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但转瞬又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事, 她原本就在这京城里十分的有名气，虽然不是什么好的名气。 裴箴因为刚才一阵浓郁的脂粉气顶到，现在看到车的点心也不觉得有什么胃口。 “以后不要和这种人玩，看着就不是什么好的。” 裴箴想到刚才那个女人的样子, 总觉得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该有的气派, 莫名让人嫌恶。 “那人我原也是不认识的。” 马车晃晃有的走了一会儿, 就在车上的两个人差点被晃睡时，前面的车夫终于勒住马匹，马稳稳的停在了街边。 这里的庙会从山下就开始了, 往前都是逛庙会的人, 马车实在难以通行。 侯夫人只好让人停下马车, 带着两个儿媳和长孙徒步朝着山上走。 “如此才更显诚意，只求佛祖保佑咱们都平平安安, 你们也早日再给府里多添几个子嗣。” 侯夫人说完, 紧跟在她身后的世子夫人红了脸, 凤娇倒是有种置身事外的样子，似乎那句话不似和她说的似的，她手里紧紧拉着裴箴的手, 生怕一会儿人多给冲散了。 裴箴原本不愿她这样拉着自己，但那只温热柔软的手握住他的手时，到底是贪恋这一刻的感觉，象征性的挣扎一下还是任其握着。 凤娇从下了车开始，注意力除了拉着裴箴，全都放在了周边的小吃上。 这里的庙会她之前听说过却没有来过，一个是道路有些远，在一个就是她的名声太响，凤夫人担心她听到不该听的伤心，所以一直都是扣在身边。 现在终于来了这里，凤娇当真是开心的不行，看着那边一个老大爷端着热腾腾的小馄饨，凤娇的眼睛都要直了。 “瞧，那边的馄饨虽然在是街边的，但看着就十分的晶莹可口，一会儿下山咱们就来一碗尝尝。” 裴箴虽然也十分向往，但他习惯了绷着小脸，一副“爷看不上那玩意儿”的表情。 凤娇也不在意，这小东西是个什么脾性她算是知道了，之前不也用这种眼神看她做的羊肉吗，后来这孩子差点连盘子都吃了。 这边两人正跟在世子夫人身后走着，耳边除了周围的叫卖声，还掺杂着一些怯怯私语…… “真的吗？你确定没有认错人？” “不会认错的，之前我在王府见过，当时也是侯夫人带着的。” “京中不都传说奇丑无比吗？这会儿瞧着也不是个丑的啊。” “哼，你再好好看看，起止是不丑，明明就很好看好嘛，你瞧对面凤仙楼的花魁的都在看她。” “呵，你怎么连凤仙楼的花魁都认得？二姑娘可真是见多识广啊……”说着她抬起眼揶揄的看了二姑娘一眼。 “我之前是不认识的，昨日才和她在醉锦轩见过一面，自然不会忘记，她昨日可是买了上好的月影纱，指名要照着将军夫人的衣裙裁制，可是这月影纱我也看好了，和她为此差点起了争执，得知她的身份，我才不惜在和她计较，省的辱了我的身份。” 庙会上的人多嘈杂，两人的谈话不仅没有小声避讳，甚至为了对方听得清，比起之前的嗓门更是大了三分，走在她们不远处的凤娇自然是听得清，确定她们议论的是自己，她回头看了一眼。 她不在意这些议论，只是好奇这次的议论竟然没有鄙夷侮辱之词。 再转头，远远地凤娇就看到一个老大爷坐在摊位后，手里正捏搓着一块白色的面团，周围围着几个小孩，正翘首以盼的望着老大爷的手。 凤娇看了一眼前方的路，侯夫人和世子夫人都是大家出身，行动起来那叫一个莲步轻移，加上庙会人多，走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走多远。 凤娇低声和刘氏说了一句，刘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摊位，笑着点点头，又看了一眼裴箴。 裴箴却还沉浸在周围的热闹里，他平时跟着裴宗出门也是在京城，哪里见过街上这么多的人呢。 不仅人多，而且还有很多他没有见过的新鲜玩意儿，有人可以从嘴里喷火，有人额头上顶根棍，棍上还有分叉每个分叉都转着一个盘子。 裴箴看着那人心里暗暗赞叹，别说同时转那么多的盘子踩高跷了，就是平地上他也做不到。 目光和心神都被周围的人和事物吸引着，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什么时候到了豆香的手里，直到眼前有个黄色的影子一晃，他才收回视线。 “这是给我的？” 不知什么时候，凤娇的手里竟然多了三只面人，一只黄色的悟空，一只白色的玉兔，还有一个二郎神。 裴箴看着三只面人脸上一脸的喜悦，抬头看向凤娇时，见对方笑着看向自己，裴箴又敛住笑意，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是啊，专门给你买的，喜欢吗？” “嗯……谢，谢夫人。” 小豆丁这话说的有些别扭，但凤娇也知道他的脾性，想来嘴硬，难得现在这样乖巧，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去不想愣是将小孩子看的耳朵尖红红的。 凤娇失笑，但也没有笑出声，生怕真的把裴箴逗得狠了，以后又变回那个小老头似的样子。 “走吧，嫂子和母亲都都快走到街尾了。” 慈安寺位于半山腰间，这里徒步走上来也就两刻钟的时间，虽然都是足不出户的妇人，可走这两步也不至于累着。 山道上时而有下山的香客，可是真的上前烧香的却不多，大家基本都停留在山下的庙会上。 可是凤娇一行人上山时，身后却浩浩荡荡的跟着不少的人，有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也有青楼里的姑娘。 看似都在一边上山一边闲聊，但若是细看就会知道，她们都在细细的打量着前面的丰腴美人。 那一道道的目光投来，凤娇就是再憨也不难发现今日的异常，侯夫人想来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这样明显的事儿当然逃不过她的法眼。 以前凤娇是凤家的姑娘她管不着，可是现在凤娇可是他们侯府的二儿媳啊。 侯夫人终于蹬上慈安寺最顶层的台阶，回头看了凤娇一眼。 “今日咱们就好好的拜佛，晌午在寺中用斋。” 这个消息真是让凤娇如遭雷劈，山下那么多的小食等着她，现在要留在山上吃斋？ 世子夫人像是看懂了她的忧伤，笑眯眯的走过来挽住凤娇的胳膊。 “左右以后也可以常来，这里的集市虽然属今日热闹，但也不是唯有今日，初一十五的这里人也不少。” 凤娇也不是个不晓事的，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一群尾巴，脸色一时难看的很。 要不是这些人跟着，她也不至于留在寺里吃斋，婆母担心的事儿她也不是不理解，只是看着山下升起的袅袅炊烟她的心里有些不甘罢了。 进了寺庙，宋清云以侯府的名义捐了一大笔的香火钱，僧人见此也知道大户人家喜静，于是单独安排了一间佛堂，专供几人参拜诵经，外人无法入内。 跟进来的妇人姑娘们见此，各自上了三炷香，兴致缺缺的转身下山直奔庙会而去。 既然已经决定接下来的时间跪经，那几人也都十分安心的留在了寺里，却不知短短几个时辰而已，凤娇的名头在京中又掀起一层巨浪。 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儿，等着裴宗下值时，一路从皇宫走来，就见街上的人一个个都有些熟悉的地方，但好好观察一下又找不出任何熟悉的样子。 天知道这两天城里曾经最火爆的束腰店经历了什么。 他们刚进的一批锦缎束腰，原本是众贵女趋之如骛的，可是几个时辰的时间变成了无人问津的烂布头。 而……斜对面的裁缝店却是挤满了人。 大家手里拿的都是刚买好的丝绸锦缎还有月溪纱，老裁缝都不用问，直接让请来的婆子给姑娘们量身，款式都是一样的，就是凤氏襦裙。 一定要露出锁骨的那种！ 总之就是凤娇今日穿了什么，现在过来的姑娘就是要裁制什么。 在这里开了十几年店铺的老裁缝越来越看不懂了，之前的姑娘都是把自己勒的和木乃伊似的，现在怎么又一个个的都放开了？ 除了裁缝店火爆，这段日子就连京中的各大酒楼点心铺子都笑开了花。 老板掌柜的一个个数钱数到手脱皮，以前一个姑娘点个一两道菜也就罢了，每道撤下去时都和没动似的。 现在酒楼里的女客可是比男客还要多，一个个吃的满嘴流油，甚至有不少人抱怨掌柜的是奸商，一盘菜量太少，根本吃不了几口就没了。 一连半个月的时间，裴宗下值回去就能看到几个熟悉的人，不是五官熟悉，而是身上的穿戴。 直到这日他沐休，看到穿戴好准备出门的凤娇，关联起这些日子听到的传言，这才想明白。 凤娇好歹也是将军夫人，现在京中时兴什么，她这里的衣服式样也会改变，只是她不知道这露肩头露锁骨的样式，是从她这里传开的。 “今日母亲又要带着你们出门？” 他要是没有记错，这段时间可没有什么重大的宴会，至于那些小的雅会侯夫人可是从来不屑参与的，她这人喜静不喜欢和那些妇人聚在一起嚼舌根。 “没有，今日我约了莲儿，前几日母亲托人来说，说莲儿整日待在家中无聊，而且她的快到了及笄的年纪，总是要参加一下聚会的，没有几样别致的首饰如何出门，所以今日带她去选两套。” 前几日裴宗不知为了什么，对她的脸色实属算不上好看，每回回来都是缠着她在屋里做些羞人的事儿。 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完事温存时总是低声呢喃：“你是我的，是我的，不许打扮给别人看，不准对着别人笑……” 凤娇真是觉得裴宗霸道的很，简直就是个疯子！ 可是今日凤娇瞧着似乎总算正常了一点，于是也耐着性子解释一通。 裴宗也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今日他也约了人一起出门，两人穿戴好之后一前一后的出了紫兰苑。 裴宗因要去书房取东西，所以出门时耽误了一点时间，这会儿绕过曲廊，远远地看着凤娇的背影，心头一热，突然又不想让她出门了，省的再招惹人的目光。 京中之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不管是妆容还是穿戴，总有凤娇的几分味道，裴宗想到这里心里有些不解，凤娇称不上纤细，怎么人人却又效仿于她。 他不懂女人家的心思，只觉得有趣，不自觉的眼中露出一丝的笑意，玉山见此甚感诧异。 凤娇到了巷尾时，那里已经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挂“凤”字的牌子，凤娇命人在旁边停车，凤娇听到了声音，撩起帘子朝外看去。 “长姐可算是来了，我肚子都饿的泛酸了。” 凤莲虽然胆小，但在凤娇的面前却是十分的熟稔，以前在家中对她关照最多的也是这位嫡长姐。 “你在家没有用早饭吗？”凤娇探出身子看向她。 婆子扶着凤莲下车，又搀扶着她上了凤娇的马车，毕竟是将军夫人，所用的马车也比凤家的宽敞很多，凤莲新奇眼睛到处打转的看着。 “母亲让我用些再出门，可是我胃口小，怕在家中吃了，出门看到喜欢的就吃不下了。” 凤娇闻言，不由得想起了紫兰苑里的小裴箴，这两个人难怪上次能说到一起，竟然有些同样的小心思。 “那也多少吃些垫垫，这样饿着怎么行。”凤娇说完拍了拍车壁，对外面的人吩咐道：“先去王家馄饨铺。” 凤莲闻言笑的眼睛眯眯，这家的馄饨是她最喜欢，长姐原来竟然还记得…… 到了馄饨铺的门前，豆香从车辕上下来伸手扶着凤娇，小厮放下了小凳子站在一旁，凤娇正一手提着罗裙，一手搭在豆香的手臂上，耳边却传来笑意连连的声音。 “原来是将军夫人啊，真是巧了。” 第38章 买金饰 “原来是将军夫人啊, 真是巧了。” 凤娇闻言下车的动作一顿，抬眸寻声看去，那张不笑似笑的面容, 虽只见了一面但还是记到了心里。 “迎楠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