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去市里卖特产
第二天一大早，奶奶将前一天晚上抓好的鸡用一个渔网袋子装好，然后用扁担挑着三袋莲蓬一袋菱角甚至还有一小袋奶奶自己种的黄豆，胡乱吃过早饭就带着姐姐和小南瓜一起往市里去了。 本来奶奶是不打算带着小南瓜的，但抵不过她在那里胡搅蛮缠非要去，而且像小南瓜这样的小孩子也不需要买票，奶奶最后拗不过她，便只好带着她一起去了。 她们先走了大概两公里路来到镇上，然后找到镇上的小车站，在那里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有一趟去市里的班车。 上了车后，有售票员来卖票，奶奶这才发现，去市里的车票又涨价了，要六块钱一个人，奶奶想跟那个售票员讲，姐姐还是学生呢，能不能便宜点，可人家售票员一点也不通融，说： “您老看您带了多少东西，还有一个小娃娃，这些我都没要您票钱呢，您还想少点，那不行不行，我要给您少了，这车上的人可都要少了，您要是嫌票贵，下次不要带这个小女娃就是了。” 其实奶奶何尝没想过不带姐姐去呢，可是毕竟市里那么远，她自己也就很久以前去过一次，对那里也不熟悉，如果有点什么事，带着姐姐好歹能帮忙看着点东西，人累一点倒没什么，这些鸡啊莲蓬什么的弄丢了可就坏了。 奶奶听那售票员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确实占了人家不少便宜，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小心翼翼掏出藏在怀里的零钱袋子，仔细地数了十二块钱给那售票员。 想到回来的时候还得掏这么多钱给别人，奶奶心里别提有多疼了。 车子开了约有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市里。奶奶很久没来过了，也不知道她以前去过的大市场是不是还在老地方，于是就拉住售票员问了问。 售票员还算热情，告诉奶奶以前的大市场位置倒是没变，但经过了好大一番改造，如果要去那里卖东西是不能随便乱摆的，最好在大市场附近找个摆地摊多的小街道，看别人摆在哪儿她们也按样子摆就好了，这样就不会不小心占了马路被人驱赶。 奶奶跟售票员千恩万谢地告了别，带着两个孙女凭记忆找到了大市场，还特意问了一下市场里面有固定摊位的摊主们，在哪里可以摆地摊。 那些摊主当然不喜欢有人来跟他们抢生意了，对奶奶都是爱理不理的，最后还是一个年龄稍大的老爷爷看奶奶辛苦，才好心指给她，说很多人在大市场后门的那条小街上摆摊，让她去那里，不过也要随时小心一些街霸，看到了就要赶紧收拾东西跑，不然就得给他们交钱。 奶奶被唬了一跳，心想以前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街霸的，现在怎么摆个摊还这么麻烦？但是既然来了，也只好硬着头皮去试试了。 从大市场后门出去，果然有一条拥挤的小街道，两边全部摆满了各种蔬菜瓜果还有鸡鸭鱼等家禽，看样子也大部分都是农家自产。 祖孙三人沿着小街走了好长一截路，发现两边都被占的满满的，实在找不出一个可以摆摊的好地方。最后没办法，就在一个卖花生瓜子和卖蔬菜的两个地摊中间挤出一点点位置来，将自己的东西摆了一小部分出来，将就着卖。 这是小南瓜第一次来到市里，尽管这里是市内最为脏乱的大市场边上，但小南瓜仍然觉得大城市真是好啊。 这里有好多好多的人，小南瓜把自己出生以后见过的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这里的多，他们都带着菜篮子或走路，或骑着自行车，在这熙熙攘攘的小街上穿梭着，一会买点蔬菜，一会买点水果，一会买点猪肉……小南瓜看他们买东西虽然也跟她们一样会讨价还价，可当她们付钱的时候却都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小南瓜可羡慕极了，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每天都有这么多钱花呢？ 她还看到好些跟她一样大的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一起出来买东西。她们都长得好漂亮，脸上白白净净的，头发都扎得整整齐齐，还戴着各种颜色的小花，衣服也都镶着花边，连脚上穿的凉鞋都是五颜六色，干净明亮。 小南瓜看着这些美丽可爱的小女孩儿，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和鞋子……她由于近期跟着奶奶和姐姐出去摘莲蓬菱角什么的，早就把自己晒得黑里透红了，身上的衣服也是姐姐以前穿过的旧裙子，早已洗得看不出颜色，而且样子也普通，这还是因为今天要出门，奶奶特意给她找的最漂亮的一件衣服呢！ 再看看自己的脚，这么大热天，还穿着一双蓝色布鞋，虽说镇上也有凉鞋卖，可她们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去买，她平时在家都是打赤脚的，根本也用不上凉鞋。 至于她的头发……因为上次头上长疮，为了方便抹药和打理，姐姐早就把她剪成了一个男孩头，到现在也才长到耳朵下面一点，又没有什么形状，看起来乱糟糟的，她为此还哭过好几次呢。 总之，平时在家里看起来还挺可爱的小南瓜，现在跟那些像公主一样的小女孩一比，简直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乡下野丫头，又黑又土……还不到六岁的小南瓜，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自卑。 但是奶奶好像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一个劲地在那里叫卖自己的产品，她一心只想着早点将东西卖出去，早点赚够小南瓜的学费，哪有空闲去揣摩小南瓜的这一点点小心思。 只有姐姐看到小南瓜好像突然变得沉默了，一个人怯生生地站在那里揉着自己的衣角，眼睛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眼里满是憧憬、羡慕以及难过。 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里面还有上次爸爸突然回来给她的几块钱，她一直没舍得用。于是，她冲着小南瓜招了招手，等小南瓜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她才悄悄对她说： “妹妹想不想吃冰棍？” “冰棍？”这还用问吗，小南瓜当然想了，她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吃过冰棍了，这么大热的天，能吃一根甜甜的绿豆冰棍，她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了啊，连那些漂亮的小女孩，都没有此时的冰棍更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