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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陟有点懊恼地说道:“二郎说得极是。” 他和萧氏都是初次为人父母,有些事情总是做不到细致,却没想到还不如二郎清楚。虞玓他……虞陟攥着纸张的手指微紧,以虞玓对情感的迟钝,这样的敏锐不像是他的风范……那更像是他由心而发……难道当年也是如此? 虞陟用力再揉了揉虞玓的脑袋,霍然站起身来,朗笑着说道:“听二郎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可得回家抱弘儿去了,你就和你的大山公子窝着吧。”他挥着手往外走,“我看你与它那般友好,日后要近身的姑娘可就麻烦了。” 虞玓无奈地目送着虞陟远去,正如他所言,现在他甚至不能站起来送行。 “你有点重。”虞玓幽幽地说道。 肥坨坨不为所动。 虞玓伸手戳了戳黑色的绒毛毛。 肥坨坨继续不为所动。 虞玓试图把自己的脚拯救出来。 肥坨坨咆哮了一声,用力地压住了前来营救的两只手。 呔! 虞玓换了个方式,循循善诱,“换个位置。” 别的不说,他脚麻了。 猫懒洋洋地抬起猫脑袋看了眼虞玓,低吼了一声。劝说也不带个表情,那面无表情的模样是要哄谁??猫肉垫恶狠狠地拍上了虞玓的鼻子,然后慢吞吞地滑下虞玓的膝盖,团在身旁缩成大球球。 各种酸软刺痛的感觉在腿上流窜,虞玓微蹙眉头忍着,左手还是在顺着大猫的毛在撸,喃喃自语地说道:“你为何在白日还会出现?” 喵呜。 大山公子翻了个身,矜持地睡着了。 不理。 … 东宫来回走动的宫人神色着急,太子妃苏氏坐镇在丽正殿内。淡淡苦涩的香味在殿内飘散,韦良娣轻声说道:“太子还是喜欢这安息香的味道。” 香甜是真,辛苦也是真。 闻起来总是有些矛盾。 苏氏握了握她的手,平静地说道:“不必慌张。”韦良娣低下头来,柔美的脸上带着些担忧的味道,她安顺地跟在太子妃的身后,一起迎接圣人与皇后的驾临。 圣人急匆匆进去,长孙皇后拍了拍太子妃的手,“吓坏了吧?” 苏氏轻声说道:“太子的身子要紧。” 医官在殿内同圣人说道:“太子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他俯身在李世民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让陛下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跟随进来的太子妃与韦良娣一惊,却看到长孙皇后漫步进去,轻声说了两句,陛下的模样才松缓下来,“去做该做的事。”圣人稍坐了一刻钟就离去,而皇后则是到太子清醒后又陪着聊了些有趣的事,这才起身离开。 太子妃回神看着已经自动处理着事务的丽正殿,并没有去打扰,而是退出来带着韦良娣回到宫殿去。她的眉梢凝着化不开的雪,让韦良娣有些担忧,“姐姐在想些什么?” 韦良娣微微蹙眉的时候,纵然是再心冷的人都忍不住会动摇片刻。 太子妃舒了口气,握着她的手说道:“我看不透今日的事……究竟是太子动手,还是……”她迟疑了片刻,说不出话来。 韦良娣安静地看她,并没有出声打断她的话。 “当初你家里一直试图通过手段再送人进宫,后来甚至送来了合.欢散这样的下三滥。我断了你与韦家的联系,却没想到你小弟送来了那样的消息……”太子妃淡淡地说着,“世家世家,虽然皇权在上,可诸世家都有自身的庇护与利益,命令出了长安到世家门阀处,就少了几分敬畏。好在陛下是位强硬勇猛的君王,这才消融了分庭抗礼之危。然世家的极限也在此处,如今太子推行之种种,莫过于要提拔贫寒学子做依仗,逐渐剔除世家把控的局面。这于民生乃是一桩好事,可对世家门阀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苏氏看着韦良娣,“你说谁会甘心呢?” 韦良娣毛骨悚然,沉默许久后才轻声说道:“或许是太子……” 太子妃阖眼,“又或者是两者皆是。” 韦良娣道:“可陛下总不会看不出来才是。” 太子妃摇头,“你忘了一点,太子在我们面前,是露出獠牙的。可在陛下与皇后面前,却近乎是那个完美的模样。”她苦笑着摸了摸韦良娣的脸,“我们是棋子,那自然是不同的。” 她们和太子已经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跳水自杀。两颗棋子而已,能互惠互利就已经是太子妃能勉强扭转的局面了……而太子怎会在意棋子的感受? 要说这皇室内彼此愚钝,那自然是不可能。在太子所作所为明面看来都是一心为国的时候,纵然是圣人都不可能因此呵责。有所感觉是必然的,可两相模糊应对,那更是必定的结果。 太子妃搂着韦良娣喃喃自语地说道:“我护不住那么多人,能护住你就已经是万幸了。” 韦良娣轻叹了声,“韦家的事,姐姐也不必去管。”她声音虽轻,却带着从容,“一切自有定数,膀臂挡车也无用处,终究是要消失的东西,追忆往昔荣光也是无用的。” “世家如此,我们亦如此。” … 虞玓入了一间普通的宅院去。红鬃马波登波登地跟在虞玓的后头,乖巧地吃着刚刚被喂的糖,美滋滋地摇头晃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