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孑然一身
接下来的一个下午，我一直守在高蕾的身边，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她，期间连厕所都没去过，我的心里很乱，但是只要高蕾还在我身边，我就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晚上的时候，亮哥叫着大家一起去吃饭，饭店的小包厢里，亮哥、磊磊、冷欣、高蕾、夏小萱、小乐我们一众人，围坐在饭桌旁，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磊磊和夏小萱他们，都挺开心的，我和高蕾这边，却是满面愁云，下午的时候，不知道亮哥是怎么跟小乐谈的，不过小乐挺高兴的，答应了跟着亮哥一起去北京。 亮哥率先端起了酒杯，声音洪亮：“来吧，今天晚上咱们就出发了，大家一起喝一杯，去北京的人呢，算是践行酒，不去的，算是送行酒！” “干杯！”几个女孩叽叽喳喳的，十分热闹。 这个饭桌上，我生平第一次喝了白酒，一整杯白酒喝下去，喉管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呛得我眼泪直流，在酒精的麻痹下，我内心的躁动没有丝毫减轻，反而愈加浓重，我看着身边的高蕾，一想到我们俩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开始倒计时了，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甚至还有一点恐惧。 “老公，你别喝这么多，对胃不好！”高蕾看着我喝酒的样子，十分的心疼。 “放心吧，我没事！”我微微摇了摇头，拉住了高蕾的手，这一整天的时间里，我们俩的手，几乎就没松开过，我想过拉着高蕾逃跑，但是却又很害怕，我怕亮哥的余威，也怕自己养不起高蕾，患得患失，可能是我最致命的弱点。 亮哥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我的情绪，一伙人热络的聊着天，最后聊着聊着，就把话题聊到了我身上，亮哥对我笑了笑：“小飞，其实咱们刚开始接触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不是一块混社会的料，但是最后阴差阳错的，你就跟了我，不过直到现在，我对你的看法也没有改变，你这种性格，注定了你放不下的东西太多，给自己定的条条框框也太多，你的性格挺仁义的，但是也恰恰是这种性格，在尔虞我诈的社会里面，最吃不开！” “亮哥，我记住了，以后我会改！”我尽量的迎合着亮哥在说话，我知道我们接触的时间不多了，但还是想尽我最大的努力，改变亮哥对我的看法，我甚至奢望着他会改变看法，也带着我一起离开，我是一个害怕孤独的人，我好不容易有了兄弟，也有了女朋友，我想跟他们生活在一起，不求荣华富贵，哪怕吃糠咽菜。 可当吃糠咽菜都成为奢望的时候，我又该追求什么呢？ “嗯，你的确应该记住！”亮哥笑了笑：“现在这个社会，想窜起来，那你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做一个损篮子，你这种个人英雄主义，在社会上吃不开！” 亮哥席间说了很多话，我也尽着最大的努力在奉承，但是我根本没往心里去，我没想过做一个英雄，但也不想让自己，变成亮哥嘴里那种损篮子，我混社会，是从王芯蕊和秦钰开始的，是为了保护我身边的人，但是到了最后，秦钰离开了，我也为了支持亮哥，跟王芯蕊产生了隔阂，最后，亮哥又选择了把我一脚踢开，我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我也问过我自己，我他妈的选择混社会，到底是对，还是错。 我想不通，只能等时间给我答案。 酒桌上，亮哥跟我说了很多话，唯独没有提起，要带我去北京的事，他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他照顾了我的情绪，但是又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举动。 吃完饭以后，我们一行人没有回旅店，而是再次回了北洋洗浴，因为北洋洗浴在国道边上，亮哥他们一会，直接就会从这里离开了，这个时候，亮哥也不在乎刘洲成和猴子、龙五那些人了，因为再过几个小时，他便不再属于安壤了。 大家上了二楼之后，各自分开，我和高蕾找了一个房间，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呆着，我和高蕾相拥无话，我闻着高蕾身上甜丝丝的香水味道，心无旁骛的享受着最后静谧的时光。 “老公，咱们俩把手机的内存卡换一下吧，这样没事的时候，我还能看看你的照片，听一听你喜欢的歌！”高蕾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呢喃了一句。 “好！”我点点头，拿过两个人的手机，把内存卡互相给换上了，随后想了想，把身上仅有的几十块钱也给掏了出来：“媳妇，这些钱你拿着，等你胃病再犯了的时候，自己买点胃药，还有，平时一定别喝冰的，只要身体有了一点点的不舒服，一定记得……” 高蕾听着我的话，一下子就把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眼泪滴落在了我的胳膊上：“老公，我舍不得你！” “没事，有什么舍不得的，用不了几天，我就过去陪你了！”我强笑着编织了一个谎言，安慰着高蕾，也麻痹着我自己。 ‘咚咚咚！’ 我听见敲门声以后，心猛地一悬：“谁啊？” 门外很快传来了亮哥的声音：“叫高蕾收拾收拾，我们该走了！” 听见亮哥这一句话以后，我眼前一黑，酒劲一下就涌上来了，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思绪也变的很乱，我站起身，惶恐不安的打开了房门。 门外，磊磊带着夏小萱和小乐，就站在亮哥的身后，冷欣站在一边，神情也挺失落的，亮哥看见我和高蕾以后，对高蕾笑了一下：“别腻歪了，该走了！” ‘刷！’ 高蕾听见亮哥的话以后，眼泪无声的就开始往下流，随即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不知所措的站在我身后，就像一个，走失在街上，视线里失去了亲人的孩子。 “亮哥……”我声音哽咽，眼泪也开始往下掉。 亮哥看见我的样子，笑着拍了我的头一下：“挺大个小伙子，别jb撒猫尿昂！没事，也不是生离死别的，有什么呀，行了，走吧！”亮哥说完，伸手拉了高蕾一下，我们俩的手牵着，我想松开高蕾的手，但是就像失去了知觉一样，手完全不受控制。 亮哥伸手，把我们的手分开，随后拍了高蕾的肩膀一下：“走吧！” “老公！我舍不得你！”高蕾顿了一下，转过身死死地就把我抱住了。 “没事，走吧，我会去找你们的！”我伸手揽着高蕾的肩膀，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我的眼泪一直在流，但是全程都没有发出过哭声。 磊磊盯着我看了一会，说了一句“保重！”之后，转过了身。 “行了行了，走吧，车已经在楼下了，再耽误一会，时间就来不及了！”亮哥安慰了高蕾一句，随后招呼着众人就开始走。 看见他们离去的背影，我忽然开口，叫了一句：“亮哥！” 亮哥听见我叫他，转回了身：“怎么了？” ‘嘭！’ 我双膝一弯，直接跪在了地上，随后一弯腰。 ‘咚’ 一声闷响，我磕了一个头：“从我跟你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拿你当我大哥，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弟弟，但是也算跟你经历过风雨，现在你们要走了，我没别的话想说，只求你一件事，请照顾好我的女人和兄弟！” ‘嘭！’ 我的话音刚落，冷欣也跟着跪在了边上，他脸色通红，明显的是喝多了，对着亮哥也开始‘咚！咚！’的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哭：“亮哥，我就冷磊这一个弟弟，你帮我照顾好他，千万别让他出事！他要是死了，那我也jb不活了......他六岁那年偷我妈的钱，我还替他挨过揍呢！” “放心吧，他也是我弟弟！”亮哥伸手把我和冷欣扶了起来，随后对众人一挥手：“行了！告别的话，就算说一夜，咱们也说不完，但时间真的不能耽误了，有什么话，暂时先放在心里，等我下次回来，咱们酒桌上再唠！” 亮哥话音落，带着磊磊他们就开始走，我和高蕾走在最后，我把脚步放的很慢，我就是想拖延时间，只想着哪怕能和高蕾，再多呆上一秒钟也好。 楼下，一台黑色的轿车已经等在那里了，亮哥拉开车门，率先上车，随后他们几个在后座挤了一下，都坐了上去，磊磊上车以之前，拍了下我的肩膀：“等我消息！” 我没回话，轻轻点头。 ‘嗡！’ 轿车启动之后，顺着国道就开走了，我眼神空洞的盯着这台车的后尾灯，直至它融入到了车流里，最终消失不见。 这台车消失的同时，我的情绪真正的崩溃了，我站在原地，心里没有任何波动，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大脑更是一片空白，虽然我没有跟亮哥出现任何矛盾，但是当初被扈潍抛弃的那种感觉，再一次的出现在了我的心里，我压抑的不行，很想声嘶力竭的嘶吼一声，把全部的力气都发泄出去，但是我站在公路边上，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冷欣今天是真的喝多了，他站在我边上，不断地流着眼泪，他和磊磊虽然从来没说过什么掏心窝子的话，但是我知道，冷欣对磊磊是有感情的，毕竟他们是一奶同胞，磊磊这一去不知多久，冷欣的心里，肯定也不是滋味。 我们在原地站了半天以后，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都止住了泪水，眼睛里透着同样的茫然，冷欣看着那台车消失的方向，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这下，就剩咱们俩了!” 冷欣这句话说完，我的眼泪再一次的，又流下来了。 “行了，别娘们叽叽的，人都走了，在马路边上嚎啥呀！给谁看啊！”冷欣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晚上别在北洋住了，跟我去店里住吧！” “不了！”我摇了摇头，声音不大：“好久没回家了，我想回家看看…先走了！” 跟冷欣打了个招呼以后，我一个人沿着街道，步伐凌乱的就往回家的方向走，晚上的寒风凛冽，吹的我脸上生疼，刚刚流过眼泪的地方，被风吹一下，就像刀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