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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痛。”景决声音沉稳,“不要难过。” 他话落音,不待童殊反应,已捏着童殊脉门输进灵力,同童殊对他没有手下留情一样,这一回他下手极重,沉沉的灵力冲进去,如大水漫灌,直淹内府,童殊眼皮一重,来不及动一下手指,直坠进梦乡。 “下如此重手?”景昭看得目瞪口呆。 景决盯着童殊看了片刻,待童殊身子一软,彻底放松,他才抬头,语气不豫:“你看不出他很累么?” “并未见他有疲态。”景昭也很无辜。 童殊心志何等强悍,绝不肯在人前露了半点脆弱,便是对景决也不总是毫无保留。景昭瞧不出也是正常。 景决心中气闷,不欲与景昭多言,抱着童殊便往外走。 景昭追了几步,在身后道:“慎微,你怪我多事?” 景决走到殿门前,停住。 景昭道:“你有没有想过,到他入局那日,知晓你通篇谋划,他定会恨你怨你。我只是想要他多念着些你的好,叫他到时不至于不留余地。” 景决只微侧了脸,声音冷冽:“惜暮,念在你照顾我多年,此次不与你计较,若再有下次,我定不饶。” 景昭追道:“你就不怕他到时与你一刀两断,天涯陌路么?” 景决垂眸望了眼怀里的人,沉声道:“不会的。” 景昭穷追不舍问:“不会什么?是他不会,还是你不会走到那一步?” 景决抬眸,目光越过殿门和重重琼楼,望着很远的山河瞧了片刻,却没有答。 景昭痛心疾首道:“慎微,你动摇了?“ 景决默声,抬步欲走。 “景决!”景昭急道,“你难道也要学那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昏君吗?!” 景决低下头,瞧怀里人微蹙的眉宇与眼底两片微青,因是被他强行灌睡的,并不见多安静,眼角有泪光滑落,刺得他心,钝痛。他突然受不了地用力眨了眨,道:“江山、美人我都要。律规、情爱我亦不弃。明君,昏君,暴君,不过都是身后之名,若最后都集于我一身,我自无悔,留予后人评说。” 景昭不可置信会有这番回答,他提声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道理你难道不懂?你与他才相处多少时日,生于景行宗又有多少时日,一宗血脉传承,难道抵不过他一人?仙道阖道安宁,难道比不过他一个魔王?” 景决也不知听进与否,他尤自叹了一口气,望向殿外天空,问自己道:“抵得过么?” 然后他细瞧了一眼怀中之人,想到了那万家灯火和荒野高原上的漫天星河,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丝笑。 景昭却是看不见景决这抹笑意,他见景决不答他,心中愈发没底,在景决身影消失在殿门之际,追问道:“你与我也要生分了么?” 这一问,亦没有等来回答。 忆霄、尔愁与舞蝶在臬司剑仙阁下见到抱着自家主君的景决时,皆是一讶。 忆霄上前问:“主君怎了?” 反遭到景决居高临下的质问:“你们身为近侍,不知劝他休息吗?” 一个无锋境的剑修的怒气,刺骨生寒,忆霄被扑面的剑意摄得肝胆俱颤,张口无声。待那剑意稍退,他能说话了,却是无从解释,确实是他们未尽提醒之责。 景决又问:“他昨夜回去,因何不睡?” 忆霄三人对视一眼,虽被景决摄得生寒,仍是守住了口,一字未答。 西院封锁是为圈出主君隐私之地,除非主君自愿交代,他们是不会对外说出一字的。 景决见之,已知问不出话。抬步抱着童殊往仰止殿。 忆霄三人心知拦不住,只好跟上。 景椿来与景桢换班时,便发觉气氛不对。 景桢提醒景椿臬司大人不豫,当值要当心。 景椿机灵道:“是因童先生吧?” 景桢点头。 景椿道:“童先生在殿中?” 景桢再点头。 景椿舒出一口气道:“只要童先生在,仙使大人不会生气太久的。” 景桢瞥他一眼,像是在说,就你机灵。 仰止殿中,景决坐在床沿边,心情并未见转好,而是越发阴沉。 他方才检查了童殊身体,先是发现童殊身上发着微热;再是摸出童殊双腿肌肉皆是站久了才会有的紧绷之态,显然童殊不仅没睡,连躺下歇一歇也未曾有过;最后他还发现隐蔽的那一处竟是没有换药仍是微肿着。 景决杀气腾腾地瞧了会童殊,又无奈地坐到床头,细细替人按摩推拿,又为那处换了药。 换药时身体微蜷,本能地露出几分难耐之态,童殊轻轻哼了几声,听得景决霎时热汗淌满额头,他哭笑不得握住地童殊的手,道:“叫我如何待你是好?” 童殊一觉睡到次日清晨。 他潜意识几次挣扎想要转醒,可他稍一运功,那股灭顶的灵力便淹没而来。 景决所用催眠之术不是术法,而是以灵力灌溉,那般强悍的灵力滋养,根本没有破解之术,叫童殊无从抵抗,只沉在梦境之中,醒不过来。 卯时初。 本该又要灌来的灵力,终于没有再来。 童殊于小半柱香后,幽幽转醒。 伸个懒腰,只觉遍体通泰,睁开眼,便见床边坐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