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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沈鹤之的头顶跳到沈鹤之随时恭候的手掌中,伸出短小的爪子指着皇宫中部一处角落:“哪里不是你之前住的地方么?” 沈鹤之顺着小狐狸的爪子所指看过去,果然是他从记事起,一直居住的小院。 从他可以独立开始,他的母后就将他打发到了这里居住。他小时候不懂,母后说他是嫡子,与旁的皇子不一样,自小便要独立自强,要事事都比其他兄弟强上一头,不得像一般的小孩子那般撒娇卖痴。 他就信了,每日勤学不辍,想要得到母后的夸奖。只是他得到的永远都是不够不足,他以为母后是为了他好,为了他能够成材,才这般激励于他,于是他就越发努力学习,一直到…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其实一切都是他的幻想,他心中所有的期待,都是泡影。 只有他手心里的小祖宗,才是真实的。 炎风鹤在皇宫的上方停留久了,周身覆盖的火焰红光让它在黑暗之中尤为显眼,下方的人只需一抬头,就能清楚的看到,这一奇特的景象,将一些值夜的宫人都吸引了。 六安听到下方惊诧的声音和逐渐聚集的人群,对沈鹤之道:“先降下去吧,一会儿那些人得把你当成祥瑞了。” 普通人对未知事物的想象力总是挺丰富的。 沈鹤之点点头,炎风鹤收到指示将翅膀一收,鹤颈低下,整个鸟就如钻子一般猛的垂直扎下去,化作一道红光残影,落入沈鹤之以前居住的小院里。 沈鹤之与六安从炎风鹤的背上跳下,有炎风鹤这个发着红光的大鸟在,原本黑漆漆的院子也被照亮了不少,至少对于六安与沈鹤之这样的修真者而言,完全已经足够他们看清一切。 小狐狸从沈鹤之手上一跳,就落到园中的那个高高的木架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整个院子。 木架子是以前给沈鹤之练功的,这些东西和他们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上面积起了厚厚的灰尘,看样子是很久没有人打理了。 沈鹤之四下看看,院子里已经长满了小腿高的杂草,看起来很是荒芜。 院子的大门紧闭,似乎是从外面锁上了,从他走后,这个院子应该就被封闭了。 沈鹤之心中没有什么波澜,被祈仙会选中的人,原本就极难回来,基本就当做已经死了一样。这座院子能够还保持原来的样子,没有被直接拆毁,已经颇为意外了。 沈鹤之往院子里面走,小狐狸从架子上跳下来,偷笑着在沈鹤之的衣服上踩下几个梅花印,沈鹤之揉了揉小狐狸的头,想起他与小祖宗最初遇到的时候。 他记得那个时候,小祖宗就在他的丧服上踩上了几个脚印,还把他的侍从给吓了个好歹。 沈鹤之笑着摇摇头,站在他曾经居住的房间门外,伸手将房门推开。一阵巨大的灰尘扑面而来,沈鹤之忍不住屏住呼吸,而嗅觉更为灵敏的六安就忍不住打了几个小喷嚏。 沈鹤之将小狐狸揣进自己的衣服夹层,以防他的鼻子继续被灰尘荼毒。 房间里除了灰尘满布之外,还有无数已经废弃的蛛网。房间之中与外面的小院倒是没什么差别,除了多一层厚厚的灰尘之外,与他离开时并无不同。 那本他放在书桌上,看了一大半的书也还维持着原来的模样。 他在屋外站了会儿,没有打算进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些嘈杂的声音,金铁碰撞的清脆夹杂着阵阵脚步声,一片火光一路蔓延至院外的大门口,又分散开去,将整个小院围了起来。 “来了。” 六安从袖子里出来,在沈鹤之的肩头挑了挑,神情有些兴奋。 他早就知道刚才那只傻鸟引起的动静绝对不会轻易平复,加上它又堪称高调落入皇宫之中,甚至落在已经消失五年的先皇嫡子的院子里,皇宫定然是有所反应的。 外面的人高声呼喝着要砸开院门,沈鹤之没有出面阻止,只是走到了院子里,与无所事事的梳理翅膀的炎风鹤站在一起。 六安饶有兴致的看着院子大门的方向,好奇那些人看到院中的景象会是什么反应。 院中的一人一狐一鹤悠闲自在,院外的人心神紧绷,一静一动,对比鲜明。 随着一声声吆喝和撞门的嘈杂声猛的拔高,小院的大门骤然敞开,外面火把宫灯的光芒与院中炎风鹤的火光融汇,高叫着陛下小心的总管声音戛然而止。 身上披着黑色龙袍,看起来好像刚从床上爬起来的皇帝眯起眼睛看着院中的景象。 最显眼的还是那只巨大的周身散发着红光的灰鹤,看到它的那一刻,院外不少人都发出了不可抑制的惊呼。 其次,就是灰鹤下方那个长身玉立的年轻人。 他的五官在夜色下的火光之中看不大真切,但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陛下,奴婢瞧着,院中那位似乎是小皇子?” 皇帝一愣,眼中划过一丝防备,又慢慢转为复杂,他试着唤了一声:“鹤儿?” 沈鹤之动身从依靠炎风鹤周身火光照亮的小院中走出来,将自己的模样暴露在外面明亮的灯光之下:“皇兄别来无恙?弟弟只是回来看看。” 五年过去,皇帝变得和他离开的时候不一样了。他身上的威严更盛,而且已经开始蓄须,下巴上坠着一小截精心打理过的胡子,只是来得匆忙,胡子在风中吹得有些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