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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妈妈怎么又称老奴了,您这习惯得改咯。现在是新时代,新社会,可不讲究这些了。” 尤姝脑袋不自觉靠在颜妈妈的手臂上,模样依赖,“您吃饭了吗?我找板板有点事,一会就回来了。” 板板这一爱称,是尤姝幼时给陆璟玉起得。因尤姝见陆璟玉年纪小小面嫩可爱,却常常摆出和他年纪不相符的严肃表情,她就坏心眼的给陆璟玉起了个小名。 一开始,小男孩听到这个称呼浑身上下说不出的别扭。陆璟玉那会很是臭屁不愿意和她说话,每每听到‘板板’这两个字就黑色一张小脸快速从尤姝身边擦身而过。他越是这样不耐烦,尤姝就越爱在后头唧唧咋咋的叫个没完。 想想那时候的自己,真是讨厌人的很。 现在长大了,尤姝依然这样叫他。 不过在外人面前或者生陆璟玉的气,她往往是直呼其名。 “小姐,妈妈已经用过饭了。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姑娘不如明天再去找少爷?”颜妈妈为人端方严厉,思想很是传统守旧,很是不愿意尤姝晚上去找陆璟玉。 说起颜妈妈的身世,也是曲折可怜。颜妈妈祖上几代都是宫里头伺候贵人的御医,精通医理且手握祖传秘方便很得贵人们看重。如此颜家陆陆续续积攒了不少财富,家中金银无数,良田万亩。按理说,这样的出生怎么也不至于沦落给人家做老妈子。 可天不遂人愿,数年前年民间爆发了一场叫嚷着要革命的农民起义军。 颜家不幸碰到一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匪徒般的起义军。颜家遭了大难,不止被抢夺一空,家中老小多做了那刀下亡魂。曾经显赫一时的颜家最后落了个惨淡结局。家中上下老老少少死的死,散的散,只有颜老夫人带着颜妈妈侥幸从尸骨堆里跑了出来。 至此,颜妈妈和她老母亲两人相依为命。 颜妈妈并没有成家,无儿无女。她伺候照料尤姝多年,早就把尤姝视作自己的亲生女儿,心里对尤姝是实打实的疼爱。 “颜妈妈,我是有件很着急的事情要找板板商量,一会就回来了。”尤姝和颜妈妈撒了会娇,见他老人家沉默不语估摸着应该是同意了。尤姝笑嘻嘻的和颜妈妈道别就带着双葵两人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颜妈妈叹了口气,她何尝看不出陆少对小姐的心思。姑娘心思单纯,待人真挚,而陆少爷胸有城府城,毫不外露,难于窥测,她的好姑娘必是要吃亏。 虽然陆少爷的父亲于她有恩,可是颜妈妈无儿无女,把尤姝当作眼珠子护着,她免不了因为自己的私心想阻止尤姝过分亲近陆璟玉。 夜阑人静,星光稀疏。 尤姝到扶云阁时,看见玻璃窗户透出的橘黄色的灯光,松了口气。 好在陆璟玉人还没睡,来得及。 抚云阁同尤姝的玉泉小筑一样,也是双层的小楼。和尤姝不同的是,陆璟玉一楼辟开大的两个区域,一块用作书房,另一块则是接见外人的大厅。 远远见到尤姝时,守在院门的小厮已经进去通报了。所以当尤姝走到书房时,观言已经专门候在那处。 “大小姐,您来了。” 正所谓月色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观言问了安就忙把头埋在胸口,不敢多看尤姝一眼。 难怪尤老爷溺爱,少爷又纵容着大小姐,这般娇滴滴,美艳艳的姑娘谁不愿意哄着呢? 要是他有个这样貌美的亲妹子,那还不得天天好吃的,好喝的供着。 “嗯,陆璟玉现在在哪?”尤姝脚步不停,边走边问着观言。 恐怕是被观月训诫了一番,观言脑袋灵光了许多,弯着腰直接把尤姝往二楼领。 “少爷眼下正在二楼看书呢。”观言年岁不大,生得圆头圆脸,看起来就是一副讨喜的模样。 尤姝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观言说着话,脚步轻快了许多。 转眼,就已经到了二楼。 尤姝也不假手于人,伸手就要去推门。 “陆璟玉。” 少女如莺歌般清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话刚落,屋内便传来男人沉稳的脚步声。 门从里而外的打开。 尤姝的手落在半空中,陆璟玉挑着眉,拉着她白皙纤细的手腕把人带进了屋。 他的头发还有几分潮湿。已经换下了那件满是油点子的衬衫,穿了一件洁白的立领内衫,外面套了一件卡其色薄款羊绒衫,看来也是刚刚洗完澡。 “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了?”陆璟玉走在前面,尤姝跟在他身后,一步一个脚印踩着陆璟玉的影子玩。 陆璟玉猛然回头,尤姝心虚的站稳,十指交握飞快的道:“当然是有事要找你了。” 转眼两人已经穿过会客厅,走到了卧室。 陆璟玉闻言不语含笑看着她,尤姝被当场抓包哪顾得上细瞧陆璟玉。不然看到陆璟玉那抹若有若无戏谑的浅笑怕又要气得跺脚。只听到陆璟玉轻轻“哦?”了一声,就见人已先一步坐在榻上,执笔伏在炕桌白纸上写着什么。 桌面上纤尘不染,几本书籍都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侧。 不像她,东西胡乱摆放,总要被颜妈妈说教。 榻边窗户下浮雕蕉叶半桌上青碧色的瓷瓶内插着她白日里硬塞给陆璟玉的芍药花。花瓣上还滚落着晶莹的水珠,欲落不落,更显花朵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