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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姬临川所在之地,其他所有同辈弟子都只能沦为陪衬。而姬临川纵然冷漠寡言,却对门中弟子极尽职责,是以,对其感激倾慕者多,嫉妒厌恶者少。 而叶子逸恰恰是后者。 他极讨厌姬临川这番做派,看似爱护同辈,可亲可敬,其实打心底对所有人不屑一顾,简直虚伪至极! 而这种厌恶,在得知心仪之人亦恋慕姬临川时达到巅峰。 为何天底下所有好事都向着姬临川? 他不甘心! 执念聚集心底,一朝走火入魔修为尽毁,只眼睁睁看着那人登临绝顶破界飞升,自己则寿元耗尽身死道消,实在是满腔怨愤不甘至极! 当他再度睁开眼睛,狂喜得知自己重生之后,第一要紧的事,便是除掉姬临川。却没料到,这人即便如他所愿死在了魔域,仍旧阴魂不散纠缠至今。 没人比他更清楚,凌煜宸这几年正在闭关冲击元婴,前几日方才功成圆满破关而出。而重生一次,叶子逸早早准备了贺礼送去,没想到凌煜宸却亲自过来,却还是为了姬临川这个祸害! 破妄剑宗距离上玄仙宗有数十万里之遥,便是元婴期剑修御剑飞行,想要两日之内到达此地,也须得日夜兼程不眠不休。 由此可见,凌煜宸心中是何等心急如焚,怕是根本没有稳固元婴修为,便匆匆赶来。而他这表现,怕是早已对姬临川情愫暗生。 叶子逸心中气极,面上却是流露出浓浓哀伤之色,缓缓沉痛道:“……凌师兄所听闻的确实事实。三年前,临川师兄遭魔修偷袭,重伤落入魔域。我匆匆返回宗门求救,却被告知师兄……魂灯已灭。” 他看凌煜宸面脸上闪过掩饰不住的震惊和痛苦之色,心中只觉酸涩难当,又有忍不住的快意升腾,继续道:“掌门大人并未将此事公之于众,但我等皆知,临川师兄怕是凶多吉少了……子逸心中亦是难受至极,遂闭关三载,勉力修行,以期有朝一日,能为师兄报仇。” 凌煜宸面色难看,手背敲击石桌,俊美凌厉的脸上一片沉沉怒意,声音沙哑低沉:“临川……怎么会……” 他放在身侧的长剑感受到主人愤怒情绪,发出一声嗡鸣。杀伐剑意几欲破体而出,又被其强行按捺下去。 半晌,凌煜宸深吸一口气,望向叶子逸道:“师弟可还记得,当初临川失踪之地?” 叶子逸眼睛微睁,衣袖中的手慢慢握紧,强装平静道:“自然记得。只是子逸心中疑惑,不知师兄问起这个,意欲为何?” 凌煜宸道:“自是寻他回来。” 第7章 魔域九重,魔宫。 魔尊负手而立,看着白玉床上再度被迫陷入沉眠之人,静默良久,忽而自嘲一笑。 什么时候,他顾暝渊也需动用这等手段,迫使一个人屈从于他? 他忆起初见姬临川时,这人胸口被长剑穿透,汩汩鲜血沾湿了白衣,明明已濒临死亡,神色却仍旧淡漠,仿佛生死对其而言,并非是如何重要之物。 眼看这人瞳孔将近涣散,气息微不可闻,恰巧路过魔域外围的他,竟不知为何心中一动,不由自主走到这人面前,将其拦腰抱起,用丹药堪堪吊住其一条性命。 顾暝渊素来不是心怀善念之人,不过人已是救了,便细细端详起了这人面容来。 他越看,越是觉得其眉目宛如天成,清冷孤绝得不染世俗尘埃,乃至让他回想起了,那渺渺岁月之前,那早已不可捉摸的记忆。 于是,便将其带回魔宫,炼制成剑。 他原以为,自己带回来的,不过是一个恰合眼缘的暖床人,亦或是用以炼剑的良材。 然而事情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魔剑炼成之日,他忽有所感。随即,世所罕见的九重雷劫便如同疯了一般劈下,却并未劈在那把已达上界魔器级别的魔剑上,反倒是劈了他这个炼剑之人。 顾暝渊当时有些怔愣。 他有多少年没有见过如此疯狂的雷劫了? 犹记得上一次所见,还是那人魂飞魄散之时。 他的心情突然变得极端恶劣起来,大乘期巅峰沉淀数千年的可怕实力猛然爆发,强行与那雷劫抗衡对峙。 那是此界天道几乎倾尽全力的一次雷劫,整整四十九日,每一道都能够令普通大乘期修士灰飞烟灭的劫雷连续劈下,打在顾暝渊身上,仿佛诉说着天道对其的怒意。 劈到第四十九日,顾暝渊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不怒反笑,在雷劫中抽空伸手将那把祭炼完好的魔剑拿起,迎着天劫挥出一道剑光。 下一刻。 那徘徊不去的劫云,便在这轻轻巧巧的一道攻击中土崩瓦解,不甘不愿地散去。 那时他便知道,他一时兴起救回来的这个青年道修,是此界天命之子。 ——受尽天地眷顾,注定一路顺遂,得道飞升之人。 而他将其炼制成剑,断其道途,便相当于违逆天命。所以,他才会遭受这场无妄劫灾。不但如此,他还感觉得到,自那以后,此界法则对他的压制和排斥比之以往更深了数分。 好一个天命之子,顾暝渊眼神幽暗。 他恨这天道久矣,而任何受这天道庇护之人,他亦是痛恨至极。 此界天道太过冰冷无情,将这芸芸众生皆当做世界的养料,自出生起便被钦定了命运,任他绝世天才亦或庸碌凡人,天道要他生,便生,要他死,便只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