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节
“晋军准备死守晋阳，等待各国反应。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愿意看到我们魏国独占冀、晋两州。所以在他们决议彻底撕破脸，救援晋国之前，我们就要把晋国灭掉，灭了各国的幻想，造成既定事实。” 苏信点点头，似懂不懂，又问：“那么追击尉迟恭和攻破晋阳有什么关系？尉迟恭部队只有万余人，就是十万人，我三哥也能将他们打崩溃，打的他们求降。” 郭嘉摇头轻笑，继续为苏信解惑：“因为尉迟恭手下的部队都是大唐军魂，这些军魂是不会投降的。而且尉迟恭裹胁的都是壮丁，这批人到了晋阳，就会成为阻止我们统一晋州的阻力。” “所以三哥才会激发士卒的怒火，要在尉迟恭赶到晋阳前将他灭掉，消减晋阳城的战争潜力？” 苏信又问：“这些壮丁都是汾阳人，他们的乡人亲族必然有遇害的，他们会一心一意为晋国卖命么？” 一旁的朱浪摸着苏信的脑袋说道：“战场上，他们不卖命杀敌，会被督战队斩杀，或者会被我军杀掉。” “可三哥怎么能一举逼降平阳城呢？” “因为出其不意，而且这种情况很难复制。” 第九十三章 长孙无垢 九月初五上午，公孙策带着骑兵出现晋阳城下，当即将城外尚未建好的晋军大营以滚滚铁骑摧毁，晋国各地的援军要么入城，要么投降魏军，晋阳被围。 公孙策遣散骑军准备搜集木料扎营，他率千余骑来到晋阳城下。 他右手提着雷电戟，左手提着一个木盒，来到城下二百步外对城上大喝：“孤是公孙策，要与晋国太子对话！” 城头上骚动不安，良久李恪一身金甲，外罩紫红色戎袍，手提一把陌刀，出现在城头。 “李恪，如果你投降，我封你做晋侯！” 公孙策意气风发，戟指李恪，城上李恪也不示弱：“公孙策，你若识趣就早早退军，晋魏两国还有和好如初的可能！” “退军？你是妄想！” “你劝我投降，难道就不是妄想？” 公孙策摇头：“我只是不想死太多的人。” “呵呵，不想死太多的人？那么你还乘机东灭赵国，吞并东魏，席卷冀州？你侵略成性，魏国强盛，我晋国如锋芒在背，若非如此，我晋国岂会攻你？攻你，也只是自保而已。” 李恪讥讽反驳，公孙策怆然大笑：“哈哈！那我好友马成一事怎么说？当时晋魏是盟友，为什么李神通坐视马成大军被萌古绞杀？为什么不让他入关？为什么！他奋力搏杀，杀了出来后李神通不顾盟约又围捕他，这有怎么解释？” “萌古是外族，攻杀我神州部队你晋国居然坐视不理，是不是你们外通萌古，准备背弃神州？” “李神通所部当时无力救援，一旦雁门关有失，萌古必然南下，到时候谁会管我晋国死活？” 公孙策一把将木盒摔到地上，质问李恪：“那他怎么有力气围捕马成？说到底你晋国就一直想着独霸晋州，只是顾忌名声罢了！” “多说无益，手下见真章！洗净脖子，明日我就攻城！” 公孙策死死瞪了一眼李恪身后的一名将军，那将军手中悄悄举起的弓失手落在地上，李恪恼怒横了一眼那名将军，对公孙策也不怯场：“尽管放马过来，明日一决雌雄！” 公孙策哂笑，一戟勾起地上碎木盒中的首级，挑飞向城头，转马离去。 城头上见一枚头颅飞来，一名校尉跑过去捡到，失手又落在了地上，头颅滚了滚，停在另一名晋将面前。 这晋将双手捧起头颅，当即悲啸一声，大声哭嚎：“父亲！” 他叫尉迟宝琳，尉迟恭的儿子。 他和许敬宗结为亲家，作为李世民御用的史官，许敬宗的人品很差，把番邦进贡，又由李世民赏赐给别人的宝物他可以明目张胆地在《旧唐史》篡改，说是赏给了尉迟恭，给自己亲家脸上涨光。 许敬宗主编的李世民时期的唐史造假篡改屡见不鲜，丧失了一个史官基本的职业操守。所以二十四史之中，就有了新旧唐史之分。 听到城头上那声哀嚎，公孙策面无表情，尉迟恭纵火烧杀不愿撤离的汾阳民众时，他怎么就不悲伤？ 公孙策还未返回正在修筑的大营，就见许盾领着数骑疾奔而来：“殿下，郭亮与马谡击破上党晋军，发现晋军主力已于昨日中午东撤，正朝晋阳赶来！” “传令张辽，让他防备李世民的突击，还要防备侯君集等晋国降将！等一下，后面那段话去掉！” “喏！” 有郭嘉在中军，侯君集能翻起多大的水浪？ 而且侯君集所在的豹韬卫自己抽出两万最精锐的骑兵后，剩下的三万人完全可以被张辽压制。 公孙策返回营地，刚下马，就见牛霸先神秘兮兮跑过来说道：“殿下，大喜啊！你猜猜，我们在山里伐木做巡查时发现了什么？” “别说发现了熊猫，更别说看到青龙升天，凤凰现世这种奇瑞。” 公孙策口吻反嘲，他在朝阳坡时，没少有人说见到祥瑞，找他报喜。 “殿下，这回是个人。” 牛霸先眨眼猥琐笑说：“是女人，大美女！” “美女？是谁，历史名人？” “对晋国很重要的一个女人！” 公孙策想了想说：“别说是王后长孙无垢？” 牛霸先一愕，见许盾跟在公孙策后面就急了，质问许盾：“许中郎，是不是你泄密了？” 许盾耸耸肩，公孙策反倒愣了：“真是长孙无垢？” 牛霸先一看自己误会了，急忙说道：“就是她，我带弟兄们在北面的山中做侦查，见到一座山里的佛庙，就进去讨水。那个主持神色不对，我们一逼问，就搜出了长孙无垢。” “奇怪，怎么没有侍卫？” “回禀殿下，长孙无垢是今早去庙里为晋王祈福。我们攻来的时候，随身侍卫留下她伪装成女尼，以宫女扮成她企图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结果因为那个老实的和尚出了篓子。” “侍卫们呢？” “生擒了五个，经过他们指认，那女子是长孙无垢无异！” 公孙策嘿嘿一笑，拍着牛霸先朗声说道：“不错，你小子立功了！把长孙无忌送到我大帐，我想见见这个千古闻名的皇后。” 周围将军和虎卫似乎都明白了公孙策的意思，对此公孙策也只是一笑，他不准备解释什么。 入夜，黑漆漆的大帐中。 长孙无垢蜷缩一团，抱着膝盖蹲坐在冰冷的毡毯上。 毡毯旁有棉被，可她似乎能嗅到浓浓的血腥气，棉被被她扔的远远的。 历史上，她父亲是一代文武兼备的名臣长孙晟，但继承他父亲爵位的二哥却将她和她同母哥哥长孙无忌赶出家门，只能在舅舅高士廉家里过日子，然后高士廉做主把她嫁给了李世民。 少女时期她吃过苦，结婚后李家反隋的时候，生活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依然吃过苦，对于大帐内的条件，她还能受得了，受不了的只是这里无光的黑暗，以及帐外不间断的巡逻换哨的脚步声。 不久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靠近大帐，她猛地站起，收拾了一下仪容，又坐下了。 卫劫揭开帐，公孙策掌着灯进来，随他进来的，还有秋后的寒冷的夜风。寒风扑面，长孙无垢打了个寒颤。 灯火摇曳，公孙策蹲在长孙无垢面前，细细审视，而模样二十来岁的长孙无垢则对他寒眉冷目。 “不愧无垢之名！空明神秀清灵，六种韵味俱全的女子，当真稀世难寻！” 公孙策说罢，将雁翎刀解下，挂了帐壁上，召进卫劫替自己卸甲。 长孙无垢看着一袭贴身白袍的公孙策，目光中很是决然。 “你很美，你的美稀世难寻。我的夫人三四名组合在一起，才有和你并论的可能。不过，你可以放心，我这人对于女人还是有底线的，尽管我们是敌人。” 公孙策强行扭过头不去看长孙无垢绝美的面容，他见不得这样美丽的女人一副弱不经风又无比坚强的样子，那样他会心软。 他凝聚了意识星空，可以完美控制自己的身躯，可这个女人，让他有些失控。 长孙无忌看着公孙策绕过她，在毡毯上铺了一层棉被，又盖上一面棉被，枕着一卷地图竟然睡着了！ 她缓缓挪到公孙策面前，听他呼吸平稳，还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最后扭头看向挂在帐壁上的雁翎刀。 她正要起身，公孙策呵呵一笑，骇的她一跳，素白十指捂着口鼻，瞪大了双眸望着公孙策。 “别想坏主意，打仗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不知道李世民会怎么对待我的家眷，但我没有侵犯别人家眷的怪癖。美人，早点睡吧，明天，你应该能见到你的晋王了。” 公孙策见长孙无垢吓得傻傻的样子，不禁哈哈一笑，他爽朗的笑声传出帐外，执勤的虎卫相互看着，目光狭促，这就成了明天军中老兵早饭间炫耀的话题。 可能一个传一个，传到后面，鬼知道会变成什么事情。 公孙策又睡了，长孙无垢也没有别的动作，也不去望挂在那里的刀，只是呆呆望着熟睡的公孙策，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后半夜，撑不住的长孙无垢也禁不住寒冷侵袭，拉了一卷棉被，在公孙策旁边睡了。 第九十四章 攻心 九月初六，天色将亮未亮之际，军中号鼓猛地敲响，公孙策猛地睁眼。 他身旁的长孙无垢也睁开了双眸，赶紧起身用棉被裹着自己，躲着公孙策。 “你继续睡，天亮后会有人送饭来，想回晋阳城也不是问题。” 说罢，公孙策弹了一个响指，成廉领着数名虎卫进帐为公孙策洗漱披甲，一旁卫劫对一旁的长孙无垢也不避讳，将一夜各地传来的信息向公孙策一一阐述。 最后他说道：“昨夜四更时，李世民大军从上党郡返回，从晋阳南城入城。” 公孙策听了点点头：“还不错，现在我们求的就是一个稳字。只要各路大军齐聚，到时候围攻晋阳才是上策。我们要做的就是，防止更多的援军增援晋阳城。” 他只有三万骑兵，而且大半是降兵，虽然和他们同仇敌忾，但不能保证他们会在和晋王作战的时候不会动摇。 望着公孙策离去，帐内的长孙无垢露出一丝苦笑。 就算让她回去，回去后就算这一战李世民能击败公孙策，可她的名节也完了。 公孙策对她秋毫未犯，可别人会相信么？她与公孙策在大帐内共度一夜，说出去，谁都会多想一些事情。 就算李世民相信她是清白的，可别人的闲言碎语会是李世民心中的一根刺。以她对李世民的了解，给她的安排必然是暴病身亡或者一丈白绫。 毕竟她的儿子不是太子，太子是生前被她哥哥长孙无忌陷害逼死的李恪。 公孙策巡查完大军后，回到大帐与长孙无垢共进早餐，两人都默默吃着。 吃完，公孙策才说：“军中粗粮，没想到你这样的美人也能吃下去。想好了没有，如果你要回去，我现在就派人送你回晋阳。” “不必了，你若好心，就让我出家为尼。” 她终于开口说话，声音轻柔甘甜，纯自然的甘甜，不含一丝做作。 “不好，不好。晋国将亡，王后怎么能抛下晋王而不理呢？晋国让我失去了好兄弟，我就让晋国王族蒙羞！” 公孙策饮了一口茶，笑呵呵继续说道：“他们都以为我睡了他们的王后，而我又对你连指头都没碰一下。你很痛苦，被冤枉的感觉好不好受？” “再想想一代天可汗必然目光如炬，他可以看清事实真相，可他却无力还你清白，他一定也会很难受。我还要诛尽李氏王族，让他们给我好友马成陪葬！” 长孙无垢抬头，如水眸中尽是愤恨：“我看错你了，你不是说战争无关妇孺么？你拿我做复仇的棋子，你和那些男人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