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姜皑眼睫低垂,“你和周逸寻的目的达到了吗?” 李倩笑意不减,只问不答,“姜皑,你现在痛吗?伤疤被人一层层的揭开,你应该很痛吧。” “……” 姜皑绕过桌子,缓步走到李倩身边,淡睨着眼前近乎病态的女人。 “这层的人,可都见过疗养院的那些怪物。”李倩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幽幽,“没想到,他们的同事里,也会有这样的怪物。” “泄露公司文件,私下交予对手公司。”姜皑语调平和,伸出手轻轻抚平对方泛起褶皱的衣襟,“陷害我,但没成功,最后选择这种方式意图赶走我。” 她的目的很明显,那周逸寻呢。 姜皑想不通。 李倩猩红着双眼,“没错,都是我做的。你让我不痛快,我就要加倍让你不痛快。” 姜皑眼睫耷了耷,漫不经心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抱歉,要让你失望了。” 若放到四年前,她说不准会冲进来选择最直接也是最没有效果的暴力解决方式。 但现在,她想变好了。 李倩浑身颤抖,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自保,“江总不知道你的病。” 姜皑转过头,眼底黑沉沉地,“你可以告诉他试试。” 顿了顿,她嘴角漾出似有若无的笑,“我弄不死你。” 林深出差,偌大的办公室只剩姜皑一个。 昨晚上江吟和其他人加班,房间里的窗帘走时没拉开,推门而入,满室的黑暗迎面而来。 她关上门,手包随意仍在地上,而人慢慢扶着墙坐下。 须臾,身后倚靠的门板传来规律性震动。 有人敲门。 外面的人和说有人上门约见姜助理。 姜皑闭了闭眼,又睁开,呼吸声放得很低,仰头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唇角拉直,“我知道了。” 说完,她站起身,走上前拉开窗帘,淡薄的光线从四面八方涌入。手中握紧窗帘的力道收紧,然后又放开。 有点难以面对屋外的人,会不自觉得去想,他们会不会把她当怪物,会不会因为她的病态心理而疏远她,再或者怕被伤害,更加远离她。 其实最怕的,是江吟知道。 姜皑真的希望,等她完全康复后,再告诉他。 四年前的不告而别是迫不得已,就算不能完全康复,至少是应该由她自己亲口告诉他。 等她走出办公室,门外已经没有人了。 顶层会客室不是每个人都能来的,姜皑推门而入前不由得想是谁主动约见她。 当她旋开门把走进去后,那一刻她的眼睛是刺痛的。 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遥遥抬头望过来,四年不见,岁月不见得在他脸上苛责半分,毫无苍老的痕迹。 以至于姜皑瞬间认出他来。 然后怔在那里。 周亭东双手交握搭在膝盖上,笑容慈爱,乍一看真有几分外界所说的那般和蔼可亲。 姜皑眸色渐深,话语奚落,“周董,约见我有事?” “不是公事,你不必这样。”他拿起秘书给倒的茶水轻呷一口,“找你来是想谈谈四年前的旧事。” 姜皑神色一顿,垂至身侧的手紧紧攥住,心脏仿佛被一双手掐住,让她透不过气来。 午夜梦回时每一次的场景复现,都会不停地提醒她,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那些很不好的回忆,她不想和当事人再重温一遍。 姜皑唇角绷得很紧,“抱歉,我没兴趣。” 语毕,她转身去开门,恰时身后传来周亭东略带讥讽的声音—— “如果你想让所有人知道,姜皑曾诬陷继父试图侵犯,大可现在就离开。” “……” 周亭东不紧不慢补上最后一句话,“江吟还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吧。” 姜皑感觉到浑身的血液开始凝结,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就像是吐着信子的蛇,顺着脊椎骨一路上移,她大脑空白许久,浑身开始颤抖。 她只是想和他好好在一起,为什么总有人要逼她回首. 逼她亲手扯掉那层遮羞布,亲眼面对所有难堪。 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 - 江吟从京州回来,上午到公司,开完紧急会议后拿出手机,翻开信息页面,最顶上一条时间截至在前天下午。 给姜皑打电话,起初是无人接听,到最后直接关机。 他得不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不得已将三天的行程缩短为两天,乘夜航回s市。先到御河山庄,提供身份信息向物业询问了她的楼层,按响门铃却无人应答。 谢权好不容易被家里放出来,听闻江吟出差回来,立马跑到隔壁办公室。 推门进来,看到他阴沉着脸,犹豫再三问:“哥,你怎么了?” 江吟开口,声音沙哑,像被烟雾缠绕失去原声。 “你什么时候来的公司?” 谢权不明所以:“昨天啊。” “那你……有没有见姜皑?” 谢权眨眨眼,更困惑了,“小姜老师没和你一起去出差?” 江吟抬头看他,眸色深沉,浓密的睫毛低落,眼睑下方垂下一层似有若无的影。唇色极淡,一点血色都没有。 这副病态的模样把谢权吓坏了。 “家里也找了?说不准她去了朋友家,或者是亲戚家?”他提高音量,语气有些着急,“大活人怎么可能会说消失就消失。” 话语刚落,江吟起身,不知道是哪个字眼刺激到他了,谢权悄悄打量了眼他的表情。 阴沉沉的,更吓人了。 他正想收回视线,江吟却几步走出他的视野,办公室门重声阖上,男人离开房间。 凭着记忆,江吟驱车来到尹夏知的诊疗室,上午接诊,门口悬挂了闲人免进的牌子。 他坐在沙发上等待片刻,面前的门终于打开。 尹夏知眉眼间深藏了倦意,在看到对面的男人时,一双眼高深莫测,紧紧盯着他。 江吟抬起头,指尖动了动,和她对视几秒,眼中燃起的光瞬间又灭了。 尹夏知转头,让护士去接杯水,随后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江先生是来看病?” 江吟闭上眼,用一种极尽恳求的口吻问:“她呢?“ 尹夏知从护士手中接过杯子,放到他面前,不说话,静静凝视杯中泛起涟漪的水面。 “请你告诉我。” “……”尹夏知淡淡抬起眼帘,声调平和,“江吟,我可以相信你吗?” 她的眼神郑重,毫无波澜,隐隐含着试探与质询。 江吟嘴唇翕合数下,重复刚才的那句话,“请你,告诉我。” - 郊区一处僻静的二层小楼,隐在丛丛树荫后,树冠掩盖住门前刺眼的阳光,二楼露台有一角白色窗纱被吹拂出来。 静谧而安详。 江吟在门口站了许久,屈指叩响屋门,骨节泛白,整只手都是僵硬的。 半晌,门口传来响动,“咔哒”一声,木门缓缓打开一条缝。 露出女人苍白的手指,她扣住门沿,拉开门的动作谨慎小心,在看清屋外的人后,黑白分明的眸子开始慌乱,瘦削的肩瑟缩起来,下意识抵住门板,不让他进入。 江吟闭上眼,心脏难受地皱在一块。他看清楚了姜皑脸上的表情,那样恐惧紧张,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四年前,她把自己锁在异国他乡狭小的房间里,背对光线,栖身黑暗。 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 江吟伸手去触碰她的手指,姜皑猛地缩回手,屋门在这股力的作用下阖上。 夹住仍放在门栏上男人修长的手,她低低“啊“了一声,睫毛轻颤,直接拉开半扇门。 姜皑固执地挡在门口,眼眶发红,却抿紧唇不发一言。 江吟嗓子沙哑,声线又紧又低,“我可以进去吗?” 她依旧紧抿着唇,目光很冷,浑身的倒刺全部竖起来,防备着所有人。 包括他。 两人僵持在门口,良久,姜皑握住门把的力道些许松动,嘴唇动了下。 声音轻微细小,“脱衣服。” 江吟喉咙滚动一下,往前靠近她一寸。 姜皑敏锐地察觉他的靠近,神情瑟缩,无意识间皱起鼻尖,“有味道。” 尹夏知诊疗室里的味道。 江吟垂下眼帘,温热的手掌贴上她的发顶,轻轻揉了两下,“皑皑,别疏远我。” “……”姜皑弯下眉眼,感受到他修长的手指无意穿梭过自己的头发,缭绕间勾地她耳尖发痒。 江吟收回手,开始扯脖颈上的领带,黑色暗格的布料,衬得他颈间的皮肤愈发白皙。 随着他拉扯的力度加大,带起衬衫衣襟,露出一段平直的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