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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论本体为何突然发疯作出此事, 但这种做法,对他的伤害无疑是巨大的。 方才那一瞬之间,他差点无法维持自己的身体直接重伤昏迷, 幸好姬临川连续不断的几个疗伤术法下来,才稳定住了他的伤势。 而身在魔宫的本体也不见得会好到哪里去。 他只会伤的更重,痛得更深。 这样伤人伤己、毫无好处可言的做法, 本体到底是如何干出来的? 之前本体不顾一切将魔域第八重封锁的做法,便已经让他心存疑虑,揣测无果之后,只能对其多几分警惕,如今的做法更让他无法理解。 难道本体真的已经下定决心攥取力量,连他和姬临川都能够舍弃了? ……若是那般的话,他的存在,确实算是多余。 逐流手握成拳,狠狠砸在墙壁之上。 他突然开始有些后悔起来,后悔当初为何要使用分魂诀,致使如今不可控的下场。 如果姬临川出了什么意外,他绝不会放过自己! 用力砸了几下墙壁,直到附着在上面的结界都龟裂出数道裂缝,他的情绪才终于平静下来,有些空茫的眼眸仰望着蔚蓝的天空。 这是一条偏僻的巷道,老旧的建筑落下沉沉的阴影,只留了夹缝间的一线天光。 也是他如今唯一可以抓住的光。 临川…… 姬临川…… 他不断默念着这个名字,那种强行与主魂相分离的痛楚便似减轻了许多。 是了,他不能离临川太远。 无论本体究竟有何阴谋考量,他只需紧跟着姬临川,倾尽所有让其不受天命亦或人心侵扰,护他一路顺遂破界飞升。 而所有阻拦在他面前的,无论是上界真仙,亦或此界仇敌,甚至于与他本为一体的魔尊—— 他都不必手下留情。 乌云聚拢,将炽盛的阳光遮蔽。 雷鸣声声,冰凉的雨水噼里啪啦打在人的脸上。 街道上到处是小贩匆忙收拾东西的情景,行人步伐匆匆,刚往避雨之地。转角处,一袭白衣的身影随风掠过,渐渐隐没在空气之中。 而那条偏僻阴暗的小巷内,已空无一人。 …… 姬临川告别逐流之后,便回到了上玄仙宗。 几月未归,仙宗之内的氛围已经大有不同,众多弟子的面上皆带了一丝警惕。巡逻弟子也大大增加,他们掌中皆执着一盏灯,灯芯处却并无火焰燃烧。 这灯名唤引魔灯,是他与道衍真君共同研究而成之物。 他对天魔了解甚深,对天魔身上气息亦颇有体会,与道衍真君探讨许久后,才成功推导出一套符文,并且将其镌刻在灯盏之上。 如此一来,巡逻弟子一旦靠近被天魔附身之人,引魔灯的灯芯便会亮起,以示警醒,并且其中阵法将自动触发,将天魔困于其中。 这套符文目前已经被传讯至各大仙宗以及其余宗门内,使修真界修士总算对这防不胜防的天魔有了应对之法。 只是即便如此,也无法全然防止幻心天魔的渗透,他也只能嘱咐门下弟子,务必多加小心,一旦发觉周围有性情出现异常之人,定要立即上报。 立于仙宗大门之前,姬临川凝神感知片刻,感知周围并没有幻心天魔跟随而来,便将逐流在他身上所设阵法抹去,让身形显露于人前。 众多巡逻弟子见眼前出现一个人影,先是齐齐一愣,随即戒备起来,待看清姬临川面容之时,纷纷露出惊讶之色,欣喜道:“大师兄?” 姬临川神情舒缓,微微颔首,道:“大家辛苦了。” 见到心中仰慕之人,巡逻弟子心情激动,齐齐摇头道:“不辛苦,不辛苦。师兄才是辛苦了,不远千里去往域外探索,其中艰辛不必言说。” 姬临川却摇了摇头,并未对这番赞赏发表任何看法,只换了一个话题问道:“你们这些天在宗门逡巡,可有发现天魔踪迹?” 众巡逻弟子互望一眼,其中一个领头弟子向前一步,道:“自然是有的,大约每日都能发现两三起,皆是被天魔附身之人,不过师兄放心,它们大都被及时抓捕,并未酿成大祸。” 姬临川听罢,点了点头,便道谢离去,心中又多了几分考量。 他一边御剑赶往青霄峰,一边看着周围青山绿水,云雾缥缈,尽是生机勃勃之景,甚为安宁平和。不禁想到倘若大劫来临,天魔横行,黄泉血海,也不知这份安宁能够维持多久。 十万年前所经历的一切仍旧历历在目,他承担了天灵界万千生灵因果,即便意志坚定,也不免感受到沉重压力,时刻催促着他不断前行。 他收回目光,落于青霄峰下,一步一步向峰顶行去。 道衍真君早已收到了他要回来的消息,在峰顶石亭之中等候许久。 一袭白衣,一张石桌,两杯清茶。 姬临川的心不知为何便安定下来。 这漫长时光,沧海桑田,白云苍狗,却到底还是有一个人无论何时,都会在他身边,候他归来。 这种感觉其实很不错。 他生来便没有见过父母,道衍真君于他,是师尊、是好友,也是至亲。 他们的血脉并不交融,但对彼此之间的熟悉,却胜过这世间大部分血亲之间的羁绊。 他走到石亭之中坐下,捧起茶杯嘬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