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何为明君
山洞的洞口不算大，倒是里面很宽广，甚至又一个不小的水池，上面还在往下滴滴答答的滴着水。石壁凹凸不平，洞里还有钟乳石，不过上面那些已经被人削掉了，以防掉下来砸到人身上。 在洞里的空地上，坐着上百人，他们用茅草做床，衣服为被，有些躺着有些坐着，即便是说话也非常的小声，他们似乎不敢漏出一点声音。生怕被外人听见了去。 而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甚至有几个小孩衣不蔽体，就坐在火堆边烤着，这样会暖和一些。明明三伏天气，段云峥却觉得此时的自己像是处在千年严寒铸就的冰窖里，冷到刺骨。 “姐姐……” “这些人，都是从江南逃出来的难民。因为你的疏忽，你放任那些人肆无忌惮的发展自己的势力，造成了他们现在这样的情况。” 段云峥愣住，半晌，说：“他们，都是从江南来的？”这么多人，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发现？ 段千曦知道了他的疑惑，便将事情简单的说一遍，略去了自己被人追杀的那一段，以及陈太后跟这件事的关系，她说：“事情就是这样，你的百姓受苦受难的时候，你在享乐。你不知道，那是你这个皇上的没有做好，才会不知道这件事。” 段云峥半天没说话，眼前的难民穿着吃的，都是他从未见过的，他以为自己的百姓安居乐业，每家每户和和美美，因着大将军的功劳，西陵都逼不得已送了质子过来求和，可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假像。 “姐姐，”段云峥抬头看着段千曦，问:“若是，若是我现在后悔了，来得及嘛？” “为何来不及，只要你有了这种想法，就永远来得及。”段千曦朝着那些人努了努嘴，说:“他们受苦受累了，但所以皇上知道体察民情，为民办事，那他的们孩子，就能体会的到，就是他们，也能有一个安稳的晚年。可若是皇上您想不到，那他们的子子孙孙，都只能吃苦。又或者说，起兵造反，皇位易主，这皇家，也要改姓了。” 段千曦说得很慢，一字一句，像是要借此，把这些话刻在段云峥的脑子里，让他永远记得，自己需要做什么，怎么做。 段云峥久久没说话，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在那位置上昏昏度日，有人帮着他处理，丞相，皇叔，太后，即便他多少知道，太后是想把他当成花瓶来养的。可他依旧没有想过反抗。 但这一次，他不想忍了。 “姐姐，我该怎么做？”段云峥抬头看着段千曦，眼神坚定，隐隐透着一股狠意。 段千曦笑了笑，道：“不是你该怎么做，而是你想怎么做，您是皇上，您拥有一切，天下都是您的，只要您想，您什么都能做。” 段千曦并不想把段云峥教成那种只知道大发善心，我佛慈悲的人，一个真正的君王，不仅仅仁慈，更重要的是他的手段，以及脑子。知道什么能忍，什么不能忍，什么时候该反抗，要怎么反抗，而不是一味的听从别人的建议。甚至那都不能算是建议，而是教唆。 段云峥皱眉，坐在一块石头上开始冥思苦想，自己要怎么才能把这些百姓救出去，怎么才能治理好江南的水患。 良久，段云峥终于有了想法，“姐姐……” 结果抬头，人已经不在他面前了。 段云峥下意识的去寻，看到了在跟难民们说话的段千曦，他起身跟了过去，正好听到那些难民在说话。 “丫头，外面情况咋样了？那狗皇帝知道我们的情况了不？江南的水患，有人管吗？” 问是问了，可那人语气中的质疑，显然是他自己都不相信，皇上真的会帮他们。 而生平第一次被人骂狗皇帝的段云峥，几乎没能说出话来，方才的所有想法，在这一刻都消散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原来在百姓的心中，他已经成为狗皇帝了？ 段千曦看到了段云峥走过来，不过这时候她也想让这个孩子听听，外人对他的看法究竟是什么，而不是一味的活在别人给他制造的幻境里，然后作出更多的错事。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也派人去查了。”段千曦笑着拍了拍那老人的手臂，道:“老人家，您也别生气，皇帝虽然不好，可他也知道改了不是？” 周围的人闻言叹气， “改，谁知道能改多久？水患的事情还没解决，万一又出了新的意外呢？谁能说得清楚，这一次他被人欺骗，下一次呢？皇上原来也这么无能。” “以前俺觉得，谁当皇帝都无所谓，只要不短俺吃穿，不让俺去打仗，俺都支持。可现在俺就想，有个好点的皇上，指不定比这个毛孩管用。”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段云峥批得体无完肤，可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脸色发白，死死的咬着下嘴唇，像是在跟自己过不去一样。 段千曦见刺激得差不多了，再继续下去这孩子恐怕要自暴自弃，“好了，咱不说这个了，大家最近身子如何？那药草对你们可还有用？” 老百姓的性子就是这么纯朴，他们笑着说:“好着呢，就是不能出去，憋得慌，丫头，咱们啥时候能出去啊？” “快了，”段千曦看了段云峥一眼，只要他想通了，大家就能出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 “今天就出去。”段云峥突然打断了他们的说话，直接道:“今天，我就带你们出去。” 段千曦挑眉，周围的难民都看着这个小孩，有些奇怪，问段千曦这人是谁，咋说话这么冲呢。 段云峥刚要开口，就看到段千曦冲他摇头，说:“我弟弟，性子急躁，看见大家在这里受苦，他心里不舒坦，说话也冲了些。不过大家再等等，明天我就派人来接你们，到时候在京城外边给你们建一所别院，大家都住着，你们的家人我也会帮你们寻来。成不？” “活菩萨啊！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百姓们高呼段千曦是个活菩萨，甚至还想跪下去行礼来着，不过被段千曦制止了。让他们好生休息，缺什么就说，她会让人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