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柳澈深听到这话,上前的脚步停在原地,窗外微微拂过的凉风,吹过了廊间,颇有些静。 恒谦听到此话,眼睛微微睁大,在黑暗之中都能看见他惊愕的表情,“可我们是师徒啊,师父,这样不好,我们还是……还是像往日那样当师徒罢?” “你觉得还能回去吗?”拈花微微起身,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颇为深情的说,“子谦,为师也是无法,这世间所有东西都能控制,唯独情之一字,难以控制。” 柳澈深听到这话,修长的指间握着手里滚烫的碗,越发用力,原本就被烫红了的手指,越发深红。 恒谦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被凳子绊倒,一时再也说不出话,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拈花看着他夺门而出,在原地站了半响,提步迈出房门,看向了廊间黑暗中站着的柳澈深。 柳澈深端着药看着她,唇色都是苍白的,似乎端着手里的药,都已经用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的声音很轻,近乎于讨好,似乎不想听她确认任何东西,“师父,药煎好了……” 拈花看他许久,慢声开口说了一句话,“攻玉,你可以替师父保守这个秘密吗?” “砰”得一声,他手里的碗滑落在地,碎了。 ‘叮!’ 系统:‘任务二:对男主体贴备至,让女主心生醋意,让男配知晓你对弟子的不伦之念,完成。’ 拈花静静站着,闻言微微闭了下眼。 周围死一般静默,许久,柳澈深才开口很轻的说了一声,“……弟子明白。” 那声音轻得像是强行压着什么,都有些微微发颤。 柳澈深当即转身,却直接撞在了门上,一番错乱之后,似才想起楼梯在哪里,匆忙之间离开。 拈花看着他疾步下了楼,心中颇有些感慨难言。 他这般雅正君子的人,恐怕是接受不了的,只怕想杀了她这个师父,以清门楣的心都有了。 第31章 柳澈深匆忙下楼,到了最后一层楼梯,一脚踩空,往前跄踉了一步才堪堪稳住。 客栈里的人看了他一眼,皆有些奇怪这如玉似的公子发生了什么,这般失魂落魄。 莯怀从外头进来,见状连忙上前扶他,“你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柳澈深根本没听见她说的话,收回衣袖,在原地站了许久,失魂落魄转身回屋。 莯怀见他这般,越发担心,“子澈,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我可以帮你。” “与你无关。”柳澈深很静地回了一句,直接关上了门,竟连这礼数都忘了。 莯怀被拒之门外,一时没再开口。 屋里一片漆黑,柳澈深没有点灯,站在黑暗中,许久都没有动一下。 他连心都是麻的,不甘妄想绝望,复杂到无法言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她原来喜欢子谦,难怪……难怪这般看重他…… 月慢慢往天际的另一边移去,夜色渐浓,过分静谧。 恒谦轻轻打开房门进来,见柳澈深已经睡下,只能悄悄走自己床榻坐下。 他出去转了一圈,也没有清醒过来,本是想问问师兄,可又不知怎么开口,心里越发乱。 他坐了许久,轻轻叹了一声,才合衣缓缓躺下。 柳澈深听到这一声叹息,慢慢睁开眼睛,眼里一片清明,没有丝毫睡着的迹象。 一整夜,恒谦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屋子里很安静,连带外头也是静悄悄的死寂。 柳澈深听着他辗转反侧的声响,手慢慢握紧了被子,硬是一声都没有出。 … 天际才透出一丝鱼肚白,恒谦就醒了。 今日是修仙大会的第一日,所有的修仙之人都会到。 恒谦睡得不安稳,迷迷糊糊一觉到头,起来就看向柳澈深那个方向。 床榻齐整,没有一丝凌乱,显然早就已经出去了。 他连忙下床,穿好鞋,随意洗漱了一番就出去了。 果然去了外堂,便看见柳澈深坐在外面,似乎已经坐了很久。 他一向起得早,每次都是这样,恒谦见状也不奇怪,越过几个招呼他的弟子,上前坐在了柳澈深旁边。 柳澈深见他出来,还是一派平静,“睡得可好?” “我可没睡好,师兄倒是睡得好,一整夜都没翻过身子。”恒谦故作轻松调侃了一句,拿过桌上的吃食,咬了一口,还是无措的很。 他许久才酝酿出一句话,“师兄,倘若有一个人违背世俗喜欢你,你会……会怎么办?” 柳澈深修长的手拿过馒头,慢慢咬了一口馒头,很轻的说了句,“取决于你喜不喜欢这个人?” 恒谦听到这话,自然还是理不清,他有些发愁,“我也不知晓到底该如何,我只知道这是为世人不容的。” 柳澈深听到这话,放下白面馒头,一言不发。 莯怀从楼上下来,依旧一身男装,不得不说,莯怀真是无可挑剔的好看,即便是这般简单的衣裳,也格外好看,叫人都看得忘记收回视线。 她本是要往柳澈深那边去,可想到昨日便停住了脚步,在不远处坐下,不再上前说话。 众弟子看见这般,多少看出两人是在闹别扭。 毕竟这莯怀是和师兄一起回来的,大家都理所应当地认为二人是一对,毕竟他们确实般配,无论是相貌还是能力,都格外相配。 如今见这般,也不免窃窃私语。 才没说几句,周围突然静下来,纷纷看向楼上下来的拈花,安静非常。 本以为莯怀的女扮男装已经是极致,没想到师叔祖的竟更让人惊艳,那是一种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唯恐亵渎了仙者,却又忘不了那惊鸿一瞥。 柳澈深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平静得像是不在意。 拈花一身便装,从楼上下来,后头荪鸳鸳颇有些黏得慌,尤其这几日,总是看着她撅撅嘴,很是爱博关注。 拈花昨日根本没睡好,不是因为别的,都是因为荪鸳鸳跑来她这处给她讲睡前故事。 她用得着她讲睡前故事?反手就给她讲了几个鬼故事,准备吓她回去。 结果这混账东西不敢睡了,又要听,又怕得要死,非缠着她讲。 拈花都有些神经衰弱,一掌劈晕了才了事。 今日早间起来,也没有时间束发髻,就随便梳了个马尾,想到莯怀那一身装扮确实方便,今日也有用到,又弄了一身便装,倒是轻便许多。 她才下了楼,便见恒谦眼神躲闪不敢看她,柳澈深垂首无言,都没有看向这边的意思。 拈花莫名觉得脖子凉凉的,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吃早上饭。 荪鸳鸳本还是往柳澈深和恒谦那边去的,见拈花就近坐下,又连忙回转过来,坐在她旁边,活生生一只黏人的跟屁虫,“师父,您这位置找的真好,都不用多走路了。” 拈花埋头喝粥,听到这话已经没气力撵她,由得这逆徒瞎几把吹。 … 修仙大会设在赟易山,从山脚到山顶都是人声鼎沸,一目望去,人山人海。 各仙门弟子各占一处,不少人都在问谁是柳澈深,毕竟是仙门第一弟子,如何不受人关注? 更何况还生得这般谪仙模样,实在是没有一处不讨好。 一旁的女弟子见莯怀和柳澈深站得这般远,特意推了她往前,将她推到了柳澈深身旁。 莯怀一个没防备,直撞到了柳澈深结实的背上,一瞬间耳根通红,看了眼旁边的女弟子,轻声道:“师姐!” 柳澈深看了一眼这处,没放在心上,依旧是生人勿近的样子。 女师姐非常看好他们俩人,笑着打趣,“师弟,你一会儿可要好好护着人,子怀可是和你一道回来的。” 柳澈深闻言点头,完全没把这调侃放在心上,也没有意识到这是在撮合。 女师姐见他竟然不接话,有些诧异地看向莯怀,似乎在疑问他们之间的关系。 莯怀笑得有些苦涩,摇摇头,没再说话,耳根上的红也渐渐褪去。 若是往日,恒谦看见一定会打趣,可现下他自己都心事重重,自然也无心去起哄。 他抬头看向远处的师父,一时心中复杂。 柳澈深本站在原地目不斜视,见他看向师父那处,衣袖中的手微微一收,表面却看不出一点异样。 日头明媚,却飘起了雨,绵绵如针的细雨,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折射出五光十色的彩虹。 这样的雨并不少见,落下的时候,还有人诧异了一句,“我明明算过,今日是不下雨的,没成想竟下起了太阳雨。” 拈花看着这雨,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等了这么久的鱼终于上钩了。 到底是修仙之人,很快就有长者察觉到此雨不对,千里传音,“此雨有异,速设结界!” 众人一听,皆是一阵骚动,结界升起。 可惜已经为时已晚,这绵绵细雨早已落在每个人的身上。 柳澈深当即坐下打坐调息。 在场的长者纷纷坐下,平静调息,完全没有被这场面惊住,只是中了暗算,颇有些难为。 稍年轻点的弟子,皆是反应不及,雨水透过衣衫浸入到身体里,瞬间化为一股黑烟,击打五脏六腑。 转瞬之间,周围弟子已经一大片吐了血。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像是白日被蒙上一层黑布,眼前是入夜的旷野。 黑色浓雾从远处而来,几乎让人看不见眼前,所有人都后退几步聚集在一起,“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只有拈花一个人站在原地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