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父子
姬原气得胡须都直了，他恼火地看着自己这个不开窍的长子，发号施令道。 “好处？什么好处？魏陵与流霄以及乩澜三大国之争随时爆发，此时势同水火水火不容，孩儿将魏陵公主娶入，不仅没有好处，更是会引起无妄祸端！” 姬权见自己的父亲莫名生如此大的气只觉得好生困顿，他泼墨长眉微微皱起，认真解析道。 “……如今，为父也不瞒你了……” 姬原将姬权的坦荡作风看在眼里，沉默了久许，终于黯然开口，语气中是无尽的沉重，似乎他做着某件瞒着亲生儿子的事情，是被逼无奈，却也是事情发展所向使然。 “什……么？” 姬权看着自家的老父亲难得这般萧条的神色，内心隐隐有些奇怪的涟漪跳跃，他的父亲三十五岁娶妻生子，四十岁才得了他这第一个孩子，如今自己渐渐长大成人，父亲也已经年迈不堪，虽说现在兵病打战屡屡凯旋而归，却也只有他们这些家人知道，父亲在这后面的几年，已经渐渐衰退、大不如前了。 现在，年长的父亲口口声声说要告诉自己某一件他不知道的事情，会是什么事情，竟让他藏了这么久，才舍得告知自己？ 敏锐睿智如他的姬权不免暗暗不安起来。 可他依旧不相信自己的父亲真会是那般…… 早前他无意中发现父亲一切奇怪端倪，却没有去细想怀疑，如今，他忽然不知道秉持什么样子的态度去回想也不敢去回想了。 姬权的目光灼热地凝视着自己敬重无比的父亲，心里面的期许浓烈到极端，此时此刻，恐怕只有天知道他心底有多紧张。 “为父一直与魏陵重臣暗通曲款，互取情报，更有意，拥立自己上位为王……” 姬原轻叹了一口，自己的儿子优秀且直率，偏偏因为他这般出色，自己迟迟不愿意开口毁灭他对于自己的美好印象。 自小他就把自己当做大英雄的人物看待，可是到头来却知道自己的偶像、自己这个世界最引以为傲的人，居然是国家的叛徒、国家的罪人，想来是个正常的人都会深受打击的吧？ “……父亲！” 姬权最最不愿意听到的残酷事实，终于从他最重要的父亲口中亲口说出来了，他狭长的眉眼覆上了厚重的难以置信，而后却被席卷而来的失望浓雾重重取缔，他失声叫唤出了自己的父亲，这个他从小就立誓要和他一样优秀的父亲！ 可如今，他最不想面对的真相还是到来了。 他一直就有所怀疑，可是，没有想到，还真是越不想什么发生，什么就发生了…… “父亲，姬氏一族一直受尽皇室器重，从未被亏待，为什么你还要如此执迷不悟、恩将仇报？！莫非……莫非那几次魏陵偷袭皇宫，均是你暗暗通传他们，他们才会如此熟络皇宫路线？！” 姬权很是深恶痛绝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忽然想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神一阵震颤，声线凛冽道，如冬季寒风，刺骨入髓，伤人于无形。 “从未被亏待？恩将仇报？！呵……你是不是打战打傻了？ 近年来，不管是先帝，还是如今的皇甫华言，都在想方设法削弱我姬氏的权力，打算平分权势让我们几个重臣互相制衡争斗，君主坐收渔翁之利。 原本高高在上的姬氏，现在却要和那些小蝼蚁争斗个你死我活，如此像被戏耍的猴儿一般活着，你难道不觉得羞耻么？！ 我姬氏一族军功赫赫，更为保家卫国付出了多少人力血汗，如今却如此回报！ 为父年老了，禁不起被皇甫一族阴晴不定的对待，告诉你吧，自你祖父开始，便有意强大姬氏，争权夺位。 如今到了为父这里，时机已经近乎成熟，除了属于流霄的正兵将，我们还有自己的兵马，争权夺势之日，指日可待！ 这魏陵五公主有意招亲，于我们而言是好事，我们姬氏和魏陵结盟百利无一害。 虽说是敌国关系，可是从来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不是么？如今皇甫一族才是魏陵最大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与魏陵联合，各取所需罢了。” 姬原冷冷地笑着，轻轻咳嗽了一身，他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想他早年一心为国，现如今却得到的是姬氏渐渐衰弱的局面，这让他百年以后如何面对先祖亡魂、列祖列宗？ 与其到时候被祖宗先辈指着脊梁骨咒骂，不如自己争取主动权，坐在这个国家的最顶端，成为姬氏一族最最有成就的成员！ 看着自己的老父亲已经被表面的利益彻底蒙蔽了双眼、鼠目寸光，姬权眸中的失望渐渐沉入到了心底，卷起了心寒的旋涡。 “父亲！为人臣子精忠报国，就算君主对我们再残酷，我们也不能因此叛国啊！这可是千古罪人的罪名啊！” 姬权心痛无比地规劝着，企图能够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一腔激昂唤醒自己的父亲的良知，谁知道，他话音刚落，姬原便怒哼了一声，大加反驳道。 “如今三分天下，流霄固然强盛，皇甫华言也确实为一代良君，可是他对天下百姓贤良，却对我们这些为了国之栋梁百般剥削，是他们皇甫不仁，就别怪我们姬氏不义！你支持为父也好，不理解也罢！为父心意已决，五日以后，你最好将魏陵公主拿下，助为父一臂之力！否则，莫怪为父冷血无情，将你逐出家门！” 姬原见施软不成，直接威胁命令，他的样子再无以前那般正气向上，此前的面目狰狞丑陋至极，无一错漏地纳入到了姬权的眼帘中，姬权对此深恶痛绝，他长眸墨目忽然如万里夜空无边际不见底，冷冷地应了一声。 “恕孩儿不孝无法答应！孩儿告退！” 他说完了这一句话以后，笔挺如青松的身板便转身走离，不带一丝犹豫。 父亲此时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不能助纣为虐，只能继续强硬态度，才可能为父亲，为整个姬氏谋得一线生机。 历来奸臣叛徒没有任何好下场，如今父亲只为一己之怨就想报复国家式称帝，或许这是父亲一直的野心，可是姬氏一直为人良臣，一直是众臣之表率，怎么可以率先欺国负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