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潜入城中

    剩下的事情便简单了，就是要不断适应这些兵甲，兵器还好说，持枪者在前，长柄大刀在后，大戟则优先分配给那些武艺出众者，然后进行队形的练习便可以，结合众人智慧形成的战斗方式，在演练了几次之后，便得到了大家的认同，想到长枪如林、刀光翻飞的景象，众人便兴奋起来。

    反而是战甲，需要大家不断去适应，刚开始的时候，身披这样一身沉重战甲，想要快速移动都不可能，好在王虎一开始，便没有准备让其快速突进，而是更加注重沉稳不动，所以也没有觉得如何。

    只是杨素等年轻兵将却不甘心如此，纷纷寻找合适的移动方式，很快，数种简单的方式便创造出来，效果都还不错，顺道又创立了一些小队配合战法，倒也别有一番风采。

    普通战斗经验甚至还没有杨素多的王虎，并没有对这些作出任何指摘，反而让他们尽情自行摸索，然后通过不同小队之间的对抗，来进行互相验证和改进，这等放任的方式，反而极大的激发了这些年轻人的信心，各种新奇战法被不断提出，又不断被推翻，整个队伍的配合却在悄然提高着。

    就在整个前锋营不断掀起训练高潮之时，一道命令突然传了过来，整个前锋营迅速被集中了起来，并在一个夜晚悄然离开了自己的营区，和那些骑兵同步，向着一个方向迅速前进。

    半月之后的一个夜晚，乌云悄然将月光掩盖，没有丝毫灯光的城外，真有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效果，王虎和自己麾下的兵士，就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悄然趴在距离城门并不远的一处草丛之中。

    看着不远处城墙上，偶尔会走过的一点光芒，显然是兵丁正在城墙上巡逻，因为这几日和董家的摩擦不断增加，城墙上的戒备明显要严密了许多，已经等待了一个多时辰的杨素，忍不住爬到王虎身旁，小声问道：“都尉，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王虎看了看周围的兵将，在听到这话之后都将目光转了过来，知道杨素是为了安抚众人的情绪，便也没有责怪他随便开口，低声说道：“着急了？这才刚刚到子时，对方并没有违反约定，更何况，就算是枯等一晚也正常，像这等突袭，最重要的便是机会，着急是没有用的。”

    杨素腆着脸继续问道：“那不就意味着，我们可能要这般躺在这里，需要好几天时间，就没有什么其他好办法？以我们的实力，还害怕干不过对方？”

    看着周围有人已经默默点头，显然对这话深以为然，王虎脸色变冷，低喝道：“真以为你们就天下无敌了？同样都是血肉之躯，谁也不能硬抗刀剑，你们拼命练习了就一定会比别人厉害？笑话，战场之上是要死人的，你们说是正面对抗还是偷袭伤亡少？”

    看着这些青年将官若有所思的模样，王虎悠悠说道：“更何况，如何战斗从来都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这是上头的人才需要去头疼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面对任务的时候，如何让其在伤亡变得最小的情况下完成，其他的等你们成主将之后再去考虑也不迟。”

    一旁的杨素突然说道：“都尉，你看，城墙上的亮光似乎少了两个，是不是有什么情况要发生？”

    王虎心中一动，对着身旁的队长说道：“下去吧，各自动员一下自己的队伍，真到了战斗的时候，就都给我冲上去，这可是我们先锋营的第一战，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给我掉链子，我回去要他生不如死，听见了吗？”

    十名队长低声应是之后，都是小心的向着自己的队伍移动，身后很快便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可在黑暗的笼罩之下，却并没有显现出太多异样，王虎的目光，已经紧紧落在前方的大门处。

    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重要一支，王虎没有想到，前锋营的第一次行动便是如此重要，而且还是独自指挥的战斗。前方就是赵家的大本营曹县，这一次的行动，就是曹县县丞被成功策反，与董正约定，在今夜子时打开城门。

    本以为这一次就是跟在骑兵后面战斗，没想到董正的野心更大，想要一次便将赵家彻底击溃，在打开城门后，让王虎带领他的前锋营杀入到城中制造混乱，一旦乱起，八百骑兵便会冲击赵家兵营，谎称曹县已经被攻克，趁对方混乱之际，将对方依仗彻底击败，这样一来，即便是曹县没有攻克，赵家也没了抵抗的能力。

    为了保证对方不发现自己的意图，这一次的行动，便只有两支队伍前来，可以说冒了颇大的风险，一旦计划无法顺利完成，作为董家最为精锐的两支队伍，都将面临极大危险，同时王虎身上也承担了极大地责任。

    毕竟，若是没有办法成功造成曹县混乱，这一次的行动就算是彻底失败了，更重要的是，他麾下兵士的性命也全都掌握在他的手中，董正的骑兵营可以不发动攻击直接退回，反正借助马力他们也不用担心被追上，可前锋营却不行，本就是重甲兵的他们，一旦失败，连逃脱的机会都不会有，只会彻底沦为为对方的靶子。

    所以这一次，对于胜利的期望，王虎甚至要超过董正，只是形势如此，他根本就没有太多战略上的迂回手段，只能在战斗方式上想办法，总算是勉强制定了一个战斗方案，只是能否达成自己的预想效果，便要看战斗的实际效果了。

    杨素的观察是对的，很快，城楼上的四队巡逻灯光便尽数熄灭，整个夜空之下变得越发黑暗，王虎知道，战斗即将开始了，随着一声鸟叫从杨素口中响起，草丛之中微微骚动起来，却很快安静下来，反而有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就在这时，城楼之上突然出现了一盏明灯，开始有规则的在空中旋转，王虎神情一变，率先站了起来，在他身后趴着的三十余人，也马上站了起来，和其他只是绑住绑腿护甲，却并没有穿上战甲的普通兵士不同，这些人都披挂整齐，随时可以一战。

    王虎并没有贸然前进，目光紧盯着百余丈外的城门，等待着对方依约而行，城头灯光在正反旋转了数圈之后便消失不见，静悄悄的黑夜之中，却显得格外压抑，那种承受着数百人生死的压力，即便是对于王虎来说，也是从没承受过的。

    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突然在安静的黑夜之中响起，还有数盏亮灯在城门处亮起，王虎却并没有上前，反而是拦住了准备上前的杨素，再等了一刻钟还没有大规模兵丁出现后，他才率先冲了出去。

    随着这实力最强的三十余人冲出，始终趴伏在草丛之中的兵士也都纷纷站了起来，开始将放在身前的战甲穿在身上，然后六十人组成一队，向着前方整齐的前行。

    此刻王虎已经率人赶到了城门处，那里一名中年男子，正满脸焦急的站在那里，时不时的看向外面，在他身旁，还有十几名手持短刃的武士小心戒备着，从黑暗之中突然冲出的王虎等人，吓了他们一跳，差点就要火并起来。

    好在王虎早早拿出了印信，才让对方安静下来，看到那熟悉的印信，那名县丞才松了口气，紧跟着便埋怨起来：“你们怎么现在才来，要是被那些巡城之人发现，可就要有大麻烦了。”

    王虎没有说话，而是指挥这些精兵迅速控制了城门的位置，同时将那些灯光尽数熄灭，并将城门悄然推开了小半，这个时候他才冷冷说道：“我怕这是埋伏，稍等了一下。”

    这话一出，对面县丞脸色一沉，却知道一旦事败，自己根本没有退路，便只是冷哼一声，并没有接话，反而是王虎说道：“好了，你的人在前领路，分成三队，分别去往赵家家宅、城中县署和兵丁居住地，莫要耽误了大事。”

    看着孙虎郑重其事的模样，可手下只有三十余人时，这名县丞终于忍不住讥讽道：“难道你们就指望这三十几个人，就准备把曹城拿下吗？”

    王虎抬头笑道：“当然不是，这不是来了吗？”随着他手臂一伸，十队战兵已经悄然出现在他的身后，那种从黑夜之中突然出现带来的震撼之感，让这名县丞一下说不出话来。

    这人能够成为县丞，更是敢于在这等时候，冒险干这等事情，也不是无能之人，既然对方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他自然也不是没有准备，很快，手下私养的二十余名死士，很快便分成三队，带着身后的队伍，向着城中进发。

    作为指挥者，王虎并没有顺着主路，前往赵氏家宅和县署所在，而是直接带领四队人马，向着兵丁居住之处扑去，只要能够将其中兵士歼灭，事情便成功了大半，即便是有些抵抗，剩余的家丁和衙役，也翻不了盘了，更何况，赵氏家宅由杨素带领四队兵马前往，出其不意之下，也有很大机会一举建功。

    根据引路之人的说明，城中兵马并不算多，只有不到五百人，再多便已经超过曹县能够承受的范围，大半都是作为亲卫和随从，其中还有百余名，会在赵氏家宅之中守卫，所以此刻他们要对付的，应该有大约三四百人，一方准备充分，一方仓促应战，胜算极大。

    夜晚之中，整个县城之中都已经陷入到了黑暗之中，一般百姓可没有那等多余的钱财去点灯，只有赵家等几处还有几盏灯光，除此之外，便只剩下城中巡逻的兵丁了，数量也不会很多，王虎并没有按照要求，一进入城中便开始制造骚乱，而是悄然向前。

    沉重的战甲，让整个队伍虽然在黑暗之中前行，可还是有些动静，前行过程中，不断有人推开窗户，或者在家中骂骂咧咧，可很快，这些声音便安静下来，任谁看到一队全副武装的战士从自己家门口通过，都是这幅小心模样，生恐为自己平添一份麻烦，走过了大半个城，都没有引来骚乱，也算是运气。

    可这份运气，在距离目的地还有两条街的时候终于耗尽了，从临街传来一阵急促的梆子声响，在黑夜之中显得格外刺耳，很显然，已经有同伴被对方巡街兵丁发现了，虽然喊杀声很快便消失，可整个县城都已经被惊动了。

    王虎眉头一蹙，却也算是在预料之中，手掌一挥，喝道：“加快前进，遇到抵抗，不管对方身份，格杀勿论！”整个队伍的前进速度一下提了上来，只是甲片之间的碰撞，让他们前进的声响，一下变得清晰起来。

    前方已经亮起了灯光，厮杀，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