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忏悔的人

    老太太把我们带到屋子里，只有几件简单的家具，围着张乌黑发光的桌子，三个人分别坐下，老太太给每个人都倒了碗水。

    老太太坐下来后，用太过激动而变的颤抖，却很沙哑的声音问：“你…你们是怎么认识瑶…瑶瑶的？哎，这个可怜的丫头，淳朴善良，在城里对朋友花钱大手大脚，死后连个拜祭的人都没，你们还是头一批来提名来找她的呢。”

    听她这么讲，我更加难过，繁华大都市，确实不比乡下，天真善良只会被人利用，等你真出事，没几个肯帮忙的。

    金女士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述，侯先生见她这样，着急的讲道：“这有啥不好意思说的，你都快死了！”

    侯先生对满脸疑惑的老太太说：“阿姨，是这样的，可能你会觉得我在胡说八道，你女儿瑶瑶，不是失足摔死，而是…是他杀！”

    老太太身体开始哆嗦：“继…继续…我女儿，我女儿到底怎么回事？”

    侯先生见她这样，反而不好意思了，老太太用沙哑的嗓子大喊：“到底怎么回事？我女儿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我见她情绪激动，连忙扶住她，边安慰边帮她拍后背，老太太不停咳嗽：“说…你快说啊…”

    侯先生慌张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金女士，拿不定主意，金女士叹了口气，把面前碗里的水喝光，似乎起到壮胆作用：“阿姨，其实是这样的…”

    老太太听金女士讲完，双手狂乱抓着白发，哽咽个不停，自言自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阿班那小子，我女儿平时做事小心谨慎，怎么会犯这种致命的疏忽…”

    老太太愤慨的望着门外，大口喘气：“阿班，阿班，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

    三个人劝了半天，老太太情绪慢慢平静，说两年前，女儿曾经往家里带过一个男孩儿，他叫阿班，是女儿打工时认识的，市里人，当时瑶瑶父亲还在，两口不想让女儿丢人，把下蛋的母鸡宰了炖肉，结果阿班见到他们平时用的碗，还有家具，甚至厕所后，脸色难看，回去后就和怀孕的女儿提出分手。

    瑶瑶肚子都挺老大大，怎么会轻易分手？两人争执不断，后来，就传来瑶瑶失足从楼梯上滚下摔死的噩耗。

    老太太怎么也不能接受，可又找不到女儿是他杀的证据，没多久又传来了她老公惨死的噩耗，双从打击令她整日以泪洗面，没多久变衰老了十几岁，成了现在这样。

    我问老太太知不知道这个阿班的具体住址？老太太说这辈子都不会忘，执意要带大家去，我能理解一个母亲想为孩子讨回公道的心情，答应下来。

    老太太用屋里的老式固话，联系了好几个男人，都是他们家的亲戚，听说瑶瑶缠着金女士这件事后，都表现的义愤填膺，说要找阿班讨回公道。

    几个人在村里找了个机动车，到县城后，又乘车去市里，直接奔向那个小区，门岗见我们这么多人，还以为是聚众闹1事，听说是要抓杀人凶手，又见老太太难过的表情，不像是装的，立刻表示积极配合：“我早就想为民除害了，可惜没啥机会。”

    敲了几下门后，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喊道：“谁啊？”

    老太太激动指着门里：“就是这个声音，是阿班那个混小子。”

    几个男人上前狂拍门，喊着‘快打开’‘打开！’里面那个男人生气的喊：“谁他妈的这么烦人，扰民吗？”

    门打开后，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差点没把我给呛吐，一个头发邋里邋遢，脸红通通的男人，一手拿着瓶老村长，一手扶着墙，打着酒嗝说：“谁啊，你们…”

    看到老太太后，男人的表情凝固住了，缄默片刻后，忽然跪在地上，狠狠磕了下头。

    大家都惊呆了，男人又磕了几个头，哭着说：“阿姨！我对不起你，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两年了，我一直承受着心理的煎熬，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我不是人，你打死我吧，我不是人啊…”

    男人狠狠甩了自己两个耳光，见他这样，我更加确信瑶瑶被其所害，几个男人气的指着他开骂，有个过激的上前一脚，把男人给踹翻在地，其他人纷纷上前，揪住男人头发开打，男人非但不反抗，还不吭声。

    我怕这个阿班被活活打死，连忙去拦，可这些男人疯了一样，老太太大喊着‘打死他’根本就停不下来。

    我看了下发呆的门岗，大喊：“楞啥呢？想出人命？赶紧报警。”

    保安忙不迭的点下头，拿出手机报警，然后和我一起去拦，我又让金女士，侯先生帮忙，这才勉强拉开，那个叫阿班的男人被打的倒在地上，双眼无神盯着前方，身体哆嗦，喃喃的说：“瑶瑶…瑶瑶我对不起你。”

    几分钟后，警察赶到，把男人带到警局，对于失手从楼梯推下瑶瑶的事情，阿班供认不讳。

    因为瑶瑶实在太穷，所以阿班担心结婚时，女方父母会在彩礼上狮子大开口，另外害怕婚后，自己收入全要拿来补贴女方都不够，还得给家里要，所以和瑶瑶提出分手，可瑶瑶死活不同意，两人相约在宾馆说这事，结果吵了起来，阿班失手把瑶瑶推下楼梯，他吓得立刻拨打了急救电话，但已经太迟。

    瑶瑶出事后，阿班怕身陷囹圄，谎称瑶瑶是不小心自己摔下去的，可他骗的了警察，却欺骗不了自己的灵魂，两年来，辞去工作，整日待在家里酗酒，他的朋友包括亲人，都以为是瑶瑶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不停安慰，却没想到瑶瑶的死，是他亲手所为！

    真相大白，阿班被判死缓，等待他的，是法律制裁，可瑶瑶母亲依旧以泪洗面，因为她失去了仅有的女儿，金女士如约支付了我一万五，我辞别他后，回到香港。

    瑶瑶母亲是否抱有在女婿手里无脑索要彩礼的贪婪想法，我不知道，也无从查起，但阿班的担心，并不多余，现实社会中，好像真的是家里越穷，在彩礼上要的越多，孔雀女补贴凤凰男的情况，有时也会反过来，总而言之，指望彩礼等手段改善家庭状况，不如靠自己双手，去踏实努力，结婚这玩意儿，真的讲究个门当户对，毕竟，谁也不傻。

    原本我以为事情结束了，可没想到的是，这才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