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老虎花与小河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姐妹俩就被外婆拉了起来。 正好今天周六，姐姐不用上课。外婆是想这次先把妹妹送去乡下，姐姐可以先去她姨妈家借住个把月，等这学期读完，再跟女儿商量，看能不能每月给姨妈一些钱，平时上课就在她家住着，周末就在自己家，她会过来照顾。 外婆将姐妹俩好好收拾了一番，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衣服穿得干干净净，身上脸上也都用肥皂好好清洗了一番，姐妹俩看上去精神多了。 而且外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小南瓜的日常用品和换洗衣物也全部带上，她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将小南瓜留在她奶奶那里，不能再任由她俩在这里自生自灭了。 不过，外婆敢这么做也是基于对奶奶的基本了解，那老太太虽然固执不好说话，可心地是很善良的，若不是小南瓜的爸爸太让她伤了心，她也绝不会这么久都不跟他们来往的。 收拾妥当之后，奶奶带着两个小女娃就出发了。 奶奶住的乡下离这里还是很远的，要先搭乘一趟短途汽车，再走几公里的山路，然后渡过一条河，那河对岸就是奶奶家了。 由于小南瓜年纪还小，让她走那么远的山路不太现实，而外婆也不可能一直抱着她，所以他们下了汽车之后就叫了一辆小三轮，好说歹说从两块钱一个人讲到了一块五一个人，小南瓜不要钱。 三人坐着小三轮，一路颠簸着向奶奶家驶去。 小三轮不是全封闭的，因此坐在上面还能看到一路的风景。 小南瓜几乎没怎么到过她所在的县城以外的地方，看到这一路青山隐隐，山花盛开的景象，高兴极了，不停地跟外婆和姐姐叨叨着： “快看快看，那里有好大一片红色的花，好像没有长叶子呢？好神奇哦！” “那个啊，叫老虎花，是不能摘的，摘了它会引来老虎哦！”外婆煞有其事地对她解释。 “哇！”小南瓜张大了嘴巴，“太可怕了，幸好我以前没有遇到过，不然我肯定摘了好多，因为它们实在太好看了，我肯定忍不住要摘下来的。可是如果摘下来，我不就会被老虎吃掉了吗？这太可怕了，下次如果碰见了，我一定要躲得远远的。” “就是就是，你以后见到这个花可一定要躲得远远的。”外婆很是郑重地向她点头。 其实，那个花就是石蒜，还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名字叫做“彼岸花”，据说是能够连通冥界的花，在外婆看来是不吉利的，她希望小南瓜能离得远远的，所以用这种话来吓唬她。 只是，不到一小会，小南瓜就将刚刚这种可怕的老虎花忘到了九霄云外，因为这一路上美丽的花儿实在是太多了，让人眼花缭乱的，根本都看不过来。 小南瓜一会问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 外婆认识的就给她解释一下，遇到不认识的就都瞎编一气，反正小南瓜也不懂，外婆说什么她信什么就好了。 三轮车就在小南瓜一路的叽叽呱呱中开到了河边。 这是一条长江支线的河流，枯水期还是挺平静的，看着也不宽，水质十分清澈，几乎能看到水底的游鱼。 三轮车将她们带到这里就放了下来，因为这条河没有桥也没有大轮渡，车子根本过不去，只有一条小小的渡船能将她们送过去。 三轮车师傅见她们几个似乎很少出门，便好心告诉她们，渡河一个人要三毛钱，而且那摆渡人是经常不在的，她们要在这边不停地喊“过河啦！过河啦！”等那摆渡人听到了才会划过来接她们。 外婆见师傅好心相告，便连忙道谢，说自己很久以前来过一次，那时候一个人才一毛钱呢，这几年时间就涨到三毛了。 那三轮车师傅笑笑说：“前年我的三轮车才一块钱一个人呢，这两年就翻倍了，没办法，现在确实要这个价。” 那师傅又唠叨了一阵现在小孩读书太贵，一学期两三百，可粮食又卖不到几个钱巴拉巴拉的，小南瓜也听不懂，便自己一个人跑到岸边打水玩。 这河水可真是干净啊，小南瓜觉得比自己家水龙头里出来的水还要干净，她忍不住用小手捧起一捧伸嘴喝了下去。 真甜…… “这水是甜的！”小南瓜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冲姐姐喊道：“姐姐你快来尝尝，真的好甜好好喝，比家里的自来水好喝多了。” 一直盯着河对岸一动不动的姐姐对她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小心水里有虫，喝到肚子里把肠子咬烂你就知道甜不甜了。” “没有虫没有虫！” 小南瓜见姐姐不信，又捧了一捧水小心翼翼地走到姐姐跟前，对她说：“姐姐你看，可干净了，真的没有虫。” 可姐姐根本不想理她，只盯着河对岸发呆。 这时，外婆终于跟那三轮车师傅说完了话，走过来看到小南瓜手里捧着的水，笑道： “我记得你奶奶家就是喝这河里的水呢，应该不要紧的，放心喝吧！” 小南瓜听外婆这么说，连忙扬起湿漉漉的小脸，得意道： “我就说可以喝吧，这水可甜了。” 只是，姐姐还是没有理她，却转头对外婆道出了她的顾虑： “外婆，要是奶奶不喜欢我们怎么办？我以前和爸爸妈妈来的时候，都是被奶奶赶出去的。” 外婆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道： “不要紧，你们奶奶我是知道的，她只是不喜欢你们的爸爸，对你们她还是很心疼的，放心吧！” 姐姐仍是忧郁地看了外婆一眼，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好啦，我们一起把渡船叫过来吧，外婆的嗓子可没你们的好，你们要大声叫才行。” 小南瓜忙举着小手嚷嚷着：“我叫我叫，我声音可大了，我来叫！” “就你一个人叫，叫到明天早上也叫不来，我们一起叫吧！”姐姐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 “一起叫一起叫，咱们比比谁的声音更大好吗？” 外婆说完就朝对岸那艘静悄悄的小船喊了起来： “过河啦……过河啦！” “过河啦……过河啦……过河啦……” 两个稚嫩的童声也加了进来。 此时，静静流淌的小河，在听到了这银铃一般的呼叫声后，似乎也变得活泼起来，雀跃着，欢快地向远方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