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这儿有个影帝在线阅读 - 第三十八章 物归原主

第三十八章 物归原主

    余谦是正宗的京城顽主,吃喝不愁,做事全凭兴趣。

    按照京城最近的行政区域划分,余谦家不是皇城根儿的,他就是皇城里的人,二环里独门独院三进三出的大四合院儿。

    他找的媳妇儿也是根正苗红的老京城姑娘,家里也有国家正式干部,两人算是门当户对。

    他俩是经人介绍认识的,爱好脾气都很投缘,三观合正。

    今晚上丁巍的任务是布置新房。

    北方习俗,结婚前新浪的朋友兄弟要布置新房,算是为闹洞房做准备。

    其实这任务早就完成的差不多了,余谦喊丁巍过去就是想在婚前最后一晚浪一浪,像国外结婚前的放纵一样。

    他就是这么新潮。

    江湖车行被余谦送给他媳妇儿的弟弟了。

    余谦是真正的任侠好义孟偿遗风的那种人,对于钱财名利看得很开。

    原准备找个普通的饭店男方女方热热闹闹凑一场的,女方那边有个姨妈顺嘴说了一句谁谁家嫁了豪门,在大酒店办的酒席。

    余谦笑呵呵的应下来,一点儿没让自己媳妇儿跌面儿,订了京城饭店的天价酒席,还给订了两三个休息的行政套房。

    丁巍赶到余谦家里,余谦介绍了他的亲戚朋友,大家都很惊奇。,因为丁巍真的是余谦第一个演电影的朋友。

    尽管余谦在九五年从电影学院导演系的大专班毕业,可他身边的朋友亲戚都拿这个逗闷子,因为余谦就是个死跑龙套的,朋友们受够够儿了在哪部电视剧或者电影里来玩“找到余谦”这个游戏了。

    晚上闹腾到一两点大家散了场,毕竟余谦早上还要去接新娘,肯定不会变成“余太浪”。

    喜气洋洋的参加了余谦的婚礼,丁巍除了包了一个特大的红包引起众人侧目之外,毕竟这个年月还没兴起一个红包就包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的。他全程都低调完美的完成伴郎任务,真心为专门烫了头发的余谦高兴。

    送上对新人的祝福,丁巍马不停蹄赶往新画面影视公司,张一谋在那边已经连连催促了。

    张一谋早在一周前就给丁巍打过电话,话音里志得意满春风得意,他拿到了本届威尼斯电影节的银狮奖——最佳导演。

    八月初,张一谋导演的《一个都不能少》和《我的父亲母亲》入选了本届威尼斯电影节。其中纪实电影《一个都不能少》入选评审团特别奖,剧情片《我的父亲母亲》获得了四项提名,最佳电影(金狮奖)、最佳导演、最佳原创剧本和最佳摄影。

    九月十二日威尼斯电影节落下帷幕,张一谋一举拿下了最佳导演和最佳原创剧本两项大奖,成为欧洲的焦点,也顺势成为国内名誉最多的第五代导演,超越陈爵士成为国内导演的领头人。

    前阵子国内各路媒体狠狠夸了一下张一谋,顺带着踩踩五月份在法国戛纳和国内票房都双双失利的陈爵士……以及传闻要参加十月份的柏林电影节的姜闻。

    自张一谋在威尼斯拿奖后,陈爵士拒绝一切形式的任何采访,据说在家专心写本子……所有人都看得出,这位曾经的第五代导演扛把子明显不忿曾经的小弟(拍《黄土地》的时候张一谋给陈爵士当过摄影师)站在自己头上了。

    姜闻已经消失了块两个月了,传闻这货还扑腾在他那部要被总局封杀的电影上,据说姜闻振振有词要参加十月份的柏林电影节。

    影迷不太关心这个,只觉的这么也算一个看点,国内有名有姓的导演一人去一次欧洲三大,也挺好的。

    圈子内就比较有意见了,针对的就是刚刚站上导演头把交椅的张一谋。

    首先是对纪实电影《一个都不能少》的质疑,认为完全抹黑了国家教育的建设,在大力普及九年义务教育的政策下,根本不会出现《一个都不能少》里面的那种情节。其次是认为这部电影就是一部纪录片,不应该算在电影院上映的电影,更不能让这种电影入选本届大众电影百花奖。最后,他们认为张一谋居心叵测崇洋媚外,这部《一个都不能少》电影和那部要在十二月月底上映的《我的父亲母亲》都是专门拍给外国人看的,是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的荼毒作品。

    巴拉巴拉一大堆,仿佛刚刚拿了银狮奖的张一谋是华夏电影的罪人,应该把奖项融了,分给大家才能原谅他。

    好吧,这是圈内人自相矛盾又最真实的心里想法。谁让张一谋找了个卖盒饭的呢?堵死了大家好才是真的好的路。

    悠悠众口,往死里黑他。

    卖盒饭的张伟品真的很爱……很关心支持……很会伺候张一谋。

    他将媒体的猜测调侃、同行的讽刺谩骂、周遭各路人马的不解与难堪都一肩扛起,独自一人“疯战”千百上万人的攻讦,很有气势。

    因此张伟品练就了一番亲自上阵撒泼打滚的战斗姿势,一般不疯的人还真干不过他。

    说实话,要是男女关系上遇见这么一个对你的人,无微不至的保护,你肯定会心有所触的。,尽管,后面你肯定会觉得有些难受。

    “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张伟品过滤到张一谋身边的都是些正经的采访和关心,让张一谋心理愉快极了,于是他决定跟这个人在合作一段时间。

    于是将《我的父亲母亲》的上映事宜也交给张伟品运作。

    在威尼斯电影节张一谋不但拿下了银狮奖,还拿到了明年的威尼斯电影节纪念版特别电影的十分之一导演权,就是跟电影镜头语言教父让戈达尔等九位世界级大导演合作导演的那部电影。

    威尼斯指定十个篇幅对应十种乐器,并且该乐器要在该篇章里以配乐的形式出现。

    张一谋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小号,一个是手风琴。

    他心里偏向手风琴,可总觉得灵感不够。

    他给丁巍打电话是因为他记得在拍《我的父亲母亲》的时候,丁巍讲了个故事,他想把那个拍出来。

    张伟品最近虽然跟媒体骂、跟同行喷、跟所有人大撕特撕,嘴上都起泡了,但心里畅快极了。

    我有我自己的原则,我不想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你以为我是卖盒饭的?我等了三年就是想等一个机会,我要争一口气,我不是想把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我是要证明我有多了不起……

    额,貌似不对……

    无所谓了,反正张伟品特别特别高兴。

    看见丁巍的时候都特意给了个很实在的笑脸“小丁啊,一会儿来我办公室啊……”

    丁巍还以为《我的父亲母亲》的片酬要结了呢,便一口答应了。当初片酬也是张伟品谈的,章紫怡一万五,丁巍七千。

    拍完电影后丁巍就拿了两千,剩下的五千还没拿到手。

    所以,从这个片酬就可以看出,《我的父亲母亲》无论是票房奖项都没丁巍什么事儿。

    先去了张一谋的工作室,真是工作室,张伟品专门给弄得。

    里面有资料馆、剪辑室、冲印室、拉片室等好多个小型电影工作室。

    当然还有张一谋一个人的生活起居的地方。

    敲了敲门,听见里面喊了声进丁巍轻轻推开门,就见张一谋带着眼镜伏在大桌子上写写画画的,仿佛一个专心伺候花草的花农。

    抬头看见丁巍便站起来取下眼镜笑着打个招呼“来了啊,就等你了。”

    张一谋是丁巍见过的对喝茶最有研究的导演,一边招呼丁巍坐下一边动手沏茶“哈,你来的正是时候,从安徽捎来老茶,华山银毫,今年入选了国家级十大名茶。”

    丁巍听过华山银毫,据说确实是好茶。

    当然华山银毫不是西岳华山的那个华山,而是安徽九华山的那个九华山。

    两人相对而坐,中间茶几上是个小电炉,煮着茶壶,扑腾扑腾的响,已然有茶香溢出。

    滚烫的茶水涮了两遍茶杯,然后再倒入煮沸的茶水,丁巍看了看,貌似这个茶叶确实不错。

    茶叶翻腾而后徐徐入沉,芽尖儿嫩绿,茶水金黄,茶香弥漫扑鼻,入喉稍烫,唇齿留香,难得凝神静心。

    喝了大半杯张一谋开始问起丁巍的近况。

    他对《浮屠》这个故事很是赞叹,同时也记住了编剧导演的名字。

    当然对丁巍提起跟巩俪的合作,张一谋面色平静没有做出任何评价。

    末了,张一谋说起为威尼斯电影节专门合拍的这个,有些兴奋。

    丁巍脸上露出他所期待的赞美笑容,其实心里一点儿也不看好。

    这个传闻中是国际电影节第一部联合世界级大导演开拍的特别电影,真心没什么好看的。

    只是开创了往后戛纳、柏林、纽约、巴黎等各大国际电影节也这样有样学样的合拍电影之路而已,只是个噱头。

    威尼斯的这版丁巍前世恰巧看过,号称十个国际大导演,还有电影教父级的让戈达尔参加,看完之后丁巍就记住了两个场景。

    一个是大提琴片里的,镜头一开始是一个穿着绅士的犹太儿童捧着一束花,脸上带着圣洁,配乐是悠扬的大提琴。然后猛的一下这个犹太男童的脸就炸开了……

    这就是戈达尔拍的。

    一个是小号片里的冯源征像个疯子一样在大树下指挥几个搬家工人给他“无实物表演”搬家。

    他在看完电影后翻看了评论,呵呵,觉得自古一楼出人才评论是正片确实是颠扑不破的道理。

    张一谋却信心十足,想着一鸣惊人,好让大师戈达尔刮目相看,最好是能得到戈达尔的指点。

    让戈达尔在电影上成就一般,但在电影发展上堪称大师。他是法国电影新浪潮的奠基人,更是写实、即兴拍摄风格的开创者。

    纪录片、横推长镜头、多变焦乃至虚焦拍摄等等都是这老爷子率性而为的结果。

    对第五代电影导演来说,这位就是电影先锋艺术家,是活着的传奇。

    可对八零九零后来说,他的电影都是艺术家“先疯”观众影迷“后疯”,根本就不像个电影。

    就像五六岁的孩童手持小型摄影机四处走走停停拍的一样。

    张一谋兴致高昂,丁巍不好扫兴,陪着聊了几句,张一谋问起丁巍说的那个故事。

    丁巍沉吟一下还是劝了一句,最好拍成长篇,不然这么好的故事拍个那,真心白瞎了。

    张一谋对丁巍的大气很高兴,但对丁巍的劝解没放在心上。

    丁巍暗自摇头,希望吧,希望张一谋别把他自己的经典给毁了。

    因为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山楂树之恋》,是十年后张一谋的翻身之作。

    物归原主,却是时机不对,以后命运如何谁都无法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