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裴敏说完又看了一眼凤娇，眼神里的嫌弃更是毫不掩饰，侯爷不悦的低咳一声，侯夫人也尴尬的轻轻拍了拍凤娇的手背，转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刚才脸上的笑意收了一些。 “你这个丫头，怎么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你师父就是这样教你的？” 裴敏因为从出生开始，身子就十分的娇弱，眼看着像是要养不活了，可巧京中来了一位道姑，侯夫人请她到府中给小女儿祈福，谁想竟然合了道姑的眼缘，当下说要收她为徒。 刚刚六个月的孩子，看到道姑清云时也笑嘻嘻的，侯夫人见此也大为惊讶，后来得知入了道门的孩子好养活，于是也只好答应，这么多年来，裴敏都是观里住两个月，回家住两个月。 也是神奇，自从认了清云为师后，她的身子果然强壮了不少，健健康康的成了人转过年来也要成亲了。 也正是因为她的身子柔弱，又时常不在身边，所以府中的人都偏宠她一些，性子也就更为高傲。 “阿敏见过二嫂……” 裴敏语气敷衍，态度不甘隐忍嫌恶简直毫不掩饰，就连坐在一旁的世子夫人刘氏，脸上都尴尬的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裴宗重重的放下手里的茶盏，开始也没有所说什么，裴敏是个十分敏锐的姑娘，自己家人的态度也都是感觉到了。 二哥之前最疼爱自己，这次更是两人近一年没有见面，要是搁在以前现在这种时候，他定然会出来替自己说话打圆场。 可是现在的二哥，竟然是一脸的冷漠，甚至带着淡淡的不悦。 裴敏委屈的坐在侯夫人的身旁，看着坐在另一边的凤娇，她的脸上的多了点复杂的情绪。 虽然凤娇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对自己的讨厌应该没有改变，甚至比起刚才更加浓厚。 她没有什么心思去忖度这位小姑子，左右再过几个月她就要出嫁了，到时候她们也不用再见，各自安好就是。 如此想着，凤娇朝着众人扫了一眼，这才发现一项傲娇的小豆丁，这会儿像个鹌鹑似的站在门边，眼神里带着伤感和失落。 这简直和他平时判若两人，凤娇瞧着他的小模样，心里顿时一抽，她也猜到裴箴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他的母亲两个名分和名字都没有，府里的人自然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侯夫人和侯爷因为裴宗做错的了事，多少也会迁怒于这个孩子。 哎，还是他们凤家好，凤莲也是姨娘生的，却丝毫没有人敢看低她。 凤娇起身来到了裴宗的身边，对着站在门口的裴箴招招手，“箴儿过来给祖母行礼，你怎么这会儿腼腆起来了。” 裴箴闻言先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见父亲没有任何的反应，这才走了过去，中规中矩的朝众人一一见礼，世子夫人还好，笑着夸了两句。 侯夫人和侯爷只是免了他的礼，什么都没有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却让人感觉到冷漠和疏离。 “箴儿过来坐。”凤娇拍了拍身边的椅子。 裴箴早就习惯大家如此，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是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走到凤娇身边坐下。 不一会儿，见世子也回来了，侯爷就让人开始摆席，今日也算这一年来裴家的第一个团圆饭，桌上的气氛也冲淡了刚才的尴尬。 凤娇上一世患病饿死了自己，这一世说什么都不会再因为别的事饿着自己，所以裴敏的态度也没有影响到她的食欲。 甚至她还有心的关注着身边的小豆丁。 “这个味道甜一点，你尝尝。”说着她给裴箴夹了一块蜜汁排骨。 似乎是受到了凤娇的感染，裴箴也慢慢的放下了心里的不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安静的吃着自己碗里的饭，丝毫没有外界传言那般跋扈。 就连嫁过来有段时间的世子夫人刘氏，也暗暗在心里惊叹。 裴箴是个什么性子，她还是多少知道的，他要是不喜欢凤娇，别说给个笑脸了，就是给他吃的，他都能拍你脸上的主。 就连和他最熟的裴宗，也感到了一点意外，裴箴除了对着他很少对着旁人笑。 可是凤娇却丝毫没有察觉，不仅给自己又添了一碗饭，还半强迫的给裴箴也添了一点。 眼瞅着她第二碗饭吃完，大有再加一碗的架势。 裴敏不由得拿着筷子愣住，嘴里不自觉的发出了“咦~”的鄙视的声音。 “都传二嫂是个饭量大的，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还好我二哥身居高位，不然只怕是连箴儿都要养不活。” 凤娇虽然不会再因为别人而饿着自己，但听到有人这样当面指出她饭量大，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 面色不由得红了起来，正准备递给下人添饭的手默默地收了回来。 侯夫人瞪了裴敏一眼，侯爷也不悦的瞪着裴敏。 “食不言寝不语，我看你的规矩都拌着饭吃了，回去之后把弟子规抄十遍给我。” “爹爹~我都多大了，你怎么还动不动就罚我。” 裴敏委屈的放下筷子，一双欲泣未泣的眸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侯爷。 对上她的眼睛，就连凤娇都忘记了刚才自己的尴尬，想要过去安慰一下这个小姑子。 第28章 …… 凤娇正准备说点什么, 突然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碗软香白亮的米饭。 “不用管她，没吃饱就继续吃。” 凤娇刚才已经忘却了那股子尴尬，但现在看着眼前的饭, 她又羞赧的红了脸。 “我，我吃饱了。” 左右自己的院子里也做了饭, 因为临时被叫到主院用饭，所以自己院子里的饭菜也都照常做着, 要是饿了，她一会儿回去吃就好了。 裴宗却不这么想, 刚才的凤娇明明就是还要加饭，现在说饿了，分明就是因为裴敏的话，他语气不善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给你二嫂道歉。” 这边裴敏正因为父亲罚她而委屈, 突然听到裴宗冷厉的声音, 心里的委屈更是翻倍, 刚才还是一副潸然泪下的样子，这会儿却是真的哭了出来。 “二哥！二哥你变了，不, 你们都变了, 你们以前不是这样的。”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 含泪的眼睛转向了凤娇，眼睛里都是愤恨。 “就是因为她吗？二嫂能吃又不是我传的, 京中人人都知道, 为什么别人就能说, 我就不能提一句啊。” “别人说，我管不着，但你不可以, 和你二嫂道歉！”裴宗寒着脸看着自己的妹妹，大有一副你不道歉今日我就动手的架势。 去如其来的变化，让在坐的众人都有点反应失常，凤娇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将军，都是自家人，而且妹妹也没有说错，何来需要向我道歉，父亲母亲都在呐，饭菜也要凉了。” 裴宗收回冷厉的目光，淡淡的看了凤娇一眼。 “吃饭吗？” 凤娇刚要摇头，说自己吃饱了，但对上裴宗的目光，她咽了一口口水。 “没吃饱当然要吃了，饭菜都快凉了，将军咱们先吃饭好不好？” 见凤娇终于乖乖听话，裴宗火气也消了不少。 “那就吃饭吧。” 坐在侯爷身边的世子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自己这个弟弟一时较真，到时候惹到父亲不悦可就不好了。 侯爷也没想到，自己这个二儿子竟然护着媳妇。 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好这个二儿媳妇是个懂事的，自己的闺女也确实应该教育一下，不管怎么说，凤娇都会她的嫂子。 裴敏见裴宗因为凤娇的一句话就软了眼神，再看全家没有一个人向着自己，甚至容忍裴宗这样训斥自己，她的泪水更像是决堤。 可是碍于刚才父亲和二哥的态度，她也不敢哭的太任性，只能无声的流泪。 坐在她对面的凤娇看到了，心里多少有些不忍，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由自己而起，虽然找事的是裴敏，但自己的名声也是自己作的，也怨不得别人说。 这一世的凤娇放下了更多，心境也就更为平和，要是换了上一世的自己，现在估计已经和裴敏怼起来了，可是现在的自己，不仅不生气，甚至还有些不忍。 她夹起一条鲜嫩的鸡腿，放在了裴箴的碗里。 “别看了，你再不快吃，一会儿都该凉了。” 说完凤娇又夹起一只虾放在了裴敏的碗里。 “你也赶紧吃别哭了，再哭这些饭菜我都吃了。” 原本还在自怜幽怨的裴敏闻言，整个人一怔，甚至都忘了自己还在用眼泪表达自己的委屈，泪水突然收住，可能收的有点急，竟然开始打嗝。 “你…嗝，你休想，我家的饭…嗝…凭什么都让你吃了！” 说完，裴敏一边打着哭嗝，一边大口的扒着饭。 凤娇无奈的看着对面的小丫头，这个孩子真的只比自己小几个月吗？怎么和她家弟弟凤翱有的一拼啊。 于是一顿饭下来，凤娇吃了九分饱，感觉刚刚好。 可是和她赌气的裴敏却又哭了。 为了不让凤娇得逞，她拼命地往自己的嘴里塞饭，于是现在撑得肚子疼，哭着非要嬷嬷给她揉肚子。 侯夫人也知道自己这是把女儿宠怀了，和比起来简直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哪里是个快嫁人的闺秀该有的样子啊。 她只能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世子夫人刘氏像是猜到了侯夫人的心思，笑道：“母亲不必担忧，徐侍郎不就是看中小妹这天真率真的样子吗。” 想到那个稳重成熟的徐侍郎，侯夫人的脸上又多了一丝的笑意。 “是啊，那孩子是个好的，我现在真觉得阿敏这丫头配不上人家。” “母亲这说的什么话，小妹性子率真，没有什么坏心眼，徐英能娶到小妹，是他的福气，也算他有眼光，只是见了小妹一面就请媒人过来说媒，要是放在现在只怕他徐英连咱家的门都进不来。” 没有那个母亲会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孩子，刚才的忧愁也都随着刘氏的话消散，脸上又带着愉悦的笑，凤娇不由的钦佩刘氏。 晚饭吃完，裴敏因为受了气，所以一放下筷子就回自己的院子去了，凤娇看了一眼时间，天色已经大黑，她在这里陪坐已经有两个时辰了，腰背有些酸，却又不好提出离开。 裴宗喝了盏中的最后一口茶，放下茶盏，起身拱手对侯爷和夫人道：“父亲母亲，儿子那边还有一些公务需要处理，就先回院子了。” 侯夫人只顾着和刘氏说话，也忘了时辰，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顿时觉得有些倦了。 “也好，时辰不早了，你们都回去歇着吧，我这一整日下来也累了，明早都不用过来请安了。” 话音一落，在座的众人起身，对着侯爷和夫人行礼，直到两人离开了前厅看不到身影，厅中的四人这才直起身。 裴宗冲着兄嫂施礼，也带着凤娇和裴箴离开，经过裴敏这一闹，凤娇也忘了今日见到裴宗时的紧张，有的也只剩下感觉沐浴休息。 裴宗沐浴出来之后，原本还想和凤娇说点什么，但走到床边，看着睡熟的人。 他到底是不忍心把人再给折腾起来，他静静的看着凤娇的睡颜，脑子里是挥之不去的“表哥”。 心情一下又烦闷起来，烙了一晚上的饼。 翌日，凤娇神清气爽的起床，看到身边皱巴巴的被子，想到昨晚又和裴宗同床共枕过，她的心里一片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