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节
“朕小的时候十分羡慕四哥，因为父皇疼惜他超过了我们兄弟所有人，即便我在努力读书写文章, 练剑骑马练的第二日下不了床还是换不来父皇的一个眼神，比不过四哥一句撒娇……” 商祐祁的声音低沉沉的，透着几次疲惫合一丝脆弱。 “人的心脏长在胸膛的左侧，从一开始就是偏的，先皇偏疼其他儿子，可最终将皇位留给了皇上，不是吗？可见在先皇的心中，你才是他最在意的儿子。” 萧沁雅的声音娇柔，当她故意低声说话的时候，更是带了几分魅惑之感，当你认真听她说话时，有着一丝丝蛊惑人心的感觉。 “是吗？父皇真的会这么想吗？”商祐祁一怔，满眼不可置信的重复道。 商祐祁自小生母早逝，独自在这个规矩森严冷漠的后宫讨生活，直到被高位份嫔妃收养后，日子才逐渐转好。观太后现在的心计便可知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收养皇子不过是为了巩固地位，为家族争取荣光。或许最开始的时候有几分情谊，可太后心中有许多比这份情谊重的多的东西。 “自然是，臣妾心中的皇上一直是骄傲的说要千古帝王的人，今日为何自我厌弃了起来？”萧沁雅一边继续哄着商祐祁一边问道。 “朕听着三皇子疼痛的哭啼声，突然觉得朕不是一位好父亲，便是连民间普通的男子都不如……” “皇上！” 萧沁雅直接打断了商祐祁的话。 “没人生下来就会一切，就会做父亲的，皇上连皇上都能做好，如何便做不好一位父亲了。”萧沁雅声音柔柔的，想一捧清泉即是浇在了商祐祁的心头之上。 商祐祁轻笑一声，转过头支起身子：“雅儿心中，朕这么厉害啊？” 萧沁雅满脸认真，郑重的点点头：“皇上爱民如子，京都百姓能够熬过雪灾多亏了皇上救灾迅速，面对贪官污吏，即便在难皇上也没有胆怯过，若不然百姓可要受苦了。” 今年的雪灾多亏了商祐祁提前清算了内务府，国库充盈，若不然即便救灾在迅速，百姓死伤也会及其惨重的，没有钱就没有足够御寒的衣服、裹腹的粮食、治病的药材，又谈何救灾呢？ 商祐祁看着萧沁雅认真数着他的政绩的模样，只觉得心头暖暖的，要融化了一般。 商祐祁虽然雄心勃勃，可有时候也不免自我怀疑，尤其是在朝堂上碰触阻力之时，他会怀疑自己能否做到连父皇都做不到的事情，先祖打下来的江山是否会断送于自己手中。这些话他没有人可以诉说，与太后说，太后只会转着弯儿为王家说话，让他重用王家人为其分忧，与皇后说，更是从来都没想过，他怕今日刚刚说完明日便穿进了胡雍耳中，至于魏王，商祐祁倒是能说两句，可瞧着魏王诚惶诚恐的模样，在好的倾诉欲也没了。 萧沁雅在一个最恰当的时间出现在商祐祁面前，容颜谈吐智慧皆是商祐祁心中所喜爱的。若是早些年，商祐祁只是一个战战兢兢不得宠的岐王，遇到了两人也不会有任何交集。若是在晚些，帝王心机成熟，城府一日深过一日，只怕那时任凭萧沁雅心机手腕再高，也走不进一个心机成熟的帝王心中。 所以这是最好的相遇时机，帝王正在成长，需要的是一位亦师亦友的解语花。 萧沁雅看着商祐祁恢复日常的精神，微微勾了勾唇角，拉着商祐祁的手放到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之上，她这胎只比皇后小两个月，如今已有五个月了。 “臣妾也是头一次做母亲，皇上便和臣妾一起学着怎么做这孩子的爹娘如何？” 商祐祁对上面前这双亮晶晶带着希冀的美眸，半响笑着认真点头：“好，朕答应你。” “皇上还未用早膳 ，臣妾让小厨房主准备了些爽口的清粥小菜，皇上用一些。”萧沁雅笑着说道，转身打开食盒。 “辛苦你了，有着身孕还要操劳。”商祐祁说道。 萧沁雅笑着摇摇头，亲手盛了一碗鸡丝粥。 “陪朕一同用点。” 商祐祁闻着饭香，这才感觉得到腹中饥饿，拉着萧沁雅说道。 萧沁雅自无不可。 用完膳，萧沁雅眼眸闪了闪，说道：“臣妾哪里新得了一些上了年份的药材，昨日皇后娘娘生产臣妾没过去实在不应该，今日也该去恭贺一声，正好问问太医那些药材三皇子能不能用得上。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要经历断骨之痛。” 一提到皇后，商祐祁脸色直接阴沉下来。他听着三皇子凄厉的哭嚎声，心中升起几分疼惜，可这并不代表这份怜惜便能移情到皇后身上，若不然商祐祁也不会赶走了皇后身边所有伺候的宫人。说是为了保密，但昨日凤梧宫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连接生的嬷嬷，商祐祁都没有让人灭口只是下了口谕，不许她们谈论任何一点有关皇后生产之事。可见并非是为了保守秘密。 想来也是，那么多知情的人，难不成还能都杀了灭口？ 可见商祐祁心中是将三皇子残疾之事，怪到了皇后的头上。 “不必！”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生硬了，商祐祁缓了缓脸色，握着萧沁雅的手：“这些事情你不必在意，一切以你腹中孩子为重，给朕生一位白白胖胖的皇子才是正事。” 萧沁雅眼眸转了转，心底隐隐有些明悟了，倒也不继续追问。有些事心里清楚就好，没必要一定要追问清楚。 “皇上就知道皇子，若臣妾怀的是位公主，皇上便不疼了吗？”萧沁雅抬着下巴，神情傲娇的问道。 “是朕口误，是朕口误，是位公主朕也疼，只要是你生的朕都疼爱。若是公主，朕便将庆阳等地赐为咱们小公主的封邑之地，那地方富饶出产稻米还有金矿，委屈不了咱们的女儿。”商祐祁连忙说道。 本朝公主封号皆以地名为主，但实际上若非极其受宠，封号之地并非是公主的封邑之地，公主们只能在出阁后从内务府领自己的食邑。封号只是个名号罢了。就如平川公主，她只能领着内务府的俸例，平川每年的税银与她并无关系，要不然她也不会过的这么艰难了。 萧沁雅满意的笑了笑。 “开心了吧？”商祐祁笑着问道。 “就会逗臣妾！” 说着萧沁雅站起了身，便要离开。 “上哪去？”商祐祁径直将她拉住，问道。 “皇上今日为上早朝，大臣们都不知坐了多久要见皇上，臣妾便不打扰皇上处理正事了。”萧沁雅莲步轻移，优雅的转身行了一礼，含笑说着告退的话。 说完，也不等商祐祁开口，人便直接走了。 徒留商祐祁无奈的摇头笑着：“送贵妃回宫。” “诺！” 张保连忙笑着应道。 还是萧贵妃厉害，一来皇上不光用膳了，还见大臣们了，渍渍渍旁人比不了啊！比不了！ …… 三皇子腿上的残疾并非传说的那般胡嬷嬷发疯摔断的，可现在三皇子残疾是真，那边只有一种可能，皇后所生的三皇子先天便腿有残疾，如此一来皇上今日的反应便说的通了。 萧沁雅心中突然不知道是和感想了，皇后费劲心机，连天相都利用起来为腹中孩子铺路，最后却是这个结果，也不知道她现在心中是和滋味。 费劲心机到头来却是大梦一场空，萧沁雅都忍不住怜爱皇后了。 “主子？” 青竹见萧沁雅从回来便坐在那里发呆，忍不住开口提心道。 “本宫没事，只是觉得好笑罢了。” “皇后娘娘的事……”青竹眨眨眼问道。 “此事不必再提。” 萧沁雅摆摆手，皇后已经无需她在费心了，中宫诞下身有残疾皇子本就不详，在加上之前皇后为了造势，弄的沸沸扬扬的祥瑞之事，除非皇后能再次有孕平安生下一位健康的孩子，方能破了此局。可不说皇后的身体能否再次有孕，便是皇上今日的反应，只怕是绝不会在让皇后有孕。三皇子的腿便如同一枚炸、弹，拖着捻线随时随地都会被人点燃，炸掉皇后此刻所拥有的一切。 萧沁雅心中满是好笑之感，到不成想这场斗争，最先出局竟然是站尽天和地利的皇后娘娘。 第132章 中宫皇后诞下嫡子, 本该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可惜三皇子遭奸人所害, 帝甚感伤怀，命重庆宫日夜为三皇子度经祝祷，为不打扰三皇子养伤，缩减了包括洗三礼满月礼在内的所有庆祝仪式。更是下了命令, 无诏不得随意进出凤梧宫, 打扰皇后和三皇子休养。更是下旨命章祢在内的几位擅长小儿看病的太医, 专门负责为三皇子调养身体，一应所需皆从乾清宫库房供应。 这几道圣旨下来后，让许多不清楚事实真相的人, 很是摸不清头脑。 不许旁人探视凤梧宫, 这是要将皇后软禁的模样？可瞧着后面皇上开了自己的库房，供奉三皇子日常所需, 这可是极大的荣耀, 从不曾有过的先例。可若说皇上重视三皇子，为何不许旁人探视皇后？皇后生产那日，宫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宫中云展嫣得了圣旨, 对私下传言皇后和三皇子之事，一概铁腕镇压。抓了一批宫人送进慎刑司后，再也没人敢谈论此事了。逞一时口舌之快, 没的却是小命啊！该怎么选择，没人会不清楚。 萧沁雅自从那日猜测了事情真想后，便在没有见将精力放到皇后身上一分。萧冀早些时候给远在博陵的王氏传了信, 让她入京。算这时间，就是这两日了。 进京的管道上，一行人马正匀速的在官路上行走着，前后一连串将近三十多辆马车，大多数都是押运着物资。四周站着身材健硕的壮年男子，麻衣布料下包裹着健壮的肌肉，让人一看便知这些人都是好手。这队人马正是进京的王氏一行人。 萧冀和萧元漓都进了京，也无法返回博陵接人，只好由王氏安顿好博陵的家业后，带足了家丁独自进京。倒也不怕，萧氏的家丁都是武功高强的好手，一个个更是常年跟着天南地北的到处跑商，安全上并不需要担忧。 “娘，还有多久才能进京啊！整日呆在马车上，骨头都酥了！” 萧沁媃一脸抱怨，嘟着嘴看着王夫人不满的说道。暮云卿同样得了一个八品的侍书职位，也许同萧元漓一般在京都任职三年才能下放到地方为官。暮家老夫人自然是不愿意萧沁媃跟着入京的，理由也简单萧氏越发鼎盛若是此时放萧沁媃入京，她这个做婆母的将彻底拿捏不住萧沁媃这个儿媳。 至于儿子独自在京都为官没人照顾怎么办，暮家夫人直接满脸慈爱的拉着萧沁媃的手，与她说做嫡妻的要大度，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萧沁媃主动开口，为暮云卿纳妾。萧沁媃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直接跑回了娘家，趴在王夫人的腿上狠狠的大哭了一场 王夫人心疼女儿，可女儿既已经嫁到暮家，那就是暮家的人了。她即便身为亲母也无法插手人家的家事，再说了暮家夫人拿着孝道说事，王夫人也无法反对。 萧沁媃一见王夫人的表情，哭的更狠了。 “她们家都在欺负我，暮云卿也是，去了京都这么久就穿回来几封家书，与我更是什么话都没有，若不然她怎么敢欺辱我至此！娘你也不帮女儿了吗，那女儿不如绞了头发去做姑子了！” 这话说的，简直是用刀在插王夫人的心口啊！ 可她虽然管家还算有一套，对此事却是无法，跟暮家夫人谈了几次，除了碰了一头的软钉子外，毫无进展。 最后还是王夫人的陪嫁嬷嬷出了主意：“夫人不如借着……贵妃娘娘的名头……” 陪嫁说这话的时候，眼中也有迟疑，她是知道自家夫人有多讨厌大小姐。此时却要借大小姐的名头行事，对夫人来说那真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脸上。 王夫人迟疑，萧沁媃却没有，她虽然讨厌嫉妒萧沁雅，可心里也是认这个大姐的。只是小时候怨父亲偏心，更生气萧沁雅什么都压她一头。 一听这话，萧沁媃也不哭了，满眼期待的看着王夫人。 “对啊，就说大姐要见我，她们家还敢说不吗？” 萧沁媃恨恨的抹了一把眼泪，说道。见王夫人满脸迟疑，萧沁媃忙拉着她的手臂：“娘，女儿的终生幸福重要啊！” 为了女儿，王夫人屈服了。 要知道自从萧沁雅入宫后，一路得宠晋位，萧冀整日笑呵呵的接受着旁人的艳羡，王夫人那是听到一次心恨一次，别人在她面前夸一句好福气，王夫人能回家躺三天。那又如何，为了宝贝女儿，王夫人只能选择主动低头。 借用萧沁雅的名头倒也简单，王夫人直接请暮家夫人过府一聚，二话不说直接表示宫里的贵妃娘娘想念妹妹了，想见妹妹们一面。还望暮夫人行个方便。 暮家夫人气的脸都白了，她自然知道这是王氏母女俩找的托词，可知道又如何，她还能给贵妃娘娘写信，问贵妃娘娘是不是真的想念妹妹了？ 看着王夫人幸灾乐祸的眼神，暮家夫人直接站了起身：“即是贵妃娘娘有命，妾身自然是不敢不从的。倒是要祝贺亲家母，得了贵妃娘娘这天生尊贵的女儿，想来诰命夫人的霞帔不日便能穿在身上！” 说完也不看王夫人的脸色，暮家夫人扭头便走。 王夫人气的脸色都青了，她自然不是气诰命之事，没有那家夫人不期待穿上诰命的霞披的。她愤怒的是暮张氏说这话时眼中的讥讽。谁不知道贵妃并非她所生，而是萧冀的表妹，萧家正经纳进门的贵妾所出。贵妃又一向与她不睦，有怎么会为她求诰命？ 最重要的是暮张氏直白的撕开了王夫人的自欺欺人，若那日贵妃真的给生母求了诰命封号，她这个萧家的正妻，是毫无办法的。 …… 萧沁媃说完了抱怨的话，抬头见她娘脸色不好的坐在上手，一句话也不说。眼眸闪过一丝担忧。 “娘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 萧沁媃坐到王夫人身边，担忧的问道。 “我没事，你别担心，马上就要进京了，你也梳洗打扮一下，夫妻分别这么久，别灰头涂脸的出现。” 王夫人那日被刺激后，神情便怏怏的，快入京了才缓过来。 萧沁媃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羞涩之意。她虽然生气暮云卿没有单独给他写家书，可事情解决后她便也气消了。之前不能入京时的不满也跟着消失的干干净净，也不怨婆母在故意不许她入京时，夫君一句话都没有了，还在心里为暮云卿开脱，说他不知道此事，若是知道一定不许她娘这么欺负她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