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三年前她跟邹凯捷交往约会时任丹凝就经常跑来掺和当电灯泡，她和邹凯捷结婚的第二天就叫他出去陪她玩，她生孩子当天这贱人还借口她家里进了贼，十几个电话把邹凯捷催去帮忙！ 每每想起这些过往破事她心里就恼火憋屈得很，当时她还听说任丹凝一家曾想发设法跟邹家结亲，结果被邹隆华给拒绝了，没想到现在人都生两个娃了还没有死心！ 几年前的自己蠢笨傻怯得可怜，只知道生闷气不敢去反击任何一个人，导致如今落到这种毫无尊严的困顿处境。都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杨菱琴发誓，她以后要是再这样屈辱憋忍下去她就不姓杨！ 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受！ 因此，当邹凯捷把满水的学饮杯递过来时，杨菱琴寒着脸，指桑骂魁道，“水那么烫又装那么满让你女儿怎么喝！？打个水能不能带点脑子？” 这话一落，跟在一旁的任丹凝那发春的脸色顿时尴尬不已，她干笑了两声，“呃....不好意思啊菱琴，我没生过孩子不知道要装多少水才合适....” 杨菱琴嗤笑，“装个水还要生过孩子吗？这点小事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做吧！” 任丹凝没想到才半年没见，一向软弱可欺的杨菱琴就竟变得那么泼辣，句句话里带刺地对她冷嘲热讽，她心里差点没被气死但碍着邹凯捷在旁，她只得忍耐下来。 “行了！不就是水多了点吗，倒掉不就得了？一点问题就叽叽歪歪....” 邹凯捷不耐烦了，他性格脾气本就不好，哪个男人愿意被自己老婆当着其他人的面甩脸色？他走几步到垃圾桶里拧开水杯就倒了一大半，然后拧紧随手丢回给杨菱琴。 “打完点滴再叫我，我去车里睡会。” 说罢他转身就走，任丹凝见此也冲杨菱琴白了一眼，紧跟着邹凯捷后方叽叽喳喳问，“凯捷你车在哪呀？等下我和我妈能不能坐你顺风车回去啊？” 邹凯捷抬手指了指停在门口不远处那辆霸占了两车位的黑色奔驰，“等下你们搞定后直接过来就行。” 任丹凝喜出望外道，“哇，你又换车了啊？之前那辆保时捷呢？” “报废了。”他没好气道。 之前他耍酷开那跑车载杨菱琴和孩子回了趟娘家，被没见过世面图新鲜的俩小舅子抢着轮流开，结果一头撞上了电线杆，现在还在维修厂里修着呢。 “啊.....” 第6章 见过高傲天鹅的癞蛤i蟆看…… 小孩子的点滴打得慢，等杨菱琴这边搞定完，抱着瑶妹上车时，任丹凝和她妈黄凤已经坐在邹凯捷车里聊得热火朝天。 因为平时带着孩子不方便坐副驾驶，杨菱琴一向是坐后座，再加上她手里还有个妈咪包，只有坐后面空间才更大更舒服些。 然而即便她没有坐副驾驶的打算，任丹凝也早就捷足先登了。 杨菱琴面无表情地抱着瑶妹打开车门咋一下闻到里面的烟味时，她一皱眉，顿时随手把车门甩了回去，站在外面不上车。 本懒懒靠在座位上抽烟的邹凯捷见此立刻掐了烟，开大空调和车窗散味。 刚才这俩‘口水多过茶’女的一上车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他睡不了觉也不好玩游戏，只得抽个烟解闷。 邹凯捷知道杨菱琴不喜欢烟味，尤其是孩子更不适合闻二手烟，所以平时他要抽烟都会出去抽或者去阳台，否则让她闻到一点都要被说个没完没了。 任丹凝妈妈不明所以，一直热情地冲杨菱琴招手，让她上车，见她无动于衷才讷讷不好意思地放下手。 一会后，等烟味散得差不多了，邹凯捷还拿出清香剂往车里喷了喷才对杨菱琴道，“好了，没味了上车吧。” 任丹凝见此原本得意灿烂的笑脸渐渐凝固了下来。 刚才上车没多久邹凯捷就开始抽烟，她曾开玩笑让他别抽了怪闷的，可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依旧我行我素。 如今杨菱琴一过来，他就立刻掐掉烟，各种方式散味，显然她的话开始变得无足轻重，这样的改变着实让她心里不是滋味。 任丹凝一直知道眼前这个从小玩到大的‘竹马’其实并没多喜欢她，年少时她可没少嚷嚷着撒娇说长大后要嫁给他，可他总是一副翻白眼的嫌弃样。 有一次聚会上玩游戏，他还跟着其他人一起哈哈大笑地起哄让她跟他一个很熟的朋友严波当众亲嘴，那一次她真是又气又心伤，但凡他对自己有一点异样的意思都不至于这样做。尤其是三年前她让爸爸去跟邹父提出结亲却被拒绝而他没多久就跟别人相亲结婚的事实，更是让她差点崩溃，好长一段时间都走不出这段情殇！ 可即便如此，任丹凝心里就是不甘，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这些年她遇到不少男生，但论帅气论家境，都没有一个比得上她的竹马王子。 这种感觉就好像，见过高傲天鹅的癞蛤i蟆看不上平凡普通的丑小鸭.....呸！她才不是癞蛤i蟆！ 再加上邹凯捷一直对她很好，要什么给什么，也喜欢跟她一起玩，要帮忙更是二话不说。而对杨菱琴的态度就一般般，甚至敷衍！ 所以到底是从小相识了二十几年的情谊，她自始至终都觉得这份情是永远都不会变的，即便有一丝机会，她就不会轻易放弃。 杨菱琴上车后，瑶妹不舒服靠在她胸前昏昏欲睡，任丹凝她妈黄凤还总是时不时逗她。 一会笑眯眯地说要给她糖，一会又拉她手说要不要抱抱，瑶妹摇头往杨菱琴怀里钻，杨菱琴索性把孩子调转背对着抱后，黄凤就没好意思再逗了，然后开始自来熟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叨问些没营养的话：什么瑶妹今年多大了呀，听说你二胎生的还是女儿，打算什么时候生第三胎呀？ 杨菱琴烦死了，她生几胎关她屁事？生两个女儿怎么了？为什么人人都要叫她生三胎四胎生到男孩为止！？ 杨菱琴不想理她，可碍于是长辈的问话她还是得回应一下，含糊了事，不然又会被人说没礼貌没教养。 可谁知道这两母女都那么长舌，任丹凝缠着她老公叽叽喳喳，然后她妈又缠着她唠唠叨叨！ “我跟你讲啊，女人不生儿子不行的！我们这一片区哪家不生一两个儿子？”黄凤她看了眼开车的邹凯捷，真的是越看越心里不忿。 要不是当年杨菱琴横插一脚，她女儿估计早就跟邹凯捷结婚生子，哪里还拖到现在都没着落？不过也不能全怪杨菱琴，邹隆华当时不知为什么就是不待见她女儿，非要挑个卖云吞的。 杨菱琴父亲一直在镇上开云吞店，因为手艺和味道不错，备受欢迎，也算是老字号了。 黄凤心里不痛快也不想让别人痛快，她故作小心地凑近杨菱琴低声道，“像邹凯捷那样的家庭又是独子，以后肯定得要儿子来继承香火，你要是没生个带把的说不准他以后就得在外面包个二奶了....” 杨菱琴虽然脸色难看，但也知道这个道理。 生瑶妹时，她的处境还挺好的，白盛芳那会还没对她那么尖酸刻薄，可自从她生了二胎还是女儿后，白盛芳对她的态度和脸色就越发不满了。 不是鸡蛋里挑骨头，就是隔三差五地讽刺她，说谁谁家又生了儿子，哪个小媳妇生了三个都是儿子，对邹凯捷耳提面命让他们赶紧准备第三胎。 杨菱琴每次听到这种话题都心烦意乱，为邹凯捷这个渣男生二胎她已经是脑子被门夹了，每天自己一个人带两个孩子累死累活的，连口喘气的时间都没有，哪里还敢想第三胎？ 要是三胎还是女儿，白盛芳自然不肯帮她带，她自己岂不是要带到崩溃！她本就过得不快乐，为什么还要把无辜的生命生出来受苦？ 而这时，黄凤还多事地说了句，“我有个生儿子的偏方你要不要试试？” 杨菱琴才不相信她有什么鬼偏方，纯粹是来堵她心的。 她冷笑了一声，“什么偏方？你自己试过管用么？” 话一落，黄凤尴尬地笑了笑，她一把年纪哪里还用试这个，“这个....我亲戚媳妇试过自然管用的。” 杨菱琴不咸不淡道，“既然管用，那我觉得你女儿更需要提前用下这偏方，以后嫁人了好一胎生十个儿子。” 她的声音不小不大，刚好车里所有人都听到，任丹凝正冲邹凯捷笑成一朵花似的闻言这朵花顿时谢了，她脸色又羞又赧又无地自容。 一胎生十个！当她是母猪吗？！ 黄凤也觉得不好意思了，“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呢？” 车内氛围有点僵冷，邹凯捷也没说话，杨菱琴不由抬眸看了一眼后视镜，然后就发现这家伙.......居然在偷笑！还笑得肩膀都轻微抖了起来。 杨菱琴冷哼了一声，转头看向车窗外不再说话。 因为两家住得不远，就隔了一条街道，邹凯捷先送这两母女到家门口后任丹凝才恋恋不舍地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恢复笑意道，“凯捷今晚七点‘好美味’聚会不见不散，你要带我上王者哦！” 完了后她又看向杨菱琴，笑盈盈道，“菱琴不会介意吧？你想的话也可以带娃一起来嘛！” 带娃一起来....她的意思是叫她带孩子去一边喂奶一边看他们一群人吃喝玩乐风花雪月吗？ 杨菱琴又来气了，正想着要找什么词来反击这任狗女时，邹凯捷这狗男开口了，说的话更让人火上浇油。 他说道，“她带孩子去干吗？她不去，得在家做饭呢！” 话一落，杨菱琴就瞪向他，“对，做饭喂狗！” 邹凯捷蹙眉看向她，“你说什么？” 喂狗？她敢骂他一家人是狗？！ 杨菱琴别开脸，贴在妈妈胸口睡着的瑶妹感受到那起伏不稳的呼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眼四周又睡了过去。 任丹凝母女见气氛不对终于麻利下车了。 回去时，邹凯捷没跟她说话，显然是默认今晚出去聚餐的事，更不会跟她解释报备什么。 杨菱琴懒得询问。她习惯了，这些年来他要做什么，去哪里玩，跟什么人混，她都干涉不了，也融不进他那乱七八糟的圈子。 很多时候她都告诉自己不要理会，不要在乎那么多，可心里就压制不住的愤怒和难过，好像她嫁给他就是个生育工具和煮饭婆，她从来都没有享受过什么是妻子该有的尊重和权利！ 到家后，杨菱琴吃过饭就径直带着瑶妹和晴妹回房喂药哄睡，一整个下午都没有下楼。 白盛芳看着时间到六点多还不见她下来煮饭，只得一边嘴里骂骂咧咧地嘀咕，一边起身去厨房做饭。 第7章 孩子束缚了她，却也是她撑…… 煮晚饭时，邹凯蓉过来打下手，白盛芳趁机又各种数落和抱怨杨菱琴怎么怎么懒，什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邹凯蓉听着很无奈。 “妈，瑶妹不是不舒服嘛，她要哄两个孩子偶尔少做一两顿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白盛芳摘菜哼哼道，“她生的要是两个儿子我天天给她洗衣做饭都行！谁让她生的是女儿.....” “妈都什么年代了你还重男轻女！？”邹凯蓉翻白眼。 “从古至今哪个年代不重男轻女？”白盛芳嗤道，“你去问问现在哪家只生女儿不生儿子的？” “可生男生女也不是女人能决定的呀，有科学研究这个机率主要取决于男方！”邹凯蓉调侃道。 “狗屁科学！我儿子样样都行，就是杨菱琴没用，生不出带把的！” 白盛芳斩钉截铁的话从厨房里传出来，带着满满的讥讽和鄙夷。 刚下楼来的杨菱琴冷不丁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只觉得血气上涌，呼吸急促，手指都不听使唤得微微颤抖起来。 生瑶妹时，因为是头胎又胎膜早破，她躺在床上疼了足足一天一夜侧切了一刀缝了好几针才生出来。 生晴妹时虽然疼半天就生了，但出生到现在爷不疼奶不爱，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带。这两孩子都是她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千辛万苦生养出来的，虽然不是儿子，但她白盛芳凭什么说她没用？！ 外人说三道四也就算了，可每次听到婆婆亲口这样说，杨菱琴心里说不出的痛心和委屈，她恨不得冲到厨房里大声与她争论，可她深知，就算争辩赢了又能怎么样？她根本改变不了他们内心的真实看法！ 丈夫与他的‘青梅’去聚餐了还要带她打游戏，大姑子惺惺作态，家婆嫌弃她生的是女儿尖酸刻薄，家公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嫁给这样的人家她未来的生活还有什么盼头？ 她不是没想过要离婚，可孩子还那么小，离了她带着孩子怎么工作？回娘家她爸妈忙着生计以及给两个弟弟的盖房娶妻根本帮不了她只会劝她回婆家！ 要是她一个人自然可以来去自如潇洒过日，可有了孩子就彻底不一样了，吃喝拉撒用每一处都要用钱！起码现在邹凯捷并没有短她花销，衣食无忧。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王子公主的浪漫爱情故事，更没有霸道总裁无缘无故就爱上你这个灰姑娘然后无条件宠你爱你纵容你。有的，只是一日三餐柴米油盐，生儿育女劳劳碌碌。 杨菱琴忽然感到一阵铺天盖地的疲惫感，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气，厨房里的声音，她似乎也一点都听不到了。 她茫然回到房间，跌坐在床边，偏头看着两个睡得香甜的女儿，不知为何突然一阵悲从心来，忍不住捂着嘴痛哭出声。 无法抑制的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划过指缝掉落在被子上，很快打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