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
萧沁雅带过来的太医，连忙上前。 跪在地上的奶娘们互相对视一眼，一个奶娘打着胆子抬起头来：“皇贵妃娘娘，三皇子平日里都是由章太医诊治。” “放肆，皇贵妃面前有你们开口的份吗！”青竹呵斥道。 “章太医在长乐宫为太后诊治呢，林太医也是太医院的国手，瞧瞧三皇子还是可以的。”萧沁雅淡淡的说道。 林太医上前轻轻抬起三皇子的瘦小的手臂，诊治起来。 半天。 起身：“回皇贵妃娘娘的话，三皇子已经退烧，发热是着了凉引起的，与腿上的伤并无干系。如今已经退热，平日里多喂些温水，便无大碍了。” 萧沁雅点点头，转身看向跪着的奶娘们。 “三皇子发热为何不上禀？” “皇贵妃娘娘饶命，皇贵妃娘娘饶命，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砰砰砰的，她们敢欺负没有依靠的三皇子，是因为皇后失势，可她们却怕萧沁雅，因为她们知道只要皇贵妃随口一句话，便能要了她们的命。 萧沁雅任由着她们将额头磕到青紫，才淡淡叫了起。 “好生伺候着三皇子，若是三皇子有事，你们便全家的命顶罪吧。” “这是本宫给三皇子补身子的药材，有什么缺的上昭纯宫禀报本宫。” 萧沁雅说完，才离开。 “主子怎么没惩罚那些个欺主的奴才？”吃了西华阁，青竹疑惑的问道。 萧沁雅摇摇头：“没这个必要。” 她不想让三皇子死，可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其余的没有必要。三皇子身边的宫人欺负主子，如今是她协理六宫，若是三皇子因此出了什么事情，面上无光的是她。可同样她今日惩处了这些个奴才，换上新的伺候，便是给人机会，谋算与她。 …… 萧沁雅回宫了，西华阁门前跑出去一个小太监，看着离去的方向是凤梧宫。 玉宁得了三皇子已经无事的消息，松了一口气。 “回去继续盯着，一定要确保三皇子安全。”玉宁看着眼前的小太监吩咐道。 “诺，玉宁姐姐放心，奴才一定尽力保护三皇子。” 玉宁点点头隔着凤梧宫的大门，她也做不了太多。 目送小太监离去，玉宁转身进了正殿。 此时的皇后一身半旧不新的衣裳，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坐在床边，正在坐着一双小虎头鞋。这样的皇后才是萧沁雅印象中的皇后，和前段时日那个疯魔的女人完全不同。 玉宁忙把小太监送来关于三皇子的消息仔细告诉了皇后。 皇后松了一口气：“景隆无事就好。” 玉宁看着皇后，心疼极了：“娘娘糟奸人所害，蒙受冤屈！” 皇后眼眸暗沉摇了摇头：“争斗了一辈子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如今本宫只求景隆能够平安长大，是本宫对不起他，都没能好好抱抱他。” “娘娘，都是长乐宫那个老妖妇谋算娘娘，换了娘娘日常服用的安神药，娘娘才会如此！” 原来皇后之前的疯魔是被人换了日常服用的汤药所致，凤梧宫封宫后，伺候的人被减少了大半，剩下的人都各自找了出路，到现在诺大的凤梧宫，只剩下玉宁和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宫女和一个跛腿无处可去的老太监伺候。 旁人见皇后失势，日常的供奉也开始被克扣起来。皇后自生产之后，便一直睡眠不善，太医给开了安神静气的汤药，封宫后汤药也吃了了。皇后几日没有服药，神志逐渐清醒。玉宁这才意识到皇后受了算计，之前的凤梧宫不想现在，能够在当时神不知鬼不觉换了皇后所服安神药的人，只有一位。不用想便知是长乐宫的那位太后娘娘。 皇后神志清晰，玉宁连忙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禀告了皇后。 “娘娘莫要这么说，您的一腔爱子之心，三皇子以后定会知道的。为今之计是尽快洗脱您身上的污水，只是可恨李康安已死，死无对证！”玉宁愤恨的说道。 比起愤愤不平的玉宁，皇后倒是显得平静不已。 “皇贵妃去了西华阁？” 玉宁忙点点头：“奴婢按照您的吩咐，让人想办法将西华阁宫人伺候三皇子不利，导致殿下昨夜发烧的消息送到了皇贵妃面前，皇贵妃听后带着太医亲自去了西华阁，教训了伺候殿下的宫人，但并没有惩戒，赏赐了些药材便离开了。” “娘娘咱们如今在外头的人手并不多，为何不将殿下身边伺候宫人不利的消息，送到皇上面前，皇上还是很在意殿下的，若是知道了一定会狠狠处置那些欺上的狗奴才，为殿下换上新的奴才伺候。”玉宁疑惑的问道。 毕竟是掌控后宫多年的皇后，即便现在失势被禁足在凤梧宫中，皇后在宫中也还是有些人手可用的。三皇子发热的消息，昨日她们便知道了，可皇后没有听从玉宁的建议捅到皇上面前，而是吩咐人将三皇子因宫人照顾不利而发热的消息务必让皇贵妃知道。 “换了新的人又能如何，如今景隆身边伺候的人你都是见过的，本宫失势，便是换了宫人也只能暂且用心一阵，转头依然会如此。唯有皇贵妃，她如今掌管六宫，即便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她也会照料景隆几分，绝不会让他因为宫人伺候不用心而出事的。” 皇后叹息一声，她这一生唯有两恨，一恨不能亲手杀了王氏姑侄二人，为自己的孩子们报仇。而是怨自己当初看走了眼，将狼看做小白兔，任由萧氏一步步做大，成了皇贵妃。 是啊，是她蠢，和皇上成亲后，一味只顾着和王氏争权夺利，不光害了自己三个无辜孩子的性命，还将夫君的心越推越远。还是皇贵妃聪明，一入宫便夺了皇上的注意，一步一步让皇上的心彻底偏向于她，有了皇上的偏爱，她根本不需要斗，只需在哪好好坐着，皇上便会将一切，位份、恩宠、权势通通捧到她的面前。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输了 ，输的彻彻底底却丝毫不知。 皇后苦笑一声，如今她只求景隆能够平安长大，只要平安就好。 “想办法让皇贵妃来见本宫一面。”皇后看着玉宁，认真的说道。 …… 萧沁雅得到这消息是从昭纯宫一三等宫女处听到的。 萧沁雅嘴角含着一抹笑意，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看着低下跪着的宫女沫儿。 “你是半路被皇后买通，还是打一开始就是皇后的人？”萧沁雅淡淡的问道。 程喜在一旁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沫儿，他千防万防竟然没有发现沫儿身上有一丝不对劲，若不是沫儿今天自己站了出来，岂不是害了主子她们也不知？ 沫儿磕了一个响头：“奴婢全家都是皇后娘娘救的，主子待奴婢们极好，奴婢虽是皇后娘娘的人，但只传过几次消息 ，从没有做过伤害主子之事。” “青竹姐姐管事严格，其余的人都被赶了出去，只有奴婢入宫时出身做了隐藏，这才没有被发现，如今皇后娘娘走投无路，才启用了奴婢，这是皇后娘娘让奴婢交给主子的。”沫儿从怀中取出一张信纸说道。 青竹看了一眼萧沁雅，这才上前接过信纸，打开看了一眼，皱皱眉。 “主子，是后宫几处伺候的宫人姓名以及出身。”青竹说道。 萧沁雅点点头：“这是什么？” “这是太后娘娘在后宫的心腹人手，皇后娘娘说了若主子能去见她一面，她会将太后娘娘在后宫之中所有的心腹名单交给主子。” “你既然已经有了主子，便不必称呼本宫主子了，本宫受不起。”萧沁雅淡淡的说道。 “诺，皇贵妃娘娘。” 沫儿闭上眼睛，皇后娘娘于她全家有救命之恩，可同样皇贵妃娘娘待她们也极好。当凤梧宫传信过来时，沫儿心里竟然有一丝轻松。如此便好，她既报了恩，又全了忠义。 便是死了，也值了。 青竹见此，用眼神示意程喜沫儿带下去。 程喜连忙点点头，压着沫儿下去。 “主子，沫儿的事是奴婢粗心，没有发现她。”青竹跪下请罪道。 萧沁雅随意的摆摆手：“费尽心思改换了出身才送入宫里的，起来吧，只是一个三等宫女。” “倒是皇后让本宫好奇得很，她不是疯了吗？”萧沁雅并不在意沫儿，昭纯宫这么大，伺候的宫人有多，不可能完全没有别人的眼线，只要她和孩子身边近身伺候的人，保证忠心就好。 青竹摇摇头：“三皇子被抱走后，凤梧宫便空了，锁着大门也没有消息传出来。主子皇后心思深不见底，您真要去见她吗？奴婢有些不放心。” 萧沁雅笑着摇摇头：“让人去查一查这纸上的人，包括和宫外的牵扯。” “就今夜吧，你安排一下本宫去凤梧宫见见皇后。” “主子！”青竹还是有些不放心。 萧沁雅摆摆手，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若是皇后这样还能翻起浪花，萧沁雅输了也不冤。就凭着这份名单，她就会去见见皇后。 深夜。 萧沁雅穿了身不惹眼的宫裙，身上外罩了一件黑色的斗篷，站在凤梧宫门口。 皇后才失势没多久，凤梧宫的朱红色大门，已有几分衰败之色了。 程喜拿出钥匙将上锁的宫门打开：“奴才已经将今夜守门的太监支开，主子进去吧，奴才就守在外面，有事唤奴才一声。” “主子，小心。”青竹扶着萧沁雅走进去。 萧沁雅点点头，踏进了凤梧宫。 听到外面声响，玉宁起身出来看看，便见到了提着宫灯的青竹，身后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身份昭然若揭。 “奴婢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玉宁连忙请安道。 “带本宫去见皇后。”萧沁雅红唇轻启，说话的语气并不客气。 “请皇贵妃随奴婢这边来。”玉宁点点头。 从前华贵奢侈的寝殿，如今怕是还有没一个答应的寝宫装饰的好，处处暗沉沉的 ，只在里间点了一根蜡烛。 萧沁雅抬手掀开头上的斗篷，走了进去。 “皇贵妃倒是胆子大，竟然来了。”皇后的声音响起。 “皇后要见本宫，本宫为何不来呢？”萧沁雅并不在意皇后的语气。 青竹皱眉看了眼屋内，只好自己搬了个凳子，擦干净了扶着萧沁雅坐下。 “呵，你既知道本宫还是皇后，为何不行礼呢？” 萧沁雅轻笑一声：“皇后费那么大功夫请本宫过来，就是为了瞧本宫给你行礼？” “三皇子左腿恢复的不错，虽然有些瘦弱，可精神极好，本宫今日去看他的时候，他还对本宫笑了呢，黑漆漆的大眼睛一笑便弯成了月牙，唇角处还有一对小梨涡，很是可爱的一个孩子。” 皇后听着萧沁雅说起三皇子，不禁认真的听了起来：“景隆……是我对不起他，他在身边时我没有好好的照顾他，如今连见一面也是不能了。” 皇后的话出自真心，萧沁雅没有出声。 “说吧，你要什么？” 看着这样的皇后，萧沁雅突然觉得很是没劲，直接开口道。 “你倒是直接，你真是好心机，竟然瞒过了本宫，也瞒过了那个心机深沉的老妖妇，在我们眼皮底下，任由你一步步做大，坐收渔翁之利。”皇后站起身，看着萧沁雅说道。 萧沁雅看着皇后，什么话都没有说，成为王败为寇，争得时候便该清楚一切，没有什么好可惜遗憾的。 “我和太后姑侄二人斗了半辈子，虽然我如今落到这个地步，但她们在宫中的势力分布没有人比我清楚。我要你对天发誓，不会伤害景隆，要保护他平安长大，我便将太后在宫中所有的心腹名单都交给你。”皇后说话间，有些体力不支坐了回去。 萧沁雅轻笑出声：“你以为现在的你还有资格和本宫谈条件吗？” 玉宁连忙上前扶着皇后：“皇贵妃娘娘，之前你生产时害你之事并非皇后娘娘指使的，李康安虽是娘娘的人，但娘娘生下三皇子后便在没有联系过他，而且太后暗中使人换了娘娘一直服用的安神药，致使皇后娘娘精神疯癫，直到停了药娘娘方才恢复理智，这些都是真的若有虚言，叫奴婢天打雷劈而亡。” 皇后紧紧拉着玉宁的手：“在这后宫之中，能够无声无息害了你有推到本宫头上的只有长乐宫那位，你不想报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