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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它怪叫着飞掠过去,百步,五十步,二十步,十步,一步,在它对着剑灵咬下满口獠牙的时候,缚杀阵一口便咬住了蝠王。 缚杀阵共有九层,一旦咬上猎物,便如蜘蛛网般紧紧缠住,蜘丝层层将猎物蒙捆起来,直到猎物再无法动弹窒息而死,其凶残程度,令人生怖。 缚杀阵第一层咬住蝠王,第二层如影随形缠上,第三层挥之不去。到此时,蝠王没能挣脱,已失去全部逃命机会,以琴弦织出的利网露出锋利的切面,勒破厚皮,绞进血肉! 然后是第四层,第五层,第六层…… 另一边,少年飞步来到陆殊身旁,将陆殊扶起,急声轻唤,见陆殊神思不在,一倾身将陆殊抱着转过面,一手抵陆殊背,灵力输入。 陆殊徐徐清醒过来,头沉,身痛,手脚鲜血糊住,一双眼却出奇的清明,他望向少年,露出一个疲惫又欣慰的笑。 他张口,却喉咙嘶哑,声音极轻,少年低头伏到他耳边,听到他说:“抱我过去。” 陆殊十分有自知之明,知道此时自己是一步也走不动了,选择了最舒适的移动方法。 少年一滞。 陆殊只当对方不解,见状又张口示意有话要说。 少年维持着侧耳伏在他嘴边的姿势,被陆殊温热的呼气烫得一激灵,听到陆殊慢慢道:“此阵缚杀猎物有如凌迟,入网猎物极难逃脱。只这妖物品级甚高,一时半会死不尽,待我再补一剑,你不懂此阵机关,不可出剑。” “好。我不会再坏你的阵了。”少年一臂搂起陆殊,一臂绕过陆殊膝弯,将人打横抱起,又默默地以一手抵着陆殊,缓缓地渡进灵力。 陆殊渐渐恢复元气,他从少年身上下来,虚弱地站直了,转向缚杀阵,目光凌厉。 蝠王妖毒甚重,若干等着窒息而忘亡,怕是耗得活人也要中毒,陆殊眼里露出杀机,他取出早前自己那把断剑,凝视,举剑,狠力刺入阵中。 阵中随之爆出一声嘶吼,而后声音慢慢地低下去,直至再无声息。 相应的,剑灵的光芒也暗淡下去,在妖兽断气的那刻,剑灵噼啪一声鸣金收兵,偃旗息鼓,又复沉静,仿佛不曾醒过一般。 陆殊收了缚杀网,只见里头蝠王皮肉已被切割破碎,腹部被断剑绞烂,一颗绿幽幽的二品妖丹静置其中,陆殊对少年道:“这丹算谁的?” “你的。”少年说着话,目光却落在陆殊手指上,他手上抓着一把洁净的纱带,在为他绑还是让他自己绑中抉择了一会,最终在陆殊的目光下,递了几根纱带过来,示意陆殊包扎手指。 陆殊接过,边包扎伤口,边笑道:“你客气了,虽是我的阵杀了他,却是你逼它走了最后十步,没有你那十步,我们两都要前功尽弃命丧于此,而且,你又救了我一命,这丹你该有份。” “我说过,我不为此丹而来。而且,确实是你之功。第一,百步之功,你有九十,我只有十,我虽能逼十步,却绝无法诱它走完前面九十步;第二,最后杀死它的,是你非我,我并无把握杀死他,他不死便是我死,并不存在我救你之说;而且,是你出手杀的蝠王,它的妖丹并不认我为主。” 陆殊失笑,对方所言一板一眼又无法反驳。他转头去捡那妖丹,果然妖丹并不抗拒他,顺服地躺到他掌心,他再将妖丹呈到少年眼前,那妖丹的光芒便暗了下去。 陆殊看得眉开眼笑,转而又正色道:“论理,你亦有功,我独占此丹于理有悖,至少也该剖了此丹分些予你。只是……我来此处是为了猎丹给我娘的药配药引,而妖丹剖解后威力和效用都要大减,不瞒你说,无论是整颗让你或是剖半分你,我都是不愿意的。我思来想去,想出一法,我补偿你其他灵宝,与你结清?” 少年听到补偿、结清的字眼,颦起眉,露出很不高兴的神情,但见陆殊此时仍是虚弱,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又默默压下了不悦,而是面无表情地道:“也罢,我要你那根琴弦。” 陆殊没料到对方如此轻松就同意了,更没料到对方要的竟然是琴弦。 那琴弦乃上邪琴弦,陆殊大动干戈地想了一番,才道:“成交,那根琴弦你不必还我了。” 那时世人尚不知有一极厉害的灵宝叫上邪琵琶,少年不知上邪琴弦其实比妖丹贵重数倍不止,他沉闷地“嗯”了一声,便转回身不说话了。 陆殊看对方细细地清理现场,将那些赤棃琴弦一根根收好,又捡了一些什么东西装进乾坤袋中。 随后回到他身边,又一声不吭地弯腰,将陆殊打横抱起。 陆殊一阵天悬地转,自己先笑了道:“现在不用你抱啦,我力气回来了,脚上那些伤还不如你的腿伤重,你别抱我啦。” 少年脸一板,瞅向怀里的陆殊冷声道:“你要不抱,我便松手扔你落地。” “可别!这地上都是碎石呢,得把我扎花了!唉唉唉,你别松手嘛!”陆殊觉出对方松力,只当对方真要扔他,立刻化身狗皮膏药贴在少年身上。 少年遂了心意。 这般吵吵闹闹走过百步碎石路,再到渊谷处时,两人望着黑洞洞的深渊发愁。 来路已封,去路不知在何处。虽然底下有水流之声,但不知这水是流向更深处成为地下水,还是流出地面,延水走不知还会遇到什么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