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节
如果可以投降，他们当场就会投降，而他们的神将并没有投降的打算，战意高昂，决死断后。 即使他们可以投降，周军要不要他们这些俘虏还是个问题！所以他们只能战下去，直到死为止。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杀啊！”晋军校尉为部下打气，而本人被从后飞骑而来的刘冕一戟挑杀。 “杀！都杀掉！”刘冕方天画戟往来纵横，挥舞成风，所到之处，晋军抛尸一地。他就像一个战场碎肉机，从没有人能在他面前留下全尸！ 见李恪西逃，马超当即挥兵转向，朝西追击。他见过李恪的帅旗，知道这是条大鱼，比晋阳城价值还要大的大鱼！ “拦住他们，放箭！”李光弼剑指马超，城上弓弩并发，乱箭挡住马超追击之路，他扭头横了一眼李光弼，立即转向，杀向断后晋军。 断后晋军除了死战还是死战，一个个结团乱战，一时间竟然与联军相持，杀的平分秋色。 南城外一片混杀，都没有注意到南城守兵大半消失在城头。 城中混杀一片，晋军与周军在厮杀，晋军与叛变的晋军厮杀，甚至东西两城分别投降的晋军也在对杀。 而李光弼带着南城晋军杀下来，更让局势变得更乱。 一片混杀中，时间似乎过的很快，正午的烈日高悬。公孙策望着城中的厮杀，嘴露讥讽。 “杀吧！都杀吧！”公孙策仰望烈日，突然在想人的生命该有烈日这么悠久，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没有生离死别，没有疾病困扰，每个人都有无限的时间去做他想做的事情，让生命没有遗憾。 “三哥，李恪从北门入城了！” “李恪？这是一条大鱼呀！拿他祭祀郭亮，你说这事会不会很有趣？”公孙策寒声询问，身后公孙恩不觉得他在问自己，而是在问天。 “三哥，留守晋阳的将领应该是铁杆中的铁杆，怎么东西两城先后叛变投降呢？” 公孙策神游太虚，想着自己和郭亮初次见面的情景。自己和刘威两个人，带了十个持戈符兵，想要占据郭亮所在的古镇。 古镇有鱼士疾一千五六的大军镇守，想起来还真够惊险。就是郭亮出场时随身的二百隋军府兵，就能灭了他们十二个扛着大秦旗帜的西征军！ 后来在对抗汉征北大将军的数万杂兵时，郭亮还救了自己一命，而郭亮却重伤。那一战自己和安梦真正认识，也得到了招安状，为自己起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见公孙策淡漠的眼神中尽是缅怀，楚萌萌低声回答了公孙恩的疑问。 “因为晋国国运太背，主力大军和汉军争长安，同归于尽。然后又和燕国争冀州，大败而归。现在连国度都很难保住，可以说是前途暗淡，再说唐朝又有几个武将能安度晚年？” “李唐宗室是出了名的不安分，玄武门之变、太子李建成谋反案、高阳公主谋反案、武则天上台后的种种大清洗、唐玄宗上台时的政变、还有安禄山反叛带来的一系列影响。” “使得唐初的名将大多身死族灭，你说这些神将复活后，还会对李氏忠心不二？别说神将，估计房玄龄都有反心。如果将来李恪继位，长孙无忌一系可能也会叛变，当年可是他逼死了李恪！” “李唐的政局太过动荡，名将虽多，又多是世家大族出身，而且真正的纯臣太少！就连魏征这样的大能都没有复活，可想而知李氏的前途有多么的坎坷！” 公孙恩似懂非懂的点头，虽然心有疑问，可他见气氛不对，悄悄返回城楼内看郭亮去了。 此时郭亮一身甲胄被拆除，一名中年外科名手正在操刀，将一根根箭簇轻轻剜出，又检查伤口有没有中毒迹象，还要确认有没有铁屑残留。 当最后一根箭矢要拔除的时候，他们谁都不敢下手，因为这根箭插在郭亮左胸心房处！ “郭将军运气不算很糟，这根箭应该和心脏偏差了几毫米。”主刀医匠对左右副手轻声说道，一旁助手为他擦拭脸上的汗水。 “我们的运气和郭将军一样，好的话，一起活；坏的话，一起死。”一名中医摸着郭亮脉搏，还算有力，但他脸上依旧在冒汗。 公孙策那个他们很想解剖了的家伙已经明确表态，他们与郭亮同命相连，而且还和晋阳城中几十万民众的性命相连。 若郭亮身遭不幸，他们陪葬，还有之后几十万人殉葬。 他们对公孙策的手辣心狠，多有了解。曾有对伤兵言出不逊的医匠，直接被乱鞭抽死，还有医治伤兵不用心的医匠，直接被剁了一根指头发配为奴。 至于最开始还有企图和伤兵勒索财物食品的医匠，他们眼中这是应该的，不想那名伤兵捅到了公孙策那里。那名医匠直接被捆在战马后面，活活被拖死！ 如果可以保证他们的人生安全，这几名医匠不介意将插在郭亮心房处的箭矢，再往里面按一下！ 最后几名医匠相互确认后，持刀缓缓划开郭亮左胸，将箭矢周围划开一条口子。另一名医匠小心翼翼将箭矢抽出，当箭矢被丢在地上时，几名负责外科手术的医匠同时松了一口气。 他们还没缝合伤口，就见把脉的中医面如死灰，双眼呆滞，嘴唇上下张合，就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三哥！”公孙恩悲呼一声，冲出城楼，摔倒在地。 听到呼喊，楚萌萌低下了头颅。他很喜欢郭亮这个率直的帅哥，怎么就没有扛过去？而且郭亮一死，河东军必然分裂！ 公孙策身后将校都垂下了头颅，他们感受了自己君上冲天的怨愤！ 而随军道士周青，身披青色八卦道袍，面容无悲无喜，望着战火中的晋阳，嘴角微微翘起。他喜欢亲近郭亮超过公孙策，公孙策太过独霸，和公孙策在一起，他没有安全感。 相对于公孙策的独霸，而平易近人的郭亮，让性格平淡的周青觉得很合得来。他长袖中五指掐算，他也担心郭亮的性命，算了一遍又一遍，只觉得天机紊乱。 郭亮的命他算过，很是尊贵，不应该会殒落在这里。可却天机变化诡异，让他一度推翻了自己先前的论断。可郭亮的命运此时时断时续，让他费解。 公孙恩的那一声惨呼，让公孙策身体一颤，缓缓转身，眼神死死盯着公孙恩，持戟迈步，让公孙恩一时间亡魂大冒。公孙策此时一身的浓烈杀意，仿佛一阵寒风向四方吹拂。 “三哥，郭亮心脏停跳，医匠说还有救！正在做心脏起搏！”惊吓中的公孙恩难得没有结巴，感觉自己三哥可能真的会将自己杀了。 公孙策大步迈进城楼，城楼内比城墙上干净不少，但公孙策却觉得，这里的血，好浓，好腥。熏得他无法呼吸，刺激地他双眼湿润。 一旁董卓仿佛苍老了十岁，头上突然多了一层白发。公孙策不知道，自己头上也多了一缕白发。 几名医匠面如死灰，机械地在挤按郭亮胸口，看他们这模样，连他们都没信心。又见他们这么糟蹋郭亮的躯体，公孙策哪能不怒，当即冷哼一声。 医匠们也知道自己死定了，可依旧跪地求饶，其中主刀医匠更是声泪俱下，鼻涕都滴到了地上。 “君上，我们已经尽力了！手术步骤他们都看着呢，我们绝对没有出错！”主刀医匠指着跪在另一侧的几十名医匠哭诉。 这一刻他好后悔自己逞什么能，跟着混饭吃就成了，当什么医匠营统率！ “很久以前看电视，看到身穿白袍的家伙说自己尽力了，那一刻，我只想钻进电视一把捏死他们！” 公孙策幽幽说着，身后虎卫一拥而进，将地上的五名医匠拖出去，直接从城墙上抛下去，一声声惨呼传来，公孙策又扭头看向其他几十名医匠。 “我知道，你们之中有藏拙的，但我不知道会是哪些人。所以，你们也跟着去吧！” 这群医匠瘫软在地，这可是躺着也中枪。只是不知道那名被摔下城墙，又被城上董卓射死的医匠营统率会不会笑笑，毕竟他也有伴了。 “君上，老头子有个办法，可以试一试。”一个老医匠身子虽然颤抖，可说话还算清晰，比那些求饶都结巴的医匠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废话少说，否则我株连你们亲属！” 老医匠急忙伸手指着公孙策手中雷电戟说道：“君上的神兵如果可以控制电力输出，有一定机会可以刺激郭将军心脏重新跳动！” 当公孙策用雷电戟电击郭亮的时候，北方尉迟恭率领三万晋骑杀来，北门李恪直接命令他们去南城救援被困晋军。 尉迟恭当即挥兵绕过晋阳直扑南城厮杀之处，他从东城经过，这里指挥的公孙策和董卓都无心于战事，楚萌萌拿过指挥权，派兵杀向南北城。 现在就是要赶南北城将城门打开之前，占据晋阳城！然后居城死守，在缓缓收拾城中乱局。 当尉迟恭大军杀向南城外战场时，秦军主力也从南边出现。 第九十六章 和 城中混战到下午，以联军告胜而落幕。 城外晋军尉迟恭所部救出数千残存晋军朝北撤去，城外联军归营驻守，与晋阳城结成掎角之势，相互支援，让夜间到来的李世民大军也无从下手。 四月八日一早，公孙策站在晋阳北城上，瞭望晋军大营。 此时城中七万联军占据外城，王宫依旧在晋军手中。但晋军大部分中低级将校家眷，以及晋军精锐天兵家眷已经落入联军之手。 朝阳晨风下，他提着头盔，坐在城头，身后一匹长着鹿角的赤色小马驹懒洋洋趴着。这里除了这匹小马驹，所有的人，心情都很是压抑。 “李世民大军二十五万，实打实的二十五万！我们联军十五万，守晋阳是能守住，但会和李世民拼个共归于尽！” 公孙策头发散披着，一撮白发从眉前垂下，很是显眼。 他贪婪地呼吸清晨新润的空气，享受阳光的沐浴，经历过昨天的事情，他才发现生命如此的美好。 “秦军和周军，他们可以打下去，部队打光了也不怕，只要能将晋国一拳打成残废，或者一拳打死，他们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而我们河东军，不行！” “我军主力如果折损在这里，以后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就算我公孙策天下无敌，那也是匹夫之勇，于大业何济？” 楚萌萌低声询问：“君上的意思，是和李世民议和？” “我们从晋中抢了二十万人口，再让李世民给我五十万，我们河东军就撤兵！百万人口开发河东，就是没有平阳和上党，我们也能立稳根基。” “君上，若我军撤兵，秦周两国必然无法与晋军长期对战，就怕晋国恢复元气，第一个拿我们河东军开刀。撤兵，会得罪秦周两国，到时晋军进攻河东，他们必然隔河观火，做那乘火打劫之事。” 楚萌萌说的，也是公孙策昨夜思考的重点，秦周两国的大腿，没必要全抱上，之前让周军过河已经得罪了秦国，现在只能紧抱周国大腿。 公孙策摸着那一缕白发，缓缓说道：“武则天那个女人，如果给她一个选择：一个是晋国元气大伤，她也折军十万；一个是李世民对她称臣，让她一出心头郁气。你说，她会选择哪个？” 楚萌萌皱眉思索，公孙策说的很有可行性，但需要李世民配合。 李世民可是一代天可汗，曾经东方世界的霸主，让他向他曾经一个不起眼的女人，还是差点毁了李氏江山的女人称臣，实在是难度太大。 “他能称燕国为兄国，那么为了晋国的将来，他也能忍住称臣武周的耻辱！每一个合格的帝王，霸气是对外人展示的，实际上内心都是很能忍的。” 公孙策继续说着：“派出信使，我要和李世民于阵前一叙。” “尊君令！”楚萌萌抱拳恭首，他这个一直负责情报的军师已经被授权掌控全军，但他觉得自己更像一个大管家。 东城一座重兵围绕的府邸，董卓正端着米汤喂食郭亮，他觉得自己这个嗣子似乎有了一点变化，他说不清这个变化在哪里，而是觉得郭亮看着更亲近，有一点像他们复活的神将一样。 “好好休息，不要忧心战事。我看公孙小子无心和晋军死磕，这战十有八九打不起来。”董卓说着，拿着手绢擦拭郭亮唇角。 “父亲，阿亮有一事相求。”郭亮声音虚弱，平常如星星一样明亮的眸子这一刻显得暗淡。 听到他说话，董卓连连点头，急说：“我儿别说一事，凡是为父力所能及之事，一定替我儿完成。” “生命来之不易，还望父亲少造杀戮。从进入太原郡以来，父亲纵兵斩杀王姓子弟亲眷近两万人！图谋咱董氏一族的是王允为首的关东士族，咱只杀他三代亲眷，可成？” 郭亮说着，强忍着喉间干涩，说完才咳嗽不断。 董卓立在那里，一边是灭族大仇，一边是自己钟爱的嗣子，又加上自己的宿命大劫，他很是犹豫。 “我儿安心养病，王姓子弟若识趣，咱就放过他们。若有撞到咱刀口上的，那就杀了。可好？” 望着董卓离去，郭亮总觉得自己好像缺失了什么，躺在床上只觉得天地都在摇晃，晃地他精疲力尽，昏昏欲睡。 “世子，星官周青求见。”华雄轻步走来，低声趴在郭亮耳旁询问。 “他怎么来了？让他进来。”郭亮说完，华雄打了一个响指，门外卫士放行，周青进来后对着华雄点点头，而郭亮已经半迷糊，半睡不睡。 “贫道奉君上口令，前来看看郭将军气色。”周青观察了一会，又掐指一算，心中明了，抱拳转身离去。 北城门被打开，公孙策与刘仁轨、赢成蛟各率百骑出城，而晋军也奔出三百骑，相互验证没有携带弓弩暗器之后，两拨人阵前对话。 李世民一身金甲，气度沉稳，而长相让公孙策吐槽，这货的模样就是老版三国诸葛亮扮演者唐国很强那个家伙么？如出一辙，一模一样啊！ 李世民气场很强，眼睛一扫，赢成蛟将要吐出的话又憋了回去。 而刘仁轨马上抱拳，面有愧色：“臣刘仁轨见过太宗皇帝陛下！能再见圣颜，臣深感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