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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淡淡地说道:“最晚在五月前会有个了断,莫说就连这个期限你们也撑不住?”那低沉闲散的嗓音透露着“做不到要你何用”的薄凉。 杜荷苦笑不已,但好歹得了太子的允诺。 这便是不会再有旁的谋算了。 虽然太子所做的许多事情都是需要通过他们去做,然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就算是最靠近的杜荷与赵节都无法断定。 他们看不透太子。 赵节接口说道:“魏王殿下召了诸多闻名的学士聚于府上,说书解经此事怕要成行。以魏王招揽的人手来看,应当是一项耗时许久的事业,虽成功后能博得好名头。此间倒也能分散魏王的心神……吴王殿下有些不大安分,在安州与几位……” 旁听的虞玓鲜明地感受到了杜荷与赵节的分工不同,或许是因为赵节乃是公主之子的缘故,对于宗室内部的梳理与把握,他比之杜荷要更为清晰。而这两人与太子的关系必定亲厚,至少眼下太子殿下不再保留着那温柔的笑意,眉梢低垂半心半意听着的模样稍显淡漠。 “虞玓以为如何?”一道突如其来的声响切入,让除他之外的三人都愣住。 一直眼观鼻口观心坐得极为端正的虞玓慢吞吞抬起头来,望向上首方说话的人,“太子殿下,某以为,他们说得极是,并无某插嘴的余地。”他说得毕恭毕敬,因着声音的微弱,甚至没有从前的冷意。 听起来很像是那么一回事。 太子挑眉。 小滑头。 这滑不溜秋的模样……他饶有趣味地笑了笑。 杜荷挑眉看着虞玓说道:“不知怎么听到虞玓这话,我这心里倒是颤抖了两三下,总觉得这一不小心就要被他怼得四脚朝天,连点皮面都不留。” 赵节哈哈大笑,坐没坐相地倚着,“我看杜荷特想体会一二。虞玓,等你身体恢复后,可千万不要放过他,莫要让他心痒难耐啊!” 杜荷横了眼赵节,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看是你自己皮痒了吧?” 这需是正事谈完了,慎重的氛围才渐渐宽松下来。 李承乾微合着眼,敛下的眼皮带着懒散的冷意,像是在驱赶什么害虫般摆了摆手,薄凉地说道:“别赖在这里,要作甚就各自做去,以为这里是你们休息的地方?” 杜荷忍住翻白眼的欲.望,只觉得太子就是个苛刻的周扒皮。赵节笑嘻嘻地松活了跪坐许久的膝盖,用下巴点了点虞玓,“殿下,这你可就不公了。这三天两头让虞玓来这丽正殿里,我们这稍坐坐就不成了?这可连两杯水都没讨到呢?” 他说得没心没肺的,倒是让杜荷有点心悸。 太子闷闷笑起来,漆黑的眼眸扫了眼赵节,兴致盎然地说道,“若你想留下来,倒也不是不行。虞玓。” 虞玓默不作声地站起身来。 他多少明白今日太子打着什么主意,心里虽想着事,他脚步不停地穿行殿内至那熟悉的偏殿去。把原本借来的书籍归还,再在那好几排的书架前浏览片刻后,挑了几本又面无表情地走回去。 等他慢吞吞走回来后,赵节眼睁睁看着虞玓走到面前来,塞了本书给他。 赵节:? 他低头翻了翻,一看到字就有些头疼。不过看了两三行后,倒不是佛经与经典,却是极为通俗简洁的杂书。 等他抬头,赵节就发现不仅是他的手里,就连太子杜荷的手中都拿着本书。虞玓却没有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抬手指了指门外的位置。 太子颔首。 虞玓欠身后,就抱着书离开了,而门外等候许久的內侍行礼后,就往前面引路去了。 这就与往日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杜荷看了看手里的书,再看了看门外消失的身影,忍不住回头看着太子殿下,“就这?”他那惊讶的模样甚至盖住了刚刚那看热闹的神色。 他还以为虞玓每每来此会有什么隐秘的事情,结果就这? 就这? 太子淡淡地斜睨他一眼,“不然呢?” 赵节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嘀咕着说道,“这不就是白白被泼脏水了吗?以殿下的心性……” “咳咳咳咳——” 杜荷猛地剧烈咳嗽了几声,然后抱着书站起身来扯着赵节行礼走人。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是异常快速,就宛如背后有猛兽在追赶那般,急切得赵节连行礼都有些囫囵不成模样。 太子悠悠地看着瞬间就空无一人的殿内,低头看着手里的书。 啧。 ——《道德经》。 他低头闷笑,谁说虞玓在他面前乖顺来着?这不还是个小刺头吗? 道德道德……这是在提醒他怎样呢? 殿外杜荷走得大步流星,赵节在后头一脑门官司没搞懂,“你是怎么回事?”杜荷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怎不问问你自己是怎么回事?方才你那话,难不成是打算质问太子殿下吗?” 赵节微愣,“我只是……” “觉得虞玓惨了些?”杜荷挑眉,似笑非笑地说道,“那你也担心错了人。那小子猴精猴精的,哪里轮得到你来想?” 赵节翻了个白眼,和杜荷并肩沿着宫道走,“莫要只说我,难道你不觉得奇怪?虽然虞玓那场风波被压了下去,那也只是近来那几个爱碎嘴的大儒朝臣都有着要事在身,暂时无力来盯着太子殿下。可到底泼过脏水的白纸不能轻易恢复白色,这件事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