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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他从未有闲心做这些。 溯命的道, 到底与他全然不同,以此寻得解脱之法,是全然不可能之事。 只是今日他所行所触之物, 皆是姬临川昔日曾经停留之所,地上还有诸多灵气所留的划痕。 强大如魔主,早已无需借鉴他人之道,他只是想凭此去看看对方所痴迷之物,究竟是何东西。 是闲心所致,亦是私心作祟。 他走了许久,也看了许久,但大抵因为本身为魔,总觉几分枯燥,便倚在石柱上,忍不住去想那人的脸。 身为魔主,他不是没有见过比那人更出色的容颜,妖艳妩媚的、清雅出尘的、可爱乖巧的,他都见过。 很多很多,皆为他指掌之中的粉尘,一捏,便也随风散了,不留影踪。 只是…… 只是。 魔主发出低低一声笑。 能让他静静看着便觉愉悦的人,好像也就那么一个而已。 忽然之间,他笑声止了。 狂肆的魔气在这方空间之中涌动,他身形一动,便转瞬浮现在此界中心。 他悄悄置放在姬临川发梢上的那缕神魂,消失了。 查探禁制的最初,对姬临川而言,其实很顺利。 一切如他所想那般,这空间之中的道则,其实有规律可循。 这隐秘的规律在他研究那九千九百九十九根石柱时便隐有所悟,直到他只身入瀑中,无尽道则从天降下,恰如醍醐灌顶,往日迷惑之处,皆一一解开。 他对道则的领悟节节攀高,便也逐渐看出,天神的道,恰如这浑如一体的空间,完美无瑕,没有破绽。 除非以力破道,否则绝难破解。 可这世间究竟何等的伟力,才能破去天神以生命设下的困局?即便魔主亿万年的消磨,不过是磨去其十之一二的力量。 若他能继承这股力量……他运转体内玄功,本只随心一试,未料竟真的炼化掉部分道则之力。 说是炼化,倒不若说,是这些力量主动涌入他身体,待他意识不对之时,竟已无法停下。 力量增长的感觉好像人浮在云端,周遭越升越高,脚下却找不到支点。 与此同时,好像有什么模模糊糊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像是混沌未分的天,随后是耀眼的清光,浑浊的黑暗。 不对! 姬临川一咬舌尖,从虚幻中清醒,他脚下哪有云朵,分明是血色的藤蔓,缠在他脚踝之上,陷入了肌理之中。 他被藤蔓拽入一片梦幻迷离的水中,不断下沉、下沉,如同许多年前他被陆杀逼落界河,被冲刷下无尽深渊那般,下沉。 光线在远去,他试图挣扎,于是两只手,也被血色的藤蔓缠上。 它们深深陷入手腕的肌理之中,好像和他的手腕长在一处。 体内的力量仍在增长,脑海中飞掠的画面不停,姬临川苍白着脸,咬紧牙关,对自己说,那不是他的记忆,不可被迷惑。 那确实不是他的记忆。 那是天神元仙帝的记忆。 魔主冲入湖底的时候,只见到了一个血茧,近看却是无数细细的血色藤须,扭动着争先恐后往茧中挤去。 那些藤须皆是从平滑的湖底中长出,无端的渗人。 魔主冷冷哼了一声,走上前去,也不用武器,直接伸手去扒,过于纯粹的魔气凝结成的身体似乎是那些藤须天生的克星,但凡触碰到那些藤须,它们便会枯萎掉落下来。 只是他自己也不好受。 充满相反道则之力的湖底想来是他的禁地,他的魔气与本源之力都在被无声地消磨。 但他半点未曾痛惜,只是手上动作不停。 不一会,他就将那茧扒拉开,见到里面沉睡的人。 那人衣物早被那些藤蔓毁去,修长的身体上有诸多细碎伤口,背后未被扒拉开的地方还有血藤陷在其中。 魔主便伸手将他从茧中抱出,顺便拂去他背后的藤蔓,他环视一周,声音低沉却森然:“溯命在世时我尚不惧他,如今他既离世,你等区区恶念,也敢动我的人?” 寂静湖底,忽有阴影横掠而过。 他视而未见,只低头凝视怀中之人,“早知如此,便不该放你下来。” 正当此时,怀中人却突然睁开了眼。 黑色的瞳孔中覆着些许银芒,他静静看着魔主,忽道:“冥渊,你竟未死。” 第120章 魔主一愣, 旋即心下掀起狂澜,不知自己是怎被眼前之人看看出破绽,未料那人却面无表情接了一句:“可惜了。” 可惜什么?可惜他没有死透, 仍出现在他眼前,还是可惜他事至如今, 仍对他纠缠不清? 魔主想着, 目光便渐渐冷了下来,乖戾的魔性涌现, 心绪起伏间, 只想将眼前青年压在身下, 狠狠折腾到让他哭也哭不出来拒绝的话语。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自他见到对方的第一刻起。 他手指握紧,压抑那狂涌而出的冲动。 只因他已错过一次, 这次不能再错。 对方无暇的肌肤晃花他的眼睛, 他看到那人淡漠的脸色,无波无澜的眼底。 “无生法阵没有将你消磨干净, 我很遗憾。”他说。 魔主再度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对方方才唤的, 并不是他在下界之时的名,而是从远古时, 便少有人知, 烙在天地法则中名字。