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节
皇上没说话,太后道,“都起来吧。” 大家起身的时候,太后望着皇上道,“皇上有心了,年年给哀家办寿宴,太过铺张不说,还让皇后吃累,叫哀家心底如何过意的去?” 皇上笑道,“太后过寿,乃朝中大事,怎么马虎?” 皇上说完,皇后接着道,“皇上把给太后筹办寿宴这等大事交给臣妾办,是看重臣妾,臣妾唯恐办事不利,辜负了皇上对太后的一番孝心。” 话说的一个比一个漂亮,朝廷以孝治国,皇上给太后大办寿宴是最好的表达方式,只是年年办,对臣子来说有些吃累,毕竟要献上寿礼啊,就算不想讨好太后,至少送到的东西也不能辱没了太后,得拿的出手。 不过也有大臣喜欢,一来可以正大光明的讨太后欢心,二来皇上做出了榜样,做臣子的就可以效仿,孝敬太后的东西可以十倍百倍的收回来。 这种风气岂是并不好,某种程度上助长了大臣贪污受贿,不然仅靠着朝廷那点俸禄,如何扛的住这样送贺礼啊? 太后过寿,最重要也是让大家最好奇的便是贺寿环节,看皇上看百官都送什么贺礼。 头一个把寿礼送上的就是皇上,两公公抬着贺礼上前,用红绸蒙着,红绸之下是一株半人高的碧玉雕刻成的仙翁贺寿,看着那雕刻,多少人眼睛都移不开,实在是太贵重了。 这样的玉雕,便是宫里都不多见。 姜绾就俗气多了,看着玉雕盘算值多少钱,她的造纸铺得卖多少纸才够买这么一个玉雕,为了面子这么铺张浪费,简直就是个败家子啊。 不管皇上有多少真心,至少这份寿礼够重,太后满意的笑着,“皇上有心了。” “太后高兴就好,”皇上笑道。 皇上的寿礼太后让抬回宫摆在她寝殿内,接下来就是太后的两个女儿懿德长公主和慧德长公主携儿女给太后贺寿了。 懿德长公主年长慧德长公主几岁,一个在太皇太后膝下长大,一个是太后抚养长大的,两人从气质上看就差别很大,两人送的贺礼自然比不得皇上贵重,但胜在心意,太后也很满意。 两位长公主贺寿过后,便是亲王,七八位亲王挨个的上,那些个贺礼一个比一个贵重,还不重样,看的人眼花缭乱,感慨皇家之富。 亲王之后是庶出公主,然后是皇子公主,后面才是大臣。 头一个给太后献上寿礼的大臣是护国公,姜绾还以为是依照爵位来的,这样靖安王府和河间王府都会排在护国公的前面。 宫里这么安排,是在帮护国公造势啊,虽然只是国公爵位,但权势在百官之上。 护国公府献上的是一幅用东珠绣成的寿字,虽然不是大东珠,但用大小一样的小东珠绣成这么一幅寿字也足够叫人震撼了。 皇后见了赞不绝口,希望她熬到太后位置上的时候,也有收到这么一份寿礼的一天。 太后笑的容光焕发,护国公道,“这是内子一针一线绣成的,嫣儿还另外给太后准备了一份寿礼。” “是吗?那哀家可得瞧瞧嫣儿单独给哀家准备了什么样的寿礼,”太后笑的慈蔼。 庞嫣转身往过去。 走进来十二位绣娘,身姿袅娜,齐齐跪下给太后贺寿。 宫人抬了张大绣架来。 然后那十二位绣娘分开站在绣架边,一边跳舞一边绣针线。 不过两刻钟时间,就绣好了一幅百寿图。 太后笑道,“呈上前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宫人把百寿图抬到太后跟前,太后看的格外仔细,皇上赞同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绣好一幅百寿图,这十二位绣娘的手艺怕是连宫里的绣娘都比不过,护国公府大姑娘有心了。” 太后看庞嫣的眼神越发可亲,庞嫣未说话,护国公笑道,“嫣儿原本是想亲自给太后绣一幅百寿图,只是近来接连受惊,没能按时完成百寿图,这才临时起意请了这十二位绣技超绝的绣娘当众绣一幅百寿图给太后贺寿。” 论心意,当然是自己绣的更珍贵,哪怕绣的差一点儿。 姜绾坐在那里,明显感觉到护国公话说完之后,大家就看她了,因为庞嫣受过几次惊吓都明里暗里和她脱不掉干系。 太后夸赞庞嫣后,接下来就是靖安王府把寿礼献上了。 王爷起身,齐墨远和姜绾随后,公公把他们带进宫的寿礼呈给齐墨远。 姜绾眸光从寿礼上扫过,只瞥了一眼,姜绾眉头一皱,抓着齐墨远的手道,“等等。” 第四百四十一章 香味 画是她和清兰郡主去库房挑选后,送去给王妃过了目,确定没有问题,才作为献给太后的寿礼,虽然谈不上惊艳,但胜在中规中矩,以靖安王府的权势,只要不得罪太后就行了,用不着巴结讨好太后。 而姜绾之所以一眼就看出这画有问题,是因为这画的画轴有点小瑕疵,清兰郡主曾提议找个好点的装裱铺子把画轴换一下,姜绾觉得那点小瑕疵的存在正好说明这画有年头了,不需要换。 刚刚撇了一眼,画轴上根本没有瑕疵,那瑕疵不算小,不可能凭空消失,唯一的解释就是这画不是她选的那幅了。 今儿进宫赴宴,先是有人采太后的花栽赃嫁祸于她,接着又在她喝的果子酒里下巴豆粉,但这些都是小事,要是献给太后的寿礼有问题,太后必定勃然震怒,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没人能护的住她。 献上这么一份寿礼,靖安王府也颜面尽失。 齐墨远俊逸的脸庞上浓云密布,他们都起身了,画也拿在了手里,没有不献给太后的道理。 姜绾脑袋转的飞快道,“我有别的东西做寿礼,只是这画……。” 齐墨远转身把画放在了桌子上。 简单粗暴的姜绾目瞪口呆。 这样也行? 不止姜绾惊呆了,一大殿的人注意力都在齐墨远手里拿着的画上呢,前面大家送给太后的寿礼都别出心裁,贵重非凡,怎么到了靖安王府就只送一幅画了? 不过靖安王府准备的寿礼年年都缺乏心意,说它不贵重吧,绝对谈不上便宜,想来今年也不例外,只是既然是献给太后的画,为何放在桌子上? 太后眉头微蹙,王爷回头看向齐墨远,齐墨远朝王爷摇了下摇头。 王爷继续给太后贺寿,皇上笑道,“靖安王府今年给太后准备的是什么寿礼?” 皇上话音一落,姜绾望着皇上道,“王妃给太后准备的寿礼是一幅画,老夫人觉得太过平淡了,命我另外准备,我绞尽脑汁另外准备了一份,因为过于小巧,怕 宫人检查的时候弄损毁,故而把画也带进了宫,以策万全。” 也就是那幅画曾经是给太后准备的寿礼,但被淘汰了。 姜绾说完,从荷包里掏出一小瓷瓶来,那瓷瓶小的坐的稍微远点的大臣都快看不见了。 果然……过于小巧…… 但靖安王老夫人觉得画太平淡,故而另外准备了这么一小瓷瓶,说明这小瓷瓶的价值绝不在那幅画之下。 大家更好奇拿小瓷瓶里装的是什么了。 皇上看着那小瓷瓶,脑门上黑线直个往下掉,“这是……?” 姜绾淡淡一笑道,“这是从一本医书上得到的秘方,采靖安王府花园里的百花提炼而成,天下只此一瓶,可助太后静心宁神。” 姜绾采花,被靖安王老夫人责罚,结果闹到要上吊自尽的地步,大家都以为她采花是拿来泡澡之用,没想到竟然是拿来提炼献给太后的寿礼,还天下只此一份,物依稀为贵,要真是如此,那这小瓷瓶当真不能小瞧了。 姜绾把寿礼献上,太后眸光落在小瓷瓶上,“呈上来。” 公公从姜绾手里接过瓷瓶,小心翼翼的呈给太后。 看着那瓷瓶,太后眼底闪过一抹嫌弃,质地粗糙,能用这么劣质的小瓷瓶装的东西,能贵重到哪里去? 不过小瓷瓶既然到手里了,太后还是把瓶子打开,一股淡淡的香味飘出来,太后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这香味…… 清新淡雅,闻之,沁人心脾。 太后准备倒一点出来,但是瓶口大,一不小心,就倒出来不少。 此时,一阵风吹来—— 香味弥散开,大殿的每一个角落都能闻见。 好香啊。 皇上笑道,“靖安王世子妃准备的这份寿礼够别出心裁,唯独这瓶子太糙了些,用的时候不小心,只怕用不了几回便没了。” 姜绾一脸惭愧。 这压根就不是给太后准备的,要知道最后会献给太后,她肯定在包装上用心啊。 姜绾望着皇上道,“皇上可别小瞧了这一小瓶子,我前前后后采了将近二三十篓子花,就提炼了这么一小瓶,过程繁琐,若不是准备献给太后,可能早就放弃了,实在没顾及到倒出来可能会洒,若有下回,我一定在瓶子上多下些功夫。” 第一次总是难免出岔子,重要的是这份心意最难得。 毕竟这一小瓶子背后还有不少波折,现在想来,靖安王世子妃也真是够倒霉的。 太后要虎骨丸,她帮着调制,结果太后多服了一颗,鼻血横流,责怪于她,还因为她要虎骨,豫国公夫人惊马,护国公府大姑娘落水,都算在她头上。 要给太后准备新奇寿礼的是老夫人,靖安王世子妃听话准备了,只是采了几篓子花,就被训斥,罚跪佛堂抄家规,最后辛辛苦苦调制的东西自己还没用上献给太后,还因此导致老夫人诰命被贬,遭老夫人嫌弃…… 这简直倒霉到姥姥家了啊。 姜绾一脸我虽然委屈但我不说的表情,直勾勾的望着太后。 太后心疼自己一不留神让本就没装多少的小瓷瓶去了一半,心疼的紧呢,她道,“靖安王世子妃准备的礼物,甚得哀家欢心。” 皇后坐在一旁笑道,“靖安王世子妃这份贺礼够新奇,不过臣妾倒更好奇靖安王妃给太后准备的什么寿礼呢。” 姜绾眉心一沉。 她为了不把那幅画献给太后,把辛苦了这么久的香水都献上了,要最后还让太后瞧了画,她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且这还不是瞧画的事,皇后是让他们把那幅画一并献给太后。 动动嘴皮就讨了太后的欢心,还真是好本事。 姜绾急的不行,齐墨远已经转身去拿画了。 不过等他把画拿起来,四周的人就开始心疼了,造孽啊,糟蹋好东西啊。 那幅画被齐墨远随手放在了桌子上,但不巧的是桌子上之前洒了酒水,画一放上去,就毁一半了。 这样的画还能呈给太后过目吗? 齐墨远看着画轴上的水迹,道,“忘了桌子上洒过酒水,画已经毁了,怕是没法让皇后过目了。” 皇后一脸惋惜。 王爷训了齐墨远一句,给皇上和太后行礼,便坐回位置上。 姜绾和齐墨远也坐回去,一颗心落回腹中,居然有惊无险的把这一关给过了。 姜绾抬头,正好和惠妃的眸光撞上,姜绾眨眨眼,惠妃已经把头瞥向别处了。 奇怪,惠妃看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