了，凑足首付的钱还是有余呢！”

    3。

    是的，老家确实还有一栋老房子。那是周永父母年轻时建下的，现在周永的父母还住在那栋老房子里。

    早先，叶灵听公公婆婆说，他们想让周永把那栋老房子和他们现在住的小房子给卖了，再凑一点钱买一套大房子，好让一家人都住在一起，生活上也有个互相照应。

    可周永却说，那栋老房子留下了他的童年，他不想卖掉它！再说了，父母现在还算年轻啊，他们还可以照顾自己。虽然叶灵也答应说让公公婆婆过来一起住的，但周永是个理性的人，他知道这婆媳间，一旦住久了，矛盾就会多少闹出一些来。

    老人们也有他们的生活习惯，虽然住在乡下的老房子里，但平时总是来来往往，卖掉老房子一家人住在一起，日子久了，这种亲密感就会慢慢变淡。

    周永不是不孝顺也不是不想换一套大房子和老人们一起住，他是想保住这种亲情关系，让适当的距离留下美好的回忆。再说了，他们小小的三口之家，住在现在的小房子里，也感觉安安静静的，暂时，他不想给自己带来太大的压力，更不想打破这种安静！

    所以，因为这事得不到周永的支持，公公婆婆也就不敢再提了。

    叶灵和周永结婚那年，夫妻俩凑钱买了一套小房子，只有两室一厅。他们从老房子搬出来之后，父母也时常过来小住一段时间，那种感觉融融洽洽的，既保持了三代人的亲情，也不会因为代沟影响他们的生活，那才真正是天伦之乐呢！可现在孩子长大了，小伙子自己占去一个房间，再也没有地方腾给老人住了，于是老人们白天偶尔来一下，不敢过夜就走了。如果把老房子卖了，那肯定得再买一套大房，要不老人是没有地方住的。

    叶灵不是个小气的人，她也想拥有一套更大的房子。当然，如果老人愿意卖掉那栋老房子，再帮他们买上一套大房子的话，她愿意把现在这套小房子留给老人住，这样的话，老人们就能和他们一起住城里了，相互之间虽然还会有一些距离，却贴得更近了。

    听婆婆这么一说，叶灵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于是，她试探性地问道：“妈，要是咱们把老房子卖了，您们二老住哪呢？和我们住新房子还是住小房子呢？”

    婆婆也是个明白人，只听她说：“我们就住你这吧！你们买了大房子，这小房子不也是空着吗？把老家的老房子卖了，搬到这边来住。我们老两口也喜欢自己住啊，安静！”

    叶灵觉得婆婆的话说得句句在理，老房子是老人年轻时盖的，二老在的时候，自然是他们名下的财产。现在他们为了让叶灵能买上大房子，把老房子给卖了，自己这栋小房子，让给老人住也是应该的。再说了，将来这小房子的产权，也是他们夫妻的。

    叶灵觉得婆婆很是关心自己，感觉心里十分温暖。为了他们夫妻和睦，老人竟然同意把老房子给卖了，这让她感动不已。无论如何，她打定主意说服周永，让他再按揭一套大房子。

    主意已定，叶灵对婆婆说：“妈，那就这样定了吧，我去和周永商商量量！”

    婆婆见叶灵答应了，别提有多高兴了！她笑呵呵地说道：“好好好！永永要是同意了，你就打电话告诉我，我让你爸帮你们张罗买主去！”

    就这样，一个一箭双雕的卖房买房计划，在婆媳之间就定下来了，只等周永点头。

    4。

    晚饭后，天气还有些微凉。叶灵见孩子走进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了开始做功课，就和周永早早地上床了，两人靠在床上看着电视。他们也不争台，谁先看上就跟着谁后面看。稍会儿，叶灵推了推周永说：“咱们再去按揭一套大房子吧！”

    周永一听，扭头看了看叶灵，突然感觉有些陌生似的，许久才说：“你最近是怎么了？是不是头脑又发热了？买房子？买什么房子啊？咱们家那点钱还不够首付的一半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买什么房子啊？再说了，咱们家的孩子不是还小吗，房子还能住啊！买那大房子干吗呢？前年我们才刚刚还完这套房子的按揭，现在家里就剩那几块钱，你又想买什么大房子了？真是鬼迷心窍，我可不想做一辈子房奴！”

    周永没头没脑地数落，让叶灵感到十分委曲。她想大哭一场，但还是忍了下来，她把脸拉得长长的，从鼻孔里出气说：“哼，我就知道人家的良心嘛！心里就想着外面，咱们家儿子还小啊？是不是外面还有一个更小的？你就等外面那个小的长大了再买吧！”叶灵一委曲，又想起了那一句留言，心里一气，口没遮拦地什么话都给倒了出来。

    “你，你你这是无理取闹！什么外面里面的啊？”周永听叶灵这一说，知道她又扯事了。最近一段时间，他让叶灵这些话给激了，只要一听这话就来火，更无处解释，所以他干脆不再理她，身子一缩往下一躺，再把棉被一捂，转过身把背扔给了叶灵。

    周永的动作让叶灵再次感到莫大的委曲，她本想再发一通火数落他几句，但女人的灵性让她突然有了理性的选择。她灵机一转，伸手把周永的肩膀硬是扳了过来，说道：“你要是能证明你在外面没有女人，那你就给我再买上一套大房子。你要不买，就是准备给狐狸精小儿子买的！你看着办吧”叶灵一火，又用力一板。

    周永无可奈何地转过身来，他哭丧着脸对叶灵说：“你有完没完啊？不是我不想买个大房子，你说咱们家哪一点钱，能买得起大房子吗？你最近脑袋是不是烧坏了？”

    “你敢不买？你要不买就是外面有女人！你个没良心的跟你这么多年就没过上好日子，谁知道你外面有几个女人啊”叶灵哭着闹着，眼泪哗哗啦地流下来，女人们一旦认定了的事，多半是不用脑子处理的。她不依不饶，一次一次地刺激着周永

    看着泪流满面的叶灵，周永终于妥协了。他无可奈何地对叶灵说：“你让我怎么买啊？至少，我们得有首付的钱对吧？哪里弄钱去？你要能弄来钱，我就依你！”周永伸出一只手，把叶灵的头抱过来，用另外一只手帮她擦去眼中的泪水。他知道叶灵平时胆小怕事，更怕负债。可她不知道，当一个女人过敏于自己的感情时，她会变得大胆而勇往直前的。

    周永这么一说，倒让叶灵心里有些安静了。她其实不想让周永承担这么大的压力，毕竟，孩子确实还小，如果不卖掉老房子，他们这几年的日子，将会过得很滋润。可是女人往往是比较感性的，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心潮澎湃，不管那qq留言是不是真的，她都得做个最坏的“万一”准备，她不能让别的女人，把身边的男人抢走。

    再说了，这房子迟早还是要买的，趁着年轻能够打拼，为将来早早准备着，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房价从来就没有落下过，等到将来，说不定更买不起了！

    叶灵感觉周永是答应了，就顺水推舟地说道：“这可是你说的，钱我去弄！钱要弄到手了，你可不能反悔的！”

    “有钱我反什么悔？”周永有些苦笑，他心想，叶灵夸下这海口，最多也是回娘家借个三、二万的，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他冲着叶灵微微一笑，说：“你要真能弄到首付的钱，按揭的那一部分，我就不用你操心了！”

    “真的？说话算话？你可别反悔的！”叶灵突然破涕为笑，向周永伸出一个小指头说：“拉钩！”

    “拉钩，一言为定！”周永也笑着伸出一个小指头，钩住叶灵的手。是的，半老夫妻了，他突然感觉今晚又回到了从前，情感上又年轻了十几、二十岁。

    周永的心头一阵激动，顺势把叶灵抱了过来

    5。

    叶灵把周永同意买房的消息告诉婆婆，两人商量定了：暂时不把卖老房子的事告诉周永，等到找到买家，再让周永去谈价钱。终于有一天，婆婆把买家带来了，她让叶灵打电话通知周永，说过来谈谈价钱。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周永有些不能接受，听说要卖掉老房子再买新房子，他有些生气，死活不肯同意！他说，那老房子留下他整个童年和青春，无论如何，这段感情他是放不下的，买新房子的事，等过些日子攒足钱再说，反正现在不急！

    他此时有些心烦叶灵，竟然是想用卖老房子的钱来买新房子。于是就责怪叶灵说：“你说弄钱？就是想卖掉这老房子啊？有这个必要吗？”

    叶灵不说话，她只是拿眼睛瞅了瞅婆婆。但听婆婆说：“永永，这事不怪灵儿，是我想把老房子卖了的！”

    “妈，我们卖那房子干什么啊？之前我说过多少次不想卖了我们不卖老房子不是还能住啊！”关于卖老房子这事，周永的脑袋总是转不过弯来。

    他想，家里的老房子还能住啊，这里的小房子也能住的，本来十分宽松的生活氛围，为什么要因为一套大房子而把老房子卖掉，然后再花上十年、八年的时间拼着老命来还按揭呢？对于喜欢慢生活的周永来说，他无法接受这种挤压！他感觉面前这两个至亲的女人并不能体谅他的压力，只是因为别人有大房子自己没有而产生虚荣心。

    周永一会儿看看母亲，一会儿又看看妻子，他有些不能理解，发现眼前这两个非常熟悉的女人，突然间变得陌生起来！

    他说：“妈！我们现在有房子，能住，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那么辛苦去生活呢？将来有钱了，我们可以回去把老房子翻修一番，在乡下过个世外桃源的生活，多好！为什么一定要把老房子卖了，跑到城市这种逼仄的地方来承受压力呢？”

    周永继续说：“我从小就在农村长大，虽然现在生活在城里，但我更向往过去的农村生活，我很希望为自己的将来留下一点点旧日的念想，这点，请不要剥夺我！”

    由于周永不同意，卖老房子的事，一下子就卡住了，这让叶灵和婆婆都感到意外，一下子没了主意！但事已至此，婆媳之间因为各有打算，只好横下一条心了，不管周永同不同意，她们都决定要卖掉这老房子了。听周永那一番感慨，婆媳俩一使眼色，又说话了。

    婆婆正色地说：“永永，我可是住了一辈子乡下的人了，现在更想住到城市里，热闹！有个地方玩！你不就怕我们两个老鬼拖累你吗？想把我们扔得远一点眼不见心不烦吗？”

    “妈您这”周永听到这话，倍感委曲又哭笑不得！

    只听叶灵也说：“在城里再买上一套房子，什么都省心！你也不想想，就咱们这一点点破工资，想回家再盖上一栋别墅，这辈子你大概是不可能的了！再说了，咱们也不能老是让爸妈自己住在乡下啊！看来人家还是别有用心的”

    “你们这是”周永无语！他虽然想争辩，但一张嘴说不过两个意志坚定的女人！

    在母亲和妻子强大的压力下，周永不得不考虑自己所面对的事实。特别是叶灵最近的胡搅蛮缠，让他感觉无法再说出一个“不”字。女人是爱自己的，自己也是一样的。才缓和几天的夫妻生活，对周永来说特别甜蜜，他不想让自己的婚姻再次跌入这种无聊的漩涡之中，尽管他心里不愿意，但他觉得有责任也有义务为自己的家庭承担压力。

    由于婆媳的软硬兼施，周永终于放弃了自己的观点，同意和买主洽商卖老房子的事。事实上，他自己也很清楚，虽然有些东西他不舍得，但在物质文明的今天，那一点点精神上的东西，实在是安慰不了自己的。更何况，老房子也确实老了！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有钱翻修，那也是想也不敢想的事了！

    在周永的介入下，老房子的价钱很快就谈妥了，买主是邻居老蔡家的。什么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贷，就等着老蔡家把钱凑足了。

    6。

    既然老房子要卖了，那确定得再买上一套大房子。所以周永和叶灵最近一段时间频频出双入对，到处挑选房子。夫妻俩像新婚的那一阵子，一下子又年轻活跃起来。两个人不是今天看广告，就是明天找房地产商；一会儿打电话，一会儿又出去看房。

    叶灵觉得，这些天来，她真的很幸福，像和周永再结上一次婚，脸上时时挂着笑容。

    其实人生就是这样的，总得有一点压力才会带来一点乐趣。尽管周永开始的时候是迫于两个女人的死缠烂打，但现在看来，他也想通了。这几天和叶灵到处找房子，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又有了方向。尽管将来可能会累一点，但起码现在，他们夫妻俩是快乐的！

    他们总是一前一后地步入房地产公司，脸上充满阳光地让人吹着捧着。顾客就是上帝啊，顾客是衣食父母，平日里在公司为人打工，在老板手下低三下四的委曲，这些天来，都因为让别人捧上天而全部释放出来。无怪叶灵那天从房地产公司走出来时，拉着周永的手悄悄地说道：“咱们要是天天买房子，那该有多幸福啊！”是啊，要是天天买房子，那该有多幸福啊！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能不为房子的事发愁呢？

    两个人正幸福地在路上走着，突然，周永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他说让他们夫妻周末过去一趟。老人的意思是说：这房子要卖了，一家人总得坐下来，最后再聚上一个晚餐，算是告别仪式吧。老人还说，让周永也打电话告诉妹妹和妹夫，让他们也一起过来。毕竟，大家好歹都在这个老屋里长大的，一定要办个热热闹闹的告别晚晏。

    周永觉得老人的主意实在不错，想得周到！本来，他就不舍得卖掉那栋老房子，但是，在母亲和叶灵的推动下，他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不过，房子要卖了，这感觉还是有点不怎么好，父亲的主意让周永多少找回一点温暖和宽慰的感觉。他理解父母，是的，如果不是为了子女的幸福，二老也是不舍得把自己辛苦打拼的老房子，轻易地卖掉啊！

    周永和父亲通完话，就赶紧给妹妹打去电话，说二老让她们夫妻俩周末去老房子那边聚上一聚，说老房子打算卖了，想重温一下往日的温馨。

    尽管要卖老房子的事已经说了很久，但这消息还是让妹妹感觉有些突然，她问：“哥，这是啥时候说的事啊？这么快啊！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爸妈他们都同意了吗？”

    “爸妈都同意了，要不哥哪敢卖呢！妹妹，你也是知道的，哥一直以来都不想卖掉这老房子的，可爸妈坚决要卖！是他们找来买主才让我去谈价钱的，我一开始说什么也不同意！一想起我们曾经生活的日子，心里总有一些不忍，我确实不舍得卖啊！”“是啊，我也不舍得啊！从小到大，我们都在那老房子里长大的，那份情，无论如何都是割舍不下啊！”妹妹也有些激动和不忍，她回答说。

    周永听妹妹这么一说，更是感觉过意不去！他实在不想卖掉这栋老房子，这是有感情的老房子，他们兄妹从一出生，到各自成家立业到城里发展，这期间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乡下的老房子度过的，为了一套城里的大房子而把父母的基业给卖了，对周永来说是不现实的。他觉得自己可以通过一段时间的打拼，再来买一套新房子，这样对他来说比较充实。至少，那是靠自己的汗水打拼出来的。而卖掉老房子再买新房子，这显然是一种寄生！

    再说了，要卖掉老房子这件事，他也没有事先和妹妹通一通气，内心里觉得有些对不住妹妹！给妹妹打这个电话，周永此刻的心里也有些不踏实，他觉得自己有点像做贼似的，毕竟，这老房子是父母的基业，要卖总得和妹妹也说上一声。

    不过，现实的生活让周永也认识到，光凭他们夫妻的工资，想要再买上一套大房子或者回家把那栋老房子重新翻建，几乎也是不大可能的。既然说要卖了，就不要再去想这些了。

    此时的周永也不知道妹妹是怎样想的，他是只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有些虚空和愧疚。不过事已至此，他只能对妹妹说：“妹，你晚上和妹夫一起过来再说吧！”

    “好的，哥！”只听妹妹在电话那边应了一声，说道：“我们会准时到的！”

    7。

    当晚，一家人聚集在周永家的老房子里，父母为他们摆上一桌上好的酒席。这一餐，多少让人感觉有些温暖。有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周永一家人都为各自的家庭和事业在打拼着，有多久没有聚集在一起好好吃上一顿饭了。

    所以父亲今晚特别高兴，母亲也是满脸笑容的。老头子频频举杯，招呼着儿子女婿干了一杯又一杯。

    到后来，大家都开始有些不胜酒力了。老人和兄妹俩回忆起老房子的那些陈年往事，说到心酸处，竟然都动起了情。二老此时的心里有些不忍，眼眶红红的不断用手抹着眼泪。周永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也有些禁不住地黯然神伤。本来高高兴兴的气氛，突然间像来了一股寒流似的，一下子给冻结住了！

    倒是妹妹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就问起了是哪家要买这栋老房子的？周永这才回过神来，告诉妹妹说，是邻居老蔡家的！

    于是父亲接着说：“老蔡的家境也不是很好的，几个孩子大了都没地方住，咱们家便宜一点买给他们，也算是对他们有些帮助了。”

    周永连连点头说：“是是！老蔡家也是很辛苦的，早年没老伴，孩子又多！”

    妹妹也点点头，算是理解了！后来，妹妹又问起了这栋老房子到底卖多少钱。周永叹了一口气，最后伸出二个手指头说：“就这个数！”

    妹妹见哥哥伸出二个指头，就说：“才二十万啊？哥，这个数可是少了一点！光地皮就得值不少了！”不过后来她想了一想又说：“反正，都是老房子了，少就少一点吧，老蔡家也是不容易的，这些钱肯定要凑很久才能凑足的！”

    周永点点头说：“是啊，老蔡家收入不高，要凑足这些钱也是难为他们了！这不，就等他们凑足了钱，把合同签了，爸妈就搬到我们那去住了。这几天，我和你嫂子都一直在找新房子呢！卖了老房子，得再买一套新房子啊，这么多人哪里住得下去啊！”“是啊！我那家就更挤不下去了，这么多年来，我们老的少的一起住，一家五口人才两间小房子，客厅都没有，上个卫生间有时还得排队，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啊？哥哥这边还算好些，至少还有这栋老房子呢！”妹妹说到此，似欲言又止，不住地叹气说：“嫁给他这么多年了，没有一天不为房子这事操心的！”

    “是啊！妹妹的住房条件比我这还困难啊！”周永说完，看了看妹夫，只见妹夫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大家此时都觉得尴尬，不好说话，只好继续喝酒！

    稍停一会儿，妹妹看了看二老，又看了看哥嫂，终于鼓起勇气说：“哥，这老房子是卖了，可也算是咱爸妈名份上的一点财产吧，不知道咱爸妈要怎样处置这些钱呢？我们家的住宿条件可比哥还要紧张多了，哥哥这边能不能”

    妹妹的话才说到一半，就没再说下去了，她自己觉得不好意思开口，又见妹夫偷偷地拉了拉她后背下的衣服，意示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听妹妹这么一说，叶灵和周永此时更加尴尬了。妹妹的话没说完，他们也不知道妹妹的弦外之音是什么？是不是想和他们分得一半财产呢？

    是的，按照法律程序来讲，这老房子是父母名下的财产，妹妹肯定也有她应得的一份。可如果按照乡下的规矩来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农村家的房产，都半只留给儿子，哪个女儿敢回娘家来争执呢？再说了，农村家的老人多半和儿子生活在一起，周永的父母亲虽然自己住在乡下，但也不例外。

    周永沉默了，叶灵此时更不好说话。她是儿媳妇，在这个家里，有关父母财产的事，得让他们兄妹去说。她看了看二老一眼，发现二老的眼睛此时也是躲躲闪闪的。叶灵把眼珠一转，又看了看周永，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取出一根递给父亲，一根递给妹夫，留下一根给自己。然后，他掏出打火机帮他们点上，三个男人各自抽起了闷烟。

    叶灵没有说话，她再把眼睛转向妹妹，看看妹妹的脸色。只见妹妹说了这话之后，也只顾着低头吃菜，再也不见她说什么话了。毕竟，乡下的这些规矩她也懂，只是弦外之音是什么，她没说出来！而妹夫呢，他是外家人，只顾低头吸烟，他更没有发言权！

    一家人就这样沉默着，许久，谁也没说话。一场本来温馨的聚会，以欢乐开始又以沉闷持续，三个男人只顾抽着烟，三个女人只顾吃着饭磕着瓜子。

    8。

    终于，还是老太太打破了沉默。她说：“你们兄妹都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按理说，我不能厚此薄彼是吧？”她说话的时候，偷偷拿眼睛瞅了一下周永和叶灵，生怕得罪了他们。又把眼睛递给了老头子，意示他也开口说说话！

    叶灵此时感觉婆婆有些虚伪了，不是因为这点财产，而是因为她一直唆使自己买房子，结果妹妹却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来，难道这其中还有一些故事可讲吗？叶灵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琢磨着，看着事态发展。其实，她想让周永买房子，不是为了把这老房子卖了独吞财产，而是怕周永“有钱就变坏”了！

    老头子也是一个明白人，见老太太说话了，就故意吸了一口烟，假装干咳了两声，也跟着老太太的话尾说道：“永永，你妈说的这话也在理啊！你们兄妹俩都是我们的孩子，这房子卖的钱，是不是也应该给你妹妹一份呢？”

    老头子话没说完，妹妹突然接过话头说：“爸、妈，我也不是那意思！只是”

    “你不是那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呢？”周永此时感觉自己无论如何有那么委曲，他猛吸几口烟，然后把烟头掐在烟灰缸里，有点愤愤不平地说。

    他还没听妹妹把话说完，就打断她的话说：“爸、妈，凭良心说，妹妹是应该分到一半家产，我这做哥的也不是那么小气！不过，我只想问问爸妈，自从我们兄妹成家立业后，二老是不是和我们一起过呢？是不是一切的开支费用，都从我们这出的？妹妹有时过来，是给你们一点钱，但那是做女儿的本分，不是做儿子的责任，爸妈您说是不是呢？”

    “是是是！”老头子和老太太听到这话，感觉周永是生气了，他们连连点头说是！又拿着眼睛瞅了瞅妹妹，想看看她有什么反映。

    妹妹此时也感觉很为难，她真不好话说了。在农村，家业都半是传男不传女的，这个她知道。婆家也有姐姐，哪敢对上一辈人的家产吭上一声啊？她原来结婚的时候，也是公公婆婆把老房子卖了，再帮他们买了现在这套小房子，那时候姐姐家非但没说话，还支持了他们。只是，目前的条件让她感觉自己的压力太大了，一家五口人挤在那两间小房子里，孩子小的时候没有关系，现在大了，实在很不方便。

    其实，妹妹刚才说那句话的意思，就是想让父母把老房子给卖了，大部分钱先给哥哥买房子，自己看能不能也借上一点，再把自家现有的小房子也卖了，这样就可以应付首付了。可她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周永一听就生气了，父母也误以为她也想要一份家产。这误解一起，火气一上来，恐怕是越解释越糊涂了。看来，这事现在想解释也是解释不清楚了。妹妹觉得此时不好再说话了，只好把头往外一扭，把眼睛拿开！

    周永见妹妹没有说话，又说：“妹妹，妹夫！也不是做哥的没良心，不分给你们钱，爸妈这样说话，让哥感觉委曲了！这样吧，这老房子卖了，钱都归你们，但从今往后，二老就由你们俩带回家去，我这十多年也算尽义务了，你们看行吗？”

    叶灵见周永越说越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