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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少有参与这等议事,不由得仔细听着诸位的说道。 而除了一开始有属臣对晋王殿下不可避免的关注,在随后的议事并无人提起此事,只是在最后结束的时候,赵节调笑地说了几句话,也便是了了。 等太子散去议事,他才低头看着与他在一处坐具上的九弟,轻笑着说道:“可有和想法?” “诸位皆能畅所欲言,各有思量,可也能克制己身,收敛情绪。”李治赞叹地说道:“是大哥御下有方,不然不会有这般氛围,少了那些无谓的拐弯抹角后,反而显得通畅自然。” 言及此处,李治有些困扰,“不过在其中也有些不太好的杂音,不知大哥是有意,还是……” 李承乾原是安静听着,待李治提及这处,他的眼里流露出赞赏的笑意,“不错,凝结成块的属臣们确实是大有助益,可也容易让他们互成掩护,纠缠不清,继而欺上瞒下,使得我们耳目不清。往往此时就需要放进去几头横冲直撞的鱼,让一潭死水活起来。” 李治的题目,为用人。 “制衡说得容易,但是想来也不简单。”李治鼓了鼓脸,“若是一着不慎,反而容易此消彼长。” 李承乾颔首,拍了拍李治的背脊说道:“用人需制衡,却也不能事事都如此。不然轻易被看透了想法,便容易被反制。”若君主为上者一心只沉迷制衡之道,久而久之摸透了脉络的臣子自然知道要如何应付。 这君臣之道,从来都是此消彼长。 万没有轻便的道理。 “不过刚刚有人提到的泉州府一事,是怎么回事?”李治的一些困惑被解答了,那神色自然也软和了下来,开始想起别的事情。 李承乾信手端起茶盏,茶盖微微掀了掀茶叶,袅袅茶香沁入心脾。这悠悠飘起的薄雾让人瞧不清楚他的眼神,“还记得当初长安搜捕过一阵子的贼人吗?” 李治隐隐约约有点印象。 “那些贼人并不死心,当初长安的探子被根除后,我派人一路追到山东,被断尾求生溜走了。旋即花了好些时间探到有些踪迹在泉州府附近。”李承乾把茶盏放下,把玩着腰间佩戴着的一个鼓囊囊的荷包,“虞玓去岁在泉州府的南安县做县尉,误打误撞探到了点东西。” 李治总觉得大哥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有点咬牙切齿,但是看现在李承乾那温和笑着的模样,又好像是他自己的错觉。他摸了摸脖子说道:“虞玓会去那里,并非意外吧?” 李承乾淡淡地说道:“是也不是。” 他敛眉:“吏部里头有四弟的人,当初给虞玓的安排不是在西北便是在岭南地界。虞世南出面做了主。” “虞公出面?”李治蹙眉,只觉得这不符合他对虞公的印象,“难道是他要让虞玓留京?”虽然李承乾在说的是兄弟些许摩擦龌龊,但他的态度把李治放在了一个平等对话的立场上,这让李治在听着尴尬的时候却还能继续说话,不以为是不妥当。 毕竟大哥在讲述的时候是不带任何情感的描述而已。 而且他也认为……虞玓不管是科举还是科目考都在头名,这要是还给指派了个外官,确实有些不妥。 “不,他敲定了南安。” 李承乾摇头,尾音不经意透着些许愉悦,“肯定是赤乌去请了虞公出面。” “他……自请去做外官?”李治有些惊讶,他与虞玓的接触不多,闻言倒是诧异,“按他的成绩,若是留在京城,或者是京畿做县尉都是大有可为,去了那偏远的县城……这可真是自行流放了。” 李治此话不假。 岭南那地界总传言有瘴气,而北方过去也的确会时常有水土不服者。因而朝堂也经常把岭南之地当做是流放罪官的地方。 “这或许也是藏身在泉州府的原因。”李承乾的眼眸幽深,像是在自言自语般地说了一句后,才对李治说道:“刚才你问泉州府的消息,是赤乌在南安县因故搜出了铠甲……我倒是想知道,这上头的买家究竟是何人。” 太子殿下垂眸,笑意犹在,语气却渐渐低凉下来。 李治一直板正着腰身听着,直到这个时候脸色也是彻底绷不住,“铠甲……难道大哥一直死咬着那批贼人不放,是因为……” 太子殿下呼噜了一下李治的脑袋,温和笑着说道:“要多想想,这天下之大,敢在长安扎眼线……不是在老虎头上动土吗?” 就连李祐都没这个胆子。 李治若有所思地点头。 等他打算告辞的时候,看着大哥的手指还勾在荷包上的手指,不由得问了一句,“大哥,这荷包看起来当真是别具一格啊……”他好似看过好几次了。 太子笑意更浓,手指戳了戳胖乎乎的荷包,那硬邦邦的模样显然里面还藏着些许物什,“自然是因为别具一格,才会时常带在身上。” 他看了眼李治,“时辰不早,我与你一同去探望阿娘罢。” 李治站起身来,叉手欠身,“谨听大哥吩咐。” … “谨听吩咐。” 南安县开始有了些变化,一年前百姓若是有了冤屈,那是从来不会往那官府去,就连身上有点家底的普通商人也敬谢不敏,唯恐被官府捞了钱财去。 而至今一年有余,大开的衙门如墙外剥落的墙灰褪.去了钱味,那每日开堂审问的时候可真是把门口围得水泄不通,直到最后不得不每次都只放进去几十人,其余人等都不能入内,这才缓解了那踏破门槛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