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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府也许就有魔,然而如果魔气如果真的隐匿于凡人体内,那么只有他主动露出魔气,才能驱魔除祟。以现在陈府的情况看,修士直接出手反而不能成事。 正厅中间放了个炭盆,众人在此议事。 季祯手上拿了个手炉,表面看着精神不佳,其实鞋尖时不时轻轻碰在一起,轻快地很。 反正他本来也并非立志过来斩妖除魔的。 “挖心,吸血……”江蘅在听完梁冷的描述后,结合零星其他的线索,对于魔物的种类有了个猜测。他看向江熠,显然与江熠想到一处去了。 “血妖。”江熠轻轻吐露出一个名词。 血妖善于引诱人类,好食人心,喝人血,昼伏夜出,行事诡秘。但有一点,它容易被血腥气味引诱。从前他们虽然知道陈府有异,但因为对是什么魔物没有头绪,几度施法也未有成效。如今有了线索,总算有了施展的余地。 “血妖渴血时会如行将就木的老者,它吐露的人言十分能蛊惑人心,一旦听见它说话,便会被迷惑心智,按照它说的行事,这也是虽然血妖在进食时状态最弱,却每每能够得逞的缘故。” “血妖平日进食无规律,但在十五月圆时,必须食人心。” 说到这里,梁冷喝季祯两个外行人均是一愣。 季祯抬头看了眼此时还大亮的天色,“今天不就是十五?” 第二十章 今天就是十五,无论如何,血妖今夜必然得进食人心人血,开杀戒,否则对血妖来说将极其痛苦。而魔气若真的是由人身本体而发,且能够自控,那么很难使血妖主动暴露,除非它不得不现形。 “血妖的巢穴通常很稳固,进食往往也只在一地,若陈守绪真的是血妖,倒是不必担心他会立刻离开。”江熠说,“但陈府对修士防备深重,到时候定然难以接近。” 梁冷道:“如此说来,今夜若能拖延住血妖进食吸血,那自然可逼得它现行了?” 江熠点了点头。 “可怎么拖延?”江追插话问。 他们到底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如今又尚且只是猜测怀疑,无法有十成十的把握。若是猜错了还算了,若是猜对但失手,血妖的行踪诡秘,就不是那么好除的了。 季祯脆生提议,“上次我咬破了舌头流了一点血,他差点把我拉去吃了。” 所以血肯定能引诱到血妖,不然弄点人血兴许能有用呢。 季祯话说一半,被此刻对他抱有未消散的同情的曙音打断了,曙音以为他要自我奉献,“旧伤未愈,怎么好让你再咬舌头。” 她一脸你想什么我懂的神色。 季祯将原本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给了曙音一个知己般的笑容。 梁冷说:“若是拖延,倒并不真有多难。” 这话不假。修士与陈府还有主客之分,从世俗角度并无什么制衡的关系。但梁冷不同,他有太子身份,代表的是朝廷。陈府无法与他完全割裂,更还要敬重他。这样有上有下的关系,行事会方便不少。 同理放在季祯身上也差不离,季家虽然与朝廷对陈府的分量没得比,然而总归也在处处都高陈府不是一点两点。上一次陈守绪引诱季祯过去,便未曾真有对他下杀手的心。更多只是被季祯身上鲜嫩的血腥味吸引,想要迷惑他后稍稍喝点血。要不然血妖若是直接出手,即便江熠赶过去恐怕见着的季祯也不是全须全尾的了。 不过梁冷一人过去,能停留的借口少,他看向季祯道:“季公子可擅长下棋?” 季祯大概懂梁冷的打算,“略懂。” 他们俩随便谁单去陈守绪那里,多半难以长留,若是两个人一块儿去,找个借口,诸如棋局难分难解,那就算在陈守绪院子里下个一夜的棋也只能说他们棋艺不分伯仲。 众人将计划作一番梳理,定下由梁冷下午先去陈守绪那里,季祯再找个借口过去,如此想办法尽量将时间往后拖,若能逼得血妖现形,江熠他们便有捉住血妖的办法。 季祯说自己略懂,梁冷摸不清他的略懂到底是谦词还是老实话,便干脆自己拿了棋盘去季祯房里与他先下一盘。 此时午时未过,时间还早得很。 梁冷心中估计季祯的棋艺应当只是寻常,便琢磨着一会儿该对季祯稍作指点,好让两人到时候演得像模像样些。他从前从风闻中知道的季祯着实算个纨绔草包,虽然见面以后有不少改观,但总归没有太把季祯当回事。 怎料当下棋局一开,不过十几步,梁冷便已经面露讶异。 他对面的季祯面色平静,不骄不躁,每一步棋都走得稳固扎实有攻有守,哪里是略懂,分明是棋艺绝佳。 梁冷过了最初的惊讶后,心情倒是舒缓下来,开始认认真真与季祯下棋。他的棋艺也很好,不过少有能与梁冷平心静气下棋的人。他从小群狼环伺,能有与此刻和季祯这样抛却身份束缚坐着单纯为下棋而下棋的时候,几乎是从未有过的。 皇权继承,天子骄子,阴谋阳谋,在每一步棋里被暂时摆到一边。 季祯下棋,若华按着他的生活习性给他准备了不少吃食,陆陆续续端到季祯旁边,季祯便偶尔拿个小果,偶尔拿个糕饼,放到嘴边一口一口慢慢吃。 梁冷见他目光放在棋局上十分稳重,吃起东西来却实在没有大人样,便觉得也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