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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和母亲离异19年,如今是2007年12月, tang即将奔赴20年。离婚后,父亲一直没有再娶,他在萧家很少提及母亲,每次萧潇从唐家回来,他也从不过问母亲和徐书赫是否婚姻美满?父亲这样,一度让萧潇误以为父亲对母亲早已无感无情。 2006年,她为了给萧暮雨治病,把萧家给卖了,不是忍痛割爱,人若是都不在了,她还要家做什么,萧暮雨住院后,她已害怕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家里,回忆和熟悉的家设,很多时候能够掏空一个人的所有,她有多贪恋,就有多绝情。 父亲床底下放着一只大箱子,她在那天撞进了一个男人的生命迷宫,那是他自己的迷宫,困守在里面挣扎,迷茫,然后看淡,平和。 箱子里放着一些金融类书籍、厚厚一摞课堂笔记、十几本厚厚的日记……那些书籍少了主人关注有些死气沉沉,散发出一股樟脑味,书页泛黄,却都被他悉心保存着,萧潇把它们一本本的平铺在床上,竟是无比寂寞。 原来,书也可以那么寂寞。 那天南京在下雨,外面瑟瑟的冷,书籍带着陈年气息,其中一本书里放着母亲年轻时的一张照片:她单手支脸望着窗外,眸光如水,嘴角笑意温暖。 她竟不知,母亲年轻时还有这一面? 那十几本日记,无关他和母亲的情爱往事,全都是萧潇。那几本日记从萧潇两岁到17岁,全部围绕琐事展开。 在萧潇的印象里,父亲一直都很忙,哪有时间坐下来写日记,但他不仅写了,还坚持写了15年,厚厚的15本,一年一本…… 日记里全都是满满的字,她在那些琐事里,触摸到的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男人最深沉的父爱,更像是一个孤独的岁月历程,一个男人在二十几岁的年纪里,独身一人抚养两个孩子长大,那是怎样一种悲凉?那些文字不再是文字,而是他寂寞的内心世界,无言诉说的内心世界…… 15本日记,走完了父亲的一生,他在日记里未曾涉及唐家任何人,只写他们三人在南京的生活,就连那年她被MOMO咬伤,他也只字不提唐家,写到萧潇右手无法写字时,有些字迹上甚至有墨迹晕染的痕迹,怕是写的时候,父亲流下了眼泪。 萧潇鼻子一酸,看着那些被眼泪浸湿的字,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 第15本日记,父亲生前写的最后一篇日记上,不仅交代了这些日记是给谁看的,也交代了一些很模糊的隐晦关键词。 “潇潇最近感冒,我本不该选在这时候离开南京,但潇潇右手被MOMO咬伤,对于此事我一直耿耿于怀。你我很清楚,那不是意外,这次去C市代表公司督建商业楼,若是条件成熟,或许很多真相都可水落石出。” 2003年,距离清明节尚且不到一星期时间,萧靖轩在工地意外身亡。 所有人都说是意外,命不由己。 真的只是意外吗? 萧潇坐在床上,和那15本日记共度了一个不眠夜。隔天,她没提父亲死的蹊跷,只对萧暮雨说,她发现了父亲亲手书写的15本日记,询问他该怎么处理。 萧暮雨略加思索,他让萧潇自己拿主意。后来,萧潇请人在父亲石碑旁另外挖了一块小空地,把箱子里的东西,连带那15本日记全都埋了进去。 父亲给了她最极致的好,反倒显得母亲钻心的刻薄,所以有关于她的过往没必要展现给母亲。 其实,她身为大女儿,是有权利恨母亲的,每当想起自己藏在唐家朱门后,偷偷看母亲如何对待唐伊诺,她就噬心噬骨的疼。 唐瑛想不到,萧潇也想不到,那是1988年,萧潇两岁,这一年,萧靖轩和唐瑛离婚不到一个月,唐瑛就高调嫁给了徐书赫。 那天南京下着瓢泼大雨,树枝被狂风拉扯的可怜兮兮,一家开业多年的文具店里,一整个上午都没多少人,女老板坐在柜台后无所事事的打着瞌睡。 一个帅气的年轻男人就是在这个时候撑伞走了进来,眼神有些红,英俊的五官上却尽是疲惫和伤痛,但他立身柜台前,跟女老板说话的时候,语气却是极为温和,他说:“请问,有日记本吗?” “有。”有客人上门,而且还是这么帅气的一个男人,老板娘顿时也不打瞌睡了,她热络的拿了几本新进回来的日记本放在桌面上,让男子慢慢挑选。 男子扫了一眼,歉声道:“太薄了,店里有没有最厚的日记本?” “有。”女老板又拿出几本厚厚的日记放在男子面前,问他:“你要几本,我可以打折。”因为帅,所以可以打折。 女老板笑斥自己一见帅哥就晕头转向。 “一本。” 1988年,萧靖轩拿着一本厚厚的日记,撑伞没入烟雨中,回到家里,他先敲响了邻居的门,女儿寄放在邻居家里,邻居有两个孩子正兴高采烈的看着动画片,只有她坐在一旁的角落里,大大的眼睛里都是眼泪,看到萧靖轩回来,竟是“哇”的一声哭了,她搂着萧靖轩的脖子:“爸爸,我听话,你别不要 我。” 萧靖轩忽然悲从中来,搂紧女儿,忍着泪跟邻居道谢,待离开邻居家之后,那些泪这才开始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他抱着女儿回家,两岁的小孩子异常敏感,唐瑛不要她之后,她接连做了好几晚噩梦,每次都是哭着醒过来,她问萧靖轩:“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我?是不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