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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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刘长喜已经进来了,见她正醒着,有点惊喜:“哎哎,小拓,聂小姐醒着呢,要不要说两句啊?” 聂九罗自然而然地抬手接电话。 刘长喜正要递过来,又顿住了,然后看聂九罗,有点尴尬:“挂,挂了。” 挂了? 她还想问他事情呢。 再说了,这是有多忙,跟刘长喜说了半天,跟她却连问候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聂九罗空伸着的手慢慢蜷回,善解人意地笑了笑:“估计忙吧。” 但心里怪不得劲的:以前求着向她探听消息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的。现在是觉着救过她,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就可以敷衍她了? 顿了顿,问刘长喜:“他刚说什么?” 刘长喜说:“就跟前两天一样,问你恢复得怎么样,吃得好不好……” 聂九罗:“不是,就是你说我在这挺无聊的,他说什么?” 这个啊,刘长喜回忆了一下,力求逐字逐句还原:“小拓说,都成年人了,无聊也学着排解嘛。” 聂九罗:“……” 道理是没错,可听在耳朵里,怪没意思的。 她嗯了一声,回了句:“那我睡觉了。” *** 说是要睡觉,但白天睡得太多,一时半会的也睡不着。 聂九罗想起蒋百川和邢深那头,觉得多半是水深火热,可那又怎么办呢,她一条命才刚抢回来,帮不上忙,也使不上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思绪芜杂间,听到外头门响,紧接着,传来刘长喜又惊又喜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谁啊?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送过来几天了,过来看看她。” 炎拓?他现在这个点到,那刚刚打电话的时候,是在高速上? 刘长喜:“那你来迟了,她今晚早早就睡了。” 炎拓:“没关系,今晚我也不走,太晚了。” 过了会,卧室的门开了,开门的动作很轻,轻得她都没听到合页的声音,只是看到客厅的灯光慢慢渡进来,聂九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下意识微侧向内、闭上了眼。 刘长喜的声音压得很低:“看,睡着了吧。” 炎拓没说话,过了会,他走进来,停在床边。 什么情况?聂九罗觉得自己睡得挺标准,连搭在床侧的手都一动不动——他还能看出什么来? 顿了顿,炎拓说了句:“没睡。” 聂九罗心内叹了口气,只得转过身,不情不愿躺平,斜乜了眼看炎拓。 炎拓低头看她,屋里黑,外头却是有光的,透进来的光镀亮他一侧的身子,明暗相衔,衬得身形特别有压迫感和存在感。 聂九罗面无表情,说了句:“吵死了。” *** 屋灯重又打开。 最忙的是刘长喜,又是往屋里送茶,又是送削好的苹果,炎拓拖了张椅子在床前坐下,把带过来的纸袋放到脚边:“长喜叔,你别忙了,我跟聂小姐说会话。” 刘长喜忙不迭点头,在边上杵了会,忽然意识到人家这“说会话”并不欢迎他参加,又赶紧退了出去,还帮着关上了门。 刘长喜一走,屋里就显得静了,聂九罗躺在床上,垂着眼,没吭声:短时间内,她还不大适应跟炎拓之间的关系变化——之前,她多少都是有些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的,现在人家救了她的命,她要还是高高在上,显得太没数了。 可要是立马就感恩戴德的,也太……那个了吧。 还有,要不要跟他道谢呢,一上来就谢吗?会不会太刻意? 炎拓也还没找好开场词,他打量了一眼室内,目光落在支在房间角落里的小床上:“阿姨是陪夜的?” 聂九罗嗯了一声。 “听长喜叔说,你在这挺无聊?” 很好,要是聊这个,她可就有话了。 聂九罗淡淡回了句:“无聊,就想办法排解呗,都成年人了……小事情。” 炎拓说:“路上给你买了点解闷的,看起来,是不需要了?” 什么解闷的?聂九罗侧了头看他。 炎拓低头欠身,把袋子里的一摞书拿了出来。 聂九罗还想端一会儿,找个借口说看书太费神,目光溜到书脊上,忽然就挪不开了。 《雕塑技法实用教程》、《雕塑元素》、《民间面塑》、《雕塑家手册》…… 她一下子没忍住,笑了。 炎拓经常见她笑,但那都是社交性的,每种笑都蕴含意味,或是点醒、或是讥讽、或带威胁,从没见过她笑得这么好看。 可能最真实的笑才最打动人,其它种种,再精致和恰到好处,也只是面皮上的一种表情而已。 聂九罗伸出手,点了其中两本:“这个我也有。” 炎拓说:“我想着,你反正也是无聊,加强点业务素质也好,时间别浪费了。我翻了一下,图片挺多的,不会太累眼睛。” 聂九罗点了点头,看着他把书堆叠到床头,问了句:“你收拾过机井房了?” “收拾了。” “那有没有……看到我的刀啊?” 炎拓抬眼看她,话里有话:“疯刀吗?” 聂九罗也看他,过了会,说了句:“我要起来说话。” 他是坐着的,她却是躺着的,不舒服,而且总要抬眼看他,总有点气势上低人一截的感觉。 炎拓:“现在能坐起来?” “能。” “会疼吗?” “慢点就行。” 炎拓点头,起身趋近床边,然后弯下腰,一只手从被子一侧探了进去,很快触到她的腰:“抬一下。” 聂九罗吁了口气,很轻地挪抬了一下,犹豫几秒之后,右胳膊环住了炎拓的脖颈,炎拓的手从她腰后探伸进去,搂住另一侧的腰际,贲紧的胳膊垫住她后腰,慢慢用力的同时,身子向后带,同时拽过边上的靠枕,垫在她身后。 考虑到她身上有伤,炎拓动作已经尽量轻缓,但聂九罗还是疼到了,中途猛抽了口气,低下头,抵住了炎拓的颈窝。 炎拓立马停住,低头时,下巴碰到她发顶,又有零落垂下的几根长发,被她带点潮意的喘息带拂着,蹭到他脖子上,又轻,又暖,又痒。 顿了会,她说:“好了。” 炎拓定了定神,靠枕抵实,然后松开手,坐回椅子上。 聂九罗缓过来,把被子盖好,说:“是疯刀。刀……还在吗?” “在,你的手机也在,晚点一起给你。还有,手机关机之前,我帮你回复了几个找你比较急的,毕竟你要‘消失’一段时间,我觉得还是打个招呼比较好,否则万一你的亲友报了失踪,闹腾起来找人什么的,比较麻烦。” 听上去没什么问题,聂九罗问他:“都有谁?” “一个叫卢姐的,问你几时回去,我帮你回说,要在外头采风一段时间。” 这个没问题,聂九罗问他:“还有呢?” “还有个叫老蔡的,问你什么时候安排相亲,说对方催了好几次了。” 相亲?聂九罗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回事,严格意义上说,那不叫相亲,只是老蔡攒的一个局,想让她见见赏识她作品的人…… 算了,这种问题不便解释,聂九罗含糊应了一声。 “我回复说有急事,要在外头耽误一段时间,忙过这阵子再联系他。”说到这儿,他看向聂九罗,“我这么回复,不耽误你的……大事吧?老蔡问要不要先加个好友,我也先回绝了,毕竟加好友得聊,我也……聊不来。我想着,是你的,等几天也没关系,要是几天都等不了,也没必要去见了,对吧?” 第68章 7 聂九罗实事求是:“那也不一定啊,如果是特别好的、过这村就没那店的,错过了也挺可惜。” 这话也确实……无法反驳。 炎拓想了想:“反正村店都错过了,谁让你没醒呢……说正事吧。” 正事啊,正事可太多了,得一件件排。 先拣紧急的来,聂九罗从机井房开始:“韩贯和陈福,哪去了?” 幸好当时拍照留了档,炎拓调出照片,递给聂九罗:“往后翻,拍了有十来张吧,当时他身体很轻、完全干瘪了,我淋上汽油点着、扔进机井了。” 聂九罗一张张滑看,间或放大了看细节,末了点头:“这个……基本没问题,算是死了。” 是个好消息,excel表格上的015号韩贯,看来可以彻底删除了。 “怎么杀的?要害是哪里?头顶吗?” 聂九罗点头:“两大要害,颅顶和脊柱上第七节,这两处受致命伤,至少要‘死’三个月到半年。狗牙当时,就是被我动了这两处。” 炎拓:“只是死三个月到半年,不能死彻底吗?那韩贯……” 聂九罗犹豫了一下:“我的刀不一样。” 原来如此,炎拓刨根究底:“那如果是我用你的刀呢?杀得死吗?” 聂九罗答得很玄:“那要分情况,如果是你偷了我的刀去呢,就杀不死,如果是你征得了我的同意,诚心借去的,那就可以。” 这刀还挺有性格的,炎拓挑眉:“你刀成精了?” 聂九罗眼睫一垂:“爱信不信吧。” 既然爱信不信,那就信吧,刀是她的,按她的规矩来,再说了,能借何必要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